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主权已定：属于全体台湾人民

中央社报道，美国在台协会（AIT）不具名发言人于回答询问时，认为中国扭曲解释《开罗宣言》、《波茨坦公告》及《旧金山和约》等二战相关文件，并指出这些文件从未具备决定台湾终局政治地位之效力。 再者，AIT发言人进一步解释：中国扭曲解释这些文件之意图，毋宁旨在孤立台湾，并限制其他国家决定如何与台湾互动之主权选择。

检视上述美国发言，在国际法上，至少有三涵意：第一，美国作为战后秩序最重要之擘划者，再度指出该等文件不能决定台湾终局政治地位。 第二，中华人民共和国不能根据上述文件取得台湾的领土主权，因此台湾并非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部分; 第三，中华人民共和国无权以该等文件限制其他国家与台湾互动模式。

尽管美国的发言从未使用“台湾主权未定”用语，然却触动国内部分人士的敏感神经，蓝绿政治人物纷纷认定此是“台湾主权未定论”，然回顾历史，所谓《开罗宣言》、《波茨坦公告》及《旧金山和约》等文件都没有决定台湾主权地位，是美国维持已逾七十年政策。

早在1950年，当美国在台湾海峡部署第七舰队时，杜鲁门总统即明白宣示：台湾主权地位，必须待太平洋区域恢复安全、对日和平条约，或联合国之考量后，始能确定。 再者，在美国为主要草拟者的1951年《旧金山和约》中，第二（b）条规定：“日本国放弃对于台湾及澎湖群岛一切权利、权利名义与要求”，则是蓄意未规定台湾主权归属。

中华民国政府并非《旧金山和约》缔约方，且形势使然，在1952年《台北和约》中，亦仅能被迫在第二条条内承认《旧金山和约》之规定。 一九五二年外交部于《台北和约》总报告中，明确表示：《旧金山和约》只规定日本放弃台湾主权而未明归属，此非《台北和约》所能改变。 不仅如此，当美国签订一九五四年《台美防御条约》时，不论是国务院（行政部门）或参议院（国会），皆公开强调该条约并未改变或决定台湾地位或主权。 从此观察，台当局确实知悉且接受：美国并未透过《旧金山和约》、《台北和约》抑或是《台美防御条约》来处置台湾主权。

从此等历史观察，乍看之下，美国似乎在当今又重新主张台湾仍处于主权未定的状态，然时移事变，如今台湾主权地位已定，盖当今的台湾已然不是1950年代蒋介石所领导的政权。

一九五○年代的国民党政权，对内对外都不断主张其乃1945年台湾之延续。 以国际法而言，此主张缺乏说服力之处，是该政权实际控制之范围，没有在任何地方能与1945年台湾相比拟。 众所皆知，1945年台湾领土范围，在1950年代当下，已遭中华人民共和国有效控制。 因此，或许国民政府自认其仍在维护中国法统，然在国际法而言，主张自身是一九四五年台湾之延续，无异于否定自身国家地位，让两岸关系沦为“纯属中国国内管辖事项”，使两岸军事冲突变成中国内战。

网友翻出蒋介石1949年1月12日在南京发给陈诚的手令，上头就直言台湾是联合国“托管地”。 （资料照，图翻摄自国史馆官网）

若两岸关系被定性为中国内政，则台湾不仅即陷入遭中国武力侵略风险，且其他国家负有不能干涉之义务。 因此，可以合理推论，面对主张自身是一九四五年中华民国的政权，美国不能亦并未承认《开罗宣言》、《波茨坦公告》、《台北和约》和《台美防御条约》具有任何处置台湾主权的效力，否则，中华人民共和国即有正当法律基础，以实质控制一九四五年中华民国领土的国家之地位，并主张依据此等文件，享有对台湾的主权，进而有权对台湾使用武力。

至于当今的台湾，则是透过实际作为，放弃其乃1945年台湾的主张，早已不再无端占有1945年中华民国在联合国的会籍、主张两岸关系不是中国内战的延续、并放弃争夺国际上中国的代表权。 更关键者，是战后国际法秩序下，就确认领土主权的效力而言，没有任何法理比人民自决更具决定性与说服力。 而当今的台湾，则是藉由从下而上的方式，进行政治自由化与民主化的转型，历经反复民主自由法治之宪政实践，人民不断表达其真实且有效政治意志，明确传达：台湾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是对等存在且互不相隶属的国家。

简言之，美国此次发言并未触及台湾主权是否未定，仅是否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对台湾的领土主权主张。 至于当今台湾实已毋庸依赖中国法统或一九四五年中华民国的延续性，来维护政权的合法性与稳定性。 中华民国台湾主权正当性，源自于台澎金马2300万人的政治意志，此一台湾与1945年的台湾是不具有国家同一性的主权国家; 而为维护与确保此一国家的安全存续，吾人应扬弃任何自陷台湾于中国内战框架，避免任何授权中华人民共和国于国际法下得合法对台湾使用武力的论述。

姜皇池/台大国际法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