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跳脚？台湾首次“无剧本”实战演习5大看点

台湾国防部周一（22日）展开为期5天4夜的“汉光40号”实兵演习，项目包括台湾本岛反登陆、反空机降操演，以及金门、澎湖、马祖等外岛的实弹射击。

此次年度军演因台海两岸关系日趋紧张受到更多国际关注。有分析推测，美国对演练项目设计有所建言； 北京近日还没有公开评论。

“无剧本”实战化演练

今年台湾军方强调演习“无剧本”，让演练更贴近实战。而所谓的“无剧本”并非零准备，而是不让官兵事先知道状况，可以理解为有剧本但不剧透。

中华战略前瞻协会研究员揭仲对BBC中文指出，以往部队会知道几点几分会有什么状况，可以事先反复演练，但今年“部队不会知道考题要考你什么，必须随时处在一个战备状态”，藉此考验部队整体的应变作战能力。

汉光40演习为期五天四夜，夜间演练为本次重点之一。

今年演习也落实24小时不间断训练。揭仲表示，以往汉光演习会把24小时训练浓缩在每日5、6 个小时，但实际发生战争时，不可能太阳下山就结束作战，特别是面对强调“夜间作战”的解放军，更应加强夜间训练。

台湾国防安全研究院国防战略与资源研究所所长苏紫云接受BBC中文采访时表示，本次汉光演习“软件重于硬件” （素质训练终于兵器训练），重点是作战观念与军队组织文化的改革，透过演习方式的升级，“将军队的潜力释放出来。”

考虑到“无剧本”操演的安全性，台湾本岛实行“实兵但不实弹”的模式，因为部队的演习区域可能就在住宅区或一般道路上，虽力求真实，但也顾及民众的安全。在外岛则是维持实兵实弹。

取消假想敌对抗与火力展示

按照惯例，演练会由陆军特战指挥部、海军陆战队，扮演攻击军（红军），与防守军（蓝军）展开对抗。今年则取消在台湾本岛的红蓝对抗，让从前常常扮演“假想敌”执行攻击的部队，可以专注演练本来应该做的防卫任务，研究战场的地形、研拟战术位置。

2023年汉光39演习中的红蓝对抗

揭仲分析称：“过往的火力展示与红蓝对抗过分想要强调国军正面形象，在场景跟程序的安排上就做了很多脱离现实的设计。” 比如， 他说，红蓝对抗最后总是红军败北、沙滩上成排战车向海面射击也脱离真实战争情境。

台湾国防部长顾立雄表示，不需要进行能够事先预演的对抗式操演，防守军（蓝军）更可以着重在应对国防部给出的真实情境。他还澄清说，取消原因与台海局势、军事对峙敏感程度无关。

但在野的民众党立委林忆君批评，取消对抗演练的实兵演习是“对空气挥拳”。揭仲也指出，国防部应该进行的是“没有剧本”的“实战化自由对抗”，这样才能看出在面对敌军不停找打击漏洞时，我方军队真正的应战能力。

苏紫云则认为台湾的演习重点是“防卫”，不是“进攻”，台湾应该专注执行自己最需要练习的项目，北京的反应不该是演练项目设计的考量。

他说，实兵演习属于汉光演习的第三阶段，在今年四月举行第二阶段“电脑辅助兵棋推演”时，已经进行假想攻击军“红军”入侵的兵推演练。第三阶段实兵重点，在于现场演练而非演戏。

汉光40演习期间，CM-11 战车在市区"出没"。图像来源，ANADOLU/GETTY IMAGES

以往汉光演习通常会挑选特定科目公开，向民众展示训练成果。今年取消大部分展示科目。少了面向公众的火力展示，但演习地点遍布全台，民众还是可以感受到演习气氛——在街上行走身旁有坦克驶过、开车上路可能旁边就是云豹装甲车、在台南麻豆海埔池王府庙前的“超级眼镜蛇”直升机挂弹演练，吸引军事迷前往拍照。

去中心化指挥管制

今次演练还包括去中心化指挥管制，是模拟指挥链在战时被切断，和上级指挥单位失去联络时，各战区、各作战单位要如何落实独立作战能力，因此需确立交战规则（Rules Of Engagement）、授权与责任区。军方称，新版的交战规则也将在此次汉光首度验证。

揭仲认为，过分仰赖上级支持和指导，是台湾军方地面部队的弱点之一，这次去中心化演练凸显重要性。

“灰色地带”战备

汉光演习是5天4夜，但实际上是“5加2天”。国防部在7月20日，演习的两天前，就先在台南、高雄外海进行实兵操演，外岛也加强战备，让部队进入针对“灰色地带行动”的演练。

军方7月21日发布的“汉光40小科普”宣传动画也可以看出，敌人在外岛刻意挑起争端升高冲突，是国防部假想台海战争爆发的可能性之一。

国防安全研究院报告指出，“灰色地带行动”是入侵者在可能爆发的战争前发起的滋扰行动，制造冲突，可以是由军队，也可以是由民间人士发起，另一方会陷入难以决定以军事或警察力量回应的困惑，反应时间被拖慢。

今年2月14日发生在金门水域的中国渔船翻覆事件及其余波，就被台湾部分国安人士视为典型的中共“灰色地带行动”。

美国推动？中国跳脚？

在汉光演习40周年，两岸紧张情势不断升高之际，台湾军方采取更贴近实战的演练方式，苏紫云认为，中国和美国，是两大关键外部因素。

苏紫云表示，首先，在中国的威胁已经变得更为明显的情况下，新武器、新观念都需要加强演练；其次，台湾与美国的军事交流，近年来越显热络。台湾陆军联兵营2023年7月低调赴美国参加代号为“北方打击”（Northern Strike）的年度多国演习，学习新的作战观念，推动汉光演习项目的转变。

揭仲也指出，从拜登2021年就任美国总统后，台美双边的军事交流升温，近年几次汉光演习，有越来越多外国官兵来现场观摩，不只是以往多只参与电脑兵推。他推测，美军对于台湾军方演习科目可能有所建议。

中国军机。图像来源，ANADOLU/ GETTY IMAGES

就汉光演习，中国国防部新闻发言人吴谦早在6月27日例行记者会上表示：“演来演去，都是做戏，都改变不了‘台独必亡’的结局。”

汉光演习前一天（21日），台湾国防部侦测到一架中国无人机盘旋13小时，绕行全台一整圈。

揭仲分析，由于汉光是每年例行的演习，预估中国会藉此收集情报，但应该不会有太激烈的反常行动。不排除会派出共机共舰执行“联合战备警巡”，迫使台湾军方调派人力应付，藉此干扰台湾军演。

但由于台风“凯米”(格美)逼近台湾，预估周三、周四将带来狂风暴雨，周二（7月23日）第二日的军演项目已被取消，共军扰台的行为同样也可能受台风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