狼来了：到访东亚，他要威胁谁？

斯托尔滕贝格29日与韩国外长朴振举行会谈 图源：美联社

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在结束韩国的日程后已前往东京，继续其在东亚两国的访问。

这次访问是在美国的一位空军将领米尼汉扬言中美最早可能在2025年发生军事冲突之际进行的。

因应冷战而生并将主要任务放在北美和欧洲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领导人时隔六年对东亚伙伴国家的访问不同寻常。

曾经何时，入主爱丽舍宫的法国“小鲜肉”马克龙对着大西洋彼岸向盟友宣告：北约已死！

然而，2022年2月24日，一切都改变了。

俄罗斯和乌克兰边境的一声炮响传到布鲁塞尔，北约吃惊地发现，俄罗斯并未放弃自身的地缘政治野心，仍然采取军事征服的方式企图改变自身与别国的边界，侵吞邻国领土，并对欧洲各国的战略安全形成威胁，它还远远未到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

去年3月28日，美国总统抵达布鲁塞尔，就俄乌冲突与北约领导人举行特别峰会，并发表联合声明，作出三项决定：

继续向乌克兰提供军事援助，并提供相关设备；

加强北约东翼的防御和作战准备；

北约成员国同意增加军费开支，使所有国家的军费达到或接近其GDP2%的标准，并认为俄罗斯在乌克兰的军事行动彻底改变了欧洲的安全局势，北约需要的战略调整是长期和持久的。

一言以蔽之，俄罗斯对乌克兰的战争重新激活了昏昏欲睡并被马克龙宣布“脑死亡”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自此之后，北约成为乌克兰反抗俄罗斯的最重要战略后盾，源源不断地向基辅提供援助和支持。

直到最近，北约军事委员会主席、海军上将罗伯·鲍威尔受访时说，北约已做好与俄罗斯“直接对抗”的准备。

罗伯·鲍威尔在作出这番表示之前，北约已准许成员国向基辅供应进攻性坦克，引发俄罗斯与北约直接对抗的担忧。

在华盛顿，过去十年，美国朝野围绕如何对待第二经济大国展开政治激辩，逐渐形成战略共识，随后在川普当政时期正式形诸政策文件，重新确定了美国主要的安全威胁，中俄被并列为其“战略对手”，美国的对外战略从反恐向大国竞争转型。

2017年12月，川普在其任内的“国家安全战略”公布当天讲话称，“轰轰烈烈的大国竞争时代正在来临”，在此前后，正式提出了“自由开放的印太战略”。

拜登担任美国总统后，继续深化川普政府的国家安全战略，并将大国竞争战略和印太战略持续“制度化”、“机制化”，新版美国“国家安全战略”、“国防战略”和“印太战略”出笼。

对川普的“孤立主义”倾向进行彻底改变，成为拜登政府的重要目标之一，“重振联盟”成为新总统的口号。

“走出去”、“交朋友”，拜登对新任国务卿布林肯作出指示。

随后一年，现任美国政府从总统到内阁部长再到国家安全事务助理，频频出现在欧洲，重新聚拢跨大西洋盟友的向心力。

俄罗斯发动对乌克兰的战争，美国不失时机协同北约发起推动构建了一个援乌抗俄的核心联盟及更加广泛的全球统一战线，声援乌克兰，支持乌克兰，援助乌克兰，为乌克兰对抗俄罗斯并不断挫败俄罗斯，提供了强大助力。

令华盛顿感到欣慰的是，经此一战，它可以十拿九稳地将俄罗斯从美国的主要战略对手的名单中移除了。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援乌抗俄联盟在乌克兰战场上取得巨大成效的同时，把目光转向更远的东亚-西太平洋——印度-太平洋东翼，那里有美国现任政府定义的新的唯一的全球性战略对手。

2022年度北约峰会6月举行，超级大国的意志得到体现，它在印度-太平洋地区的主要盟友日韩澳新四国领导人首次被邀与会，跨大西洋盟友和跨印度-太平洋盟友体系的整合迈出了实质性一步。截止这一年11月下旬，四国均在欧洲建立了自己的驻北约代表处，标志着在北约领导下，美国的跨大西洋盟友和跨印度-太平洋盟友机制化合作的形成。

这场对美国及其盟友意义重大的峰会通过了一份名为“战略构想”的新文件，宣称“印太地区的局势的发展可能直接影响到北大西洋的安全”，“印太地区对北约至关重要”，并首次将中国列为“对欧洲-大西洋安全的系统性挑战”。

在这些至关重要的背景下，斯托尔滕贝格对日韩两国进行了一次对北大西洋公约组织至关重要的访问。寻求日韩对战争中的乌克兰的进一步支持，是其重要目标，而其在北约新“战略构想”文件通过后进行的访问的更重要课题，应是围绕其所谓的“系统性挑战”，积极促成日韩与北约在印太战略、东亚-西太平洋地域框架下制度化、机制化的军事与安全合作。

他在接受韩联社采访时表示，北约将仍然是一个北美和欧洲的联盟，但有必要应对各种全球威胁和挑衅，“包括来自中国的挑战”，其中一个办法就是“与该地区的伙伴更密切合作”。这些合作包括网络威胁、军事控制、技术领域。

自川普政府推出大国竞争战略和印太战略以来，美国在印度-太平洋地区的布局和耕耘已进行了五年，但它可能日益发现，这一地区国家的利益和目标与华盛顿并不完全一致，并且在大多数时候不希望“选边站队”，尤其是对进行军事上的结盟和对抗讳莫如深，甚至其大力推动的地区新结盟亦困难重重，难以实现其预想的战略目标。

比如“四方安全对话（QUAD）”机制，在拜登当局积极努力联合盟友推动下，已经上升为首脑级，但印度作为印度-太平洋地区西翼的主要国家，始终与华盛顿的战略意图保持一定距离。

擅长联盟战略的拜登当局为此另起炉灶，在得罪法国的情况下，创建了澳英美新联盟（AUKUS），以图其与“四国集团（QUAD）”形成互补。

但从这一组织的结构来看，目前仍难以担当华盛顿所希望的“重任”。

以北约为纽带、促成跨大西洋盟友体系和跨印度-太平洋盟友及伙伴体系相整合，针对其头号“挑战”，形成一个松散的盟友体系或者在此基础上打造一个新的盟友体系，可能由此进入白宫的战略视野。

从斯托尔滕贝格在访韩过程中表示北约“将仍然是一个北美和欧洲的联盟”来看，美国的跨大西洋盟友和跨印度-太平洋盟友体系的合作还处于初期，其性质还比较松散。

不过，米尼汉近期称2025年东亚可能有一战值得注意，作为美国的四星上将，他的话绝不是随随便便说的，即便美国国防部已经澄清他的话不代表官方意见，也不能否认拜登政府内部已经对此进行讨论的很大可能性。

同时，作为北约的领导者，美国不可能不与北约领导人分享这方面的信息，并从内部推动加强相关军事安全准备工作。

在此情况下，斯托尔滕贝格对美国在东亚-西太平洋具战略重要性的主要盟友日韩进行专程访问，不排除其就此与两国政府沟通协调，预应布局相关事宜，特别是军事上的部署。

毋庸置疑，今后两到三年，北约在推进与美国的印度-太平洋关键盟友及伙伴的合作方面的动向，尤其令人关注。在这期间基本就能看出，美国是否有意打造超越目前其在该地区构建的“四国集团”、“澳英美联盟”、“美国-东盟战略对话”等机制的新的军事同盟架构，以应对地区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