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70岁生日，普京不得不发出贺电

习近平和普京今年3月在克林姆林宫的晚宴上。 PAVEL BYRKIN/SPUTNIK

生日祝福很少有这么重要的意义。但当祝福是处境艰难的俄罗斯总统普京向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示好时，就连这种看似很小的示意也成了发给世界，尤其是西方竞争对手的信息。

周四是习近平70岁生日，普京向这名中国领导人发去贺电，祝他“亲爱的朋友”身体健康、幸福、顺利，进一步加强了人们对这两名威权领导人之间个人关系的印象。

“你多年来为加强两国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所做的贡献难以估量，”普京在贺电中写道。

自从俄罗斯近16个月前入侵乌克兰以来，这两位领导人以及两国间的亲密关系一直是俄罗斯经济生存的基础。但随着俄罗斯越来越依赖中国，而中国则对莫斯科采取了更谨慎的态度，并寻求重新赢得欧洲的一些支持，这种关系从长远来看存在越来越令人担忧的风险。

在俄罗斯，中国作为取代西方的经济伙伴而受到欢迎，尽管存在莫斯科可能会成为北京附庸的担心。随着西方公司退出俄罗斯市场，中国为这个遭到孤立的国家提供了许多产品。它是俄罗斯最重要的能源客户，购买的俄罗斯石油比任何其他国家都多，而且有可能成为俄罗斯天然气的更大消费国，因为欧洲已不再购买俄罗斯天然气。持续不断的能源收入帮助俄罗斯政府为这场战争提供资金。

第93机械化旅的士兵上个月在巴赫穆特城外的阵地发射迫击炮。 TYLER HICKS/THE NEW YORK TIMES

在中国，俄罗斯则被视为重要伙伴，以对抗日益团结和敌对的西方。但俄罗斯对经济和政治支持的需求——以及为乌克兰战争提供武器的请求——也加剧了人们对中国与普京的战争拴得太紧的担忧，这将使中国越来越容易面临这场战争带来的外交损害。

尤其是，中国越来越担心疏远欧洲，这是比俄罗斯大得多的贸易伙伴，也是介于北京与华盛顿竞争之中的关键一方。中国政府已在寻求缓和与美国不断升级的紧张关系，同意从周日开始在北京与美国国务卿布林肯举行为期两天的会谈。

“这是一种尴尬的舞蹈，”在华盛顿的美利坚大学研究中俄政治的助理教授唐志学(Joseph Torigian)在接受采访时说，他指的是莫斯科与北京的伙伴关系。“中国人不想让西方认为它们可以分裂这种伙伴关系，但这个关系也正在给中国的经济和声誉带来切实的代价。”

普京是在其老家圣彼得堡举行国际经济论坛之际向习近平祝寿的，这个类似达沃斯的年度论坛再次表明，因为对乌克兰发动战争，俄罗斯受到的孤立日益加深。

圣彼得堡经济论坛，摄于周三。 SEFA KARACAN/ANADOLU AGENCY, VIA GETTY IMAGES

该活动以前主要是向欧美大公司展示俄罗斯市场。今年的论坛上看不到西方的高层管理人员。本届论坛的主题是全球贸易的“去美元化”和上海合作组织的经济潜力，俄罗斯和中国都是这个区域性组织的成员。

但与过去几年相比，中国出席这届论坛的阵容也不大，这似乎是北京为避免被视为愿意支持普京的战争所做的部分努力。

计划出席论坛的主要中国客人是中国驻俄罗斯大使和一个贸易代表团的负责人。

习近平本人曾出席了2019年的论坛，他和普京在那次论坛上把中俄两国宣传为捍卫全球自由贸易的国家。许多中国高管和官员也出席了那次论坛。

尽管中俄贸易在今年头五个月激增了41%，但中国企业对于在俄罗斯投资持谨慎态度，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存在受到西方政府惩罚的风险，尤其是自俄乌战争以来。

“合作与俄乌战争之前相比甚至可能有所减少，因为毕竟要考虑美国的制裁，”北京的外交政策研究员肖斌在谈到中国的投资时说。

另一方面，许多俄罗斯企业领导人私下里对中国的主导地位也有所担忧。

“如此依赖中国是俄罗斯精英阶层的一场噩梦，”哥伦比亚大学全球能源政策中心研究员塔蒂亚娜·米特罗娃说。

欧盟驻北京代表团外的武警。 KEVIN FRAYER/GETTY IMAGES

中国官员一直试图改善中国在西欧国家中的外交地位，这些国家批评中国没有使用对俄影响力来停止战争。甚至有中国体制内的学者大胆地提出理由说，北京需要更清楚地表明，中俄伙伴关系有止境。

但具体到习近平而言，他似乎决心继续将普京视为受尊敬的国家领袖，两人团结在一个共同信念上，即坚信美国及其盟友想极大地削弱俄罗斯、阻碍中国作为世界大国的崛起。两名领导人今年3月在莫斯科峰会上重申了中俄两国的伙伴关系。自从习近平2012年当上中国领导人以来，两人多次用过生日的机会来表达亲密关系，交换的礼物包括冰淇淋、沈绣《普京总统肖像》，以及习近平收到的俄罗斯研发的“YotaPhone”。

尽管如此，中俄关系专家、上海华东师范大学高级研究员于滨警告，不要过分解读这些友好关系的展示。“这其中有种人情味，但我不会将其夸大，”他说。“首要的是，追求两个大国之间的正常关系至关重要。”

尽管习近平与普京之间存在深厚友情，两人在去年年初曾令人难忘地表示，这种伙伴关系“无止境”，但中俄友谊还是有止境的。

俄罗斯官媒发表的照片显示，普京曾在2019年的塔吉克斯坦峰会期间向习近平祝寿。 ALEXEI DRUZHININ/SPUTNIK

普京想让北京对拟议中的“西伯利亚力量2号”天然气管道的建设做出承诺，这会有助于把以前输往欧洲的俄罗斯天然气转运到中国，向世界表明克里姆林宫仍有一个愿意为俄罗斯经济提供动力的巨大合作伙伴。

相对而言，北京一直对这个项目保持低调，这可能是因为在乌克兰战争仍在持续的情况下，大张旗鼓地签署协议可能会冒下让中国看起来是在经济上热情支持俄罗斯战争的风险。

 “中国不希望自己看起来像是帮助普京提供战争资金的国家，”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俄罗斯欧亚中心主任亚历山大·加布耶夫说。“如果中国想让世界相信它是个和平缔造者的话，为普京的战争提供更多的资金来源不是好事。”

“双方肯定对这种关系都感兴趣，”加布耶夫说。“但这种关系也有内在的不对称。中国是更大的一方，中国有强大的制造业和科研力量。俄罗斯主要是个单一维度的经济体。这个趋势现在正在加速发展。”

从长远来看，俄罗斯有人担心，中国可能会利用莫斯科被战争削弱的地位和注意力被分散的状态，来推动比如对莫斯科不利的能源交易，或扩大中国在包括中亚和北极等两国存在竞争关系的地区的影响力。

然而，到目前为止，中国领导层一直谨慎行事，努力避免给人以中国正在莫斯科虚弱的时候占其便宜的印象。

“我要说的是，中国人知道俄罗斯人的敏感之处，尤其是在过去的10年、15年里，所以不想落井下石，”于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