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露中国经济困局，清华教授这篇文章不寻常

中国经济动能在2022年11月大幅衰退，不但工厂生产放缓，零售销售也持续下探。（Noel CELIS / AFP）

清华大学教授孙立平近期就中国经济形势发表“三点看法”，指货币大量的增发，物价却处于低迷的状态，是因为中国经济正在形成新的二元结构：国计和民生，大量的钱都在国计上循环。有海外专家认为，孙立平在暗示中共在经济体制上走回头路，导致国计民生都一塌糊涂，但没有解决办法。

孙立平解读经济新二元化困境：钱都是“在上半身循环”

“孙立平：对当前经济形势的三点看法”一文，上月起已在网络流传，“财经十一人”5月22日转载。

中国一季度不少经济数据存在互斥引起热议，许多经济学家在讨论是否通缩，知名社会学者、清华大学教授孙立平在前述这篇文章中则提出，这是因为中国经济正在形成一种新的二元结构，一元叫国计，另一元叫民生。

孙立平在文章中透过绘图解释说，国计部分，主要包括解决“卡脖子”的高科技和高端制造业、出口产品中升级的高端部分、专精特新、军工及政府部门等（国企，可能也包括了一些头部的民营企业）；另一元的民生部分，则是那些与日常衣食住行相联系的部分。

文章说，由于新的二元结构的形成：货币的供应量大，百姓手里还没钱，市场还很冷，物价还很低迷。因为大量的钱都在上半部分循环。“国计和民生这两部分，打个比方说是上半身和下半身，基本上都是在上半身循环。”

据解释，二元结构的下半部分（民生），和老百姓生活密切相关，“大部分民营的中小企业都在这里，中国最主要的就业机会也在这里。”“将来上面干大事的国计这一部分，能够涵盖的人口和劳动力越来越少，但是它会占有越来越多的资源；而下边和民生相关的这部分，涵盖的人口和劳动力越来越多，但是它拥有的资源越来越少。”

孙立平举例说：今年第一季度社会融资14万亿，14万亿当中，比较先进的制造业拿了百分之七十几，然后政府的债券拿了12.6%，帮着政府还旧债去。所以，可以看到对M2增加很快，货币供应量增加很快，但是都在那玩，都在上半身玩，没到下半身。这就是我们现在问题之所在。但光在上半身，全身的循环就实现不了，最后是上半身也循环不动了。

他认为目前经济表现出的割裂，是因为足量的货币在二元结构中淤塞住了。如果用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是解决不了的。“解决办法不是增加货币，也不是给老百姓发钱，而是要打通二元结构，至少是向民生部分下沉。”

孙立平20年前就曾提出的“断裂社会”概念，指在改革开放以来的社会进程中，形成权贵阶层垄断了大部分社会资源，社会出现“上层寡头化、底层民粹化”趋势。

中国经济“二元”结构过去学界也有提及，但多是指在工业化转型过程中，经济体制留存了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二元化，以及城市化进程中的城乡二元化。

海外学者：孙立平曲线吁改革 但现行体制下经济困境无解

孙立平的最新观点近期引起不少关注。两位海外学者在接受采访时均认为孙是一种曲线呼吁当权者改革的表示，但是所出的解决办法也会无效。

旅美经济学家黄大卫（Davy Jun Huang）5月25日表示，孙立平解释这个二元困局，说到非常到位，其实呼应了人们经常说的“国进民退”。“之前改革开放为什么发展起来，除了外部原因，内部的经济结构优化是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把国有的经济成分减少，增加民营经济的占比。但是近些年是国有企业的比重越来越大。”

黄大卫说，这些年中共无论是社会资源到税收、产业的扶持，资金各方面都向国有企业倾斜，但是国有企业投入的钱产出比一直都不是很高。而民营经济有活力，却得不到相当于之前改革开放初期的这种支持。所以现在就变成了看上去经济数据很漂亮，但是民间感受不到经济增长。

“举个例子说，石油、能源这些大宗商品，利润高的都是国有垄断的，但是民营企业就变成卖食用油，利润很薄。所以你看数据是很漂亮，GDP可能是多少万亿，但是民营经济的产品是越来越少的，它是高价格高垄断，所有的赚钱的行业基本都是由国有企业或者一些特殊扶持企业来占有了，民营企业在被压缩的空间里面艰难前行。”

独立政经学者，《旭光时评》主持人郑旭光表示，孙立平这个所谓国计与民生的二元结构说法，是耍小聪明，但考虑到国内的舆论环境，可以理解。

他表示，孙立平将国计与民生割裂的说法，暗示中共在经济体制上走回头路，导致国计民生都一塌糊涂。

黄大卫说，北京的领导人现在可能觉得国有经济壮大，有利于政权的稳定，所以将重点放在与政权安全相关的产业方面。

他认为孙立平这篇文章当然不想正面地去跟最高领导人冲突，他只是做了一个引向经济体制改革的倡议，但是这种文章能够出来，也很不寻常，或许是代表了国内还有一些改革派对经济改革的需求。

对于孙立平提出的“打通二元结构，至少是向民生部分下沉”，郑旭光则认为，其实不需要刻意投资民生，只需要给民生经济松绑，部分无效率投到国计的钱也会绕道来到民生。现在事实上是国计的无效率投资大部分被浪费掉了。

郑旭光说，中共当前的国计，是强国战略与备战备荒的结合，类似于朝鲜的“先军战略”，就是以牺牲民生为代价的。“根本不存在打通二元结构，因为无从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