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民心，习近平大规模整治了“50万”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正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一场打击小贪小腐的行动，过去一年里，已有超过50万名基层官员因此受到处分。中国政府当前正努力应对公众对经济低迷的日益高涨的不满情绪。

中共执法机构正将打击目标对准包括公共合同回扣和医疗贿赂在内的基层腐败，这是习近平惩治“蝇贪蚁腐”行动的进一步推进，这一行动受到了民众的好评。“蝇贪蚁腐”是指基层官员和政府雇员有损普通民众利益的不端行为。

这种雷厉风行的执法行动将习近平的反腐行动推向了新的高度。习近平在十多年前发起这场运动，旨在打造自己亲民的形象，并巩固中共的执政地位。自2012年习近平成为中国领导人以来，中共纪检监察人员已对超过620万人予以处分，所涉问题包括腐败和官僚主义不作为等。

这场最新行动是中国为应对整体经济困境引发的社会反响所采取的举措之一，这些困境包括房地产市场低迷和年轻人失业率居高不下，这些问题不仅削弱消费者信心、引发了社会动荡，还加剧了外界对习近平经济治理方式的抱怨。

去年年初，习近平在要求中共最高纪律检查机构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简称：中纪委）遏制基层腐败时表示：“惩治‘蝇贪蚁腐’，让群众有更多获得感。”

中共的纪检和监察人员采取了行动，旨在铲除他们所说的发生在群众身边的“不正之风和腐败问题”。2024年，中国纪检部门共查处53万人，并将其中1.6万人移送检察机关提起刑事诉讼。这些调查行动推动去年的纪律处分案件总数达到创纪录水平，全国纪检监察机关去年给予党纪政务处分的共88.9万人。

基层整治按行政级别划分的党和国家监察机关处分人员数据来源：中纪委

这些违法行为包括贿赂、滥用职权以及挪用原本应用于学校餐费、退休金、医疗保险和农村发展的公共资金。中共还加大了对行贿者的打击力度，去年对2.6万名行贿和诱导腐败的人员进行了立案调查，同比增长53%。

中纪委的机关报称，此次打击行动反映出中共致力于维护“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并消除对其执政合法性的威胁。该报在本月的一篇评论文章中称，整治群众身边不正之风和腐败问题，是“关系党的执政根基的大事”。

乔治亚州立大学(Georgia State University)研究中国腐败问题的教授安德鲁·韦德曼(Andrew Wedeman)表示：“人们可能会抱怨高层官员为自己、家人和亲信牟利，但普通民众在自身利益受到影响时，对腐败的反应可能会更强烈。”

中国政府已面临因经济困境引发的持续动荡。由美国人权组织Freedom House运营的《异言网》(China Dissent Monitor)追踪到，中国去年的抗议活动增多，部分原因是劳动者和购房者心怀不满，去年1-9月期间发生了2,400多起抗议活动，同比增长16%。

中国房地产市场正努力从持续低迷中复苏。图片来源：QILAI SHEN/BLOOMBERG NEWS

许多地方政府的资金因浪费性投资和土地出让收入减少而所剩无几，这些政府正在四处筹措资金来支付供应商费用和维持公共服务。

中纪委此前声称，惩治“蝇贪蚁腐”的行动已初见成效，并在官方披露和官媒上展示了成果。今年1月，中央电视台播出了四集反腐败专题片《反腐为了人民》(Fighting Corruption Is for the People)，描述了政府有关部门如何惩罚滥用职权和贪污公款的官员。

其中一个案例发生在东北城市长春，当地一所小学的官员被发现收受一家餐饮公司的回扣，以换取长期业务合作关系。2010年至2019年间，该餐饮公司支付了人民币70多万元（约合9.7万美元）的回扣，其中包括向该校原后勤主任戚世国行贿人民币23万多元。

戚世国在该专题片的采访中说：“侵犯孩子用餐的利益，侵犯了家长利益，扪心自问，特别惭愧。”

习近平的“苍蝇拍”还打了被控挪用乡村振兴、医疗保障和养老服务等社会项目资源的地方官员。

山西省一名村官因将亲属申报为贫困户、骗取扶贫资金人民币20多万元而受到处罚。去年9月，该村官被开除党籍，案件移送检察机关。

检查人员发现，原本应用于学校餐费的资金被挪用了。图片来源：CFOTO/ZUMA PRESS

中纪委最高官员李希表示，惩治“蝇贪蚁腐”有效回应了群众关切，维护了社会大局稳定。他承诺将这场整治行动再继续开展两年。

李希今年1月表示：“人民群众切身感受到党中央和习近平总书记的关心关爱就在身边、正风肃纪反腐就在身边，对我们党更加拥护信赖。”

习近平坚持不懈的反腐行动帮助他巩固了权力，并加强了对庞大官僚机构的控制。尽管他在2018年宣布反腐败斗争取得“压倒性胜利”，但中共执法者仍在继续打击更多高级“老虎”和“苍蝇”。中纪委表示，2024年立案审查调查了92名“中管干部”。这是习近平执政期间披露的年度最高数字。这些干部的任命是由中共最高人事部门审批。

习近平已暗示，正风肃纪是他持续“自我革命”愿景的核心，这种革命将使中共保持强大和纯洁。然而，风险在于，这场打击行动也暴露出，尽管在不断整顿，但腐败现象依然普遍存在。

“习近平通过‘打虎’塑造自己打击腐败的人民公敌的亲民形象，”乔治亚州立大学的教授韦德曼说。“但‘打虎’行动已经持续了这么长时间，我怀疑惩罚性正义的吸引力现在已经减弱。因此，开始‘惩治蚁贪’可能就有意义了。”

2024年4月，中央纪委启动了打击轻微腐败的行动，承诺要“撕开口子、揭开盖子、挖出根子”。中纪委巡视组在全国各地开展督导工作，去年直接查办督办基层腐败案件3,430起。

中纪委机关刊物称，“基层腐败虽微，为恶既广且深，” 而且“零零碎碎‘东一口西一口’，累积起来也相当惊人。”

这场行动沉重压在了基层官员身上。2024年，中纪委划分的两个最低行政级别的约74.1万人受到处分，占受处分人员总数的83%。去年受到处分的这类“普通干部”、农村和企业职工以及其他人员的数量比2023年增加了约48%。

公共资金的滥用也损害了养老金。图片来源：ANDY WONG/ASSOCIATED PRESS

主管部门还加强了对他们所说的享乐主义行为的审查。去年，近6.6万人因违规收送礼品礼金和名贵特产受到处分，是2023年的两倍多。因违规使用公款吃喝以及违规发放补贴和福利而受到处分的人数去年也大幅上升。

去年10月，中国政府还下令开展为期一年的殡葬领域腐败问题专项整治行动。去年夏天，这个问题引起了广泛关注，当时有人发文称，一名3岁儿童死于癌症后，殡仪馆向他的母亲收取了13,800元的花篮费用。

一些地方政府通过宣传其在追回贪污资产方面取得的成功，来强调这场运动的民本主义信号。

今年2月，官方媒体称，广西纪检监察机关在过去一年中返还群众款物人民币16.6亿元，同时推动补发超过人民币65亿元的补贴和其他惠民资金。

此外，重庆市纪检监察机关表示，过去一年通过打击基层腐败挽回经济损失约人民币13亿元。该市纪委书记宋依佳承诺，将在未来一年取得更大成绩。

宋依佳说，目标是“让群众获得感成色更足、幸福感更可持续、安全感更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