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传珩：美国为何举行中国血汗工厂听证会

万维读者牟传珩来稿：美国星期四又宣布召回 66万多件中国制造的产品。美国消费品安全委员会说，被召回的产品是中国制造的儿童玩具、蛋糕装饰品等一系列产品。别据"中国信息中心"消息说：今天（ 10月25 日），美参议院商务、科学和运输委员会下属的商贸、旅游委员会又举行了名为"中国生产玩具的血汗工厂"的听证会。会上请到四位专家到场作证。美杜根参议员出席会议指出：世界市场上80% 的玩具都是中国制造的。这些玩具是在不人道的、美国人不能容忍的恶劣环境中生产的。这些血汗工厂的产品会危害到美国儿童的健康。美国最大的玩具公司Mattel 就在数周内召回84万件含铅的芭比娃娃和其他玩具。

纽约的国家劳工委员会主席克拉翰到会作证说： Mattel公司从来都隐藏它们在中国的厂家的真实情况。该公司和沃尔玛公司等都在深圳设厂，其中的信宜（音译XIN YI ）工厂很大，有5000 名工人。工人跟公司只能签订临时合同，虽然他们可能长时间在此工作。临时工不能享受到医疗保险和劳保及其他福利待遇。工人每天工作14 个半小时，一周六天，有时还强迫加班加点。工厂里面的温度很高，工人只能坐着工作，不许起立走动。一天下来，他们精疲力竭，有很多人生病、晕厥。工资是折合美元5 角3分一小时。即 21.34美元一周。员工还经常被骗，得不到应当得到的加班费。员工宿舍环境恶劣。其实，商家赚得的利润中有很大的空间，如此压榨员工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中国的玩具制造业以及其他的产品，由于不人道地压榨工人（农民工），侵犯他们的基本生存权，已经成为透视中国大陆劳工现状的一个窗口。此据新华社去年 5月 1日电称：有76% 的农民工在节假日加班未享受过加班工资。有些企业甚至通过扣留部分工资做押金，强迫农民工加班加点。而国务院研究室还曾发布过一份通报情况称：农民工超时间、超强度劳动现象非常普遍，休息权利没有保证。据国家统计局所作的一份报告称：农民工日工作时间11 个小时，每月工作时间超过26天。报告同时指出，农民工工资水平普遍低下。各地的最低工资标准普遍偏低，标准调整缓慢，一些企业主往往把最低工资标准当作实际支付给农民工的工资标准，且欠薪现象严重。这已经成为中国血汗工厂的现实。

当代中国劳工，长时间的劳动、极低的工资待遇、恶劣的生产环境、危险的工作条件、政治上无权、经济上无利的现状，已引起世界性的关注。此据设在美国纽约的"中国劳动观察"曾发布的《美星鞋厂调查报告》透露，该厂违反劳动法规、侵害工人权益的事实有：每周高达 81个小时的工作时间，远远超过中国劳动法规定的每周平均 44个小时的法定工作时间；加班工资低于正常工作时间的工资，明显违反劳动法中关于加班工资不低于正常工资1.5 倍的规定；工人没有带薪节假日和产假，没有医疗保险；使用有毒化学制剂，给工人的健康带来严重威胁；对于怀孕女工没有任何保护措施；无论工人在不在工厂食堂就餐，工厂都收取伙食费；对工人进行非法搜身，对工人进行威胁、辱骂甚至殴打等等。这是当今中国劳工现状的最真实写照。这种现实曾分别于 2004年 4月和2005 年5月，引发了该厂两次工人大规模罢工。这种现状，令人不得不反思中国劳工权益的制度性原因：为什么"以工人阶级为主体的社会主义国家"，官方机构却从未有这样的报告？中国的劳工现状为何只能由国际媒体关注和外国人来伸张正义？

最近，网上流行一封《  血汗城市东莞外来工致世界劳工大众的呼吁信》称："在东莞市普遍工厂的员工每天工作12 小时以上，每周工作7天，每月工作 30至31 天，每月总工资只有600至 900元。有些员工做了一个月，十多天，不但没有工资，反而要欠厂里几佰块钱，做了工没有工资还扣押员工的身份证，行李，强迫员工借钱来赎身份证和行李。许多童工在上班时发生工伤却享受不到工伤待遇和工伤赔偿。员工到劳动部门投诉，劳动部门的接待人员不但不帮员工反而支持工厂的违法行为，骂投诉员工：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要工资回厂里和老板商量解决，许多员工因为受不了工厂工作时间长，工作量大，工资太低，辞不到工而丢了几个月的工资不要自离而去……"

如今，中国因大批农民失地，他们不得不为养家糊口，背井离乡，涌入城市，冲击劳务市场，为企业提供了十分廉价的劳动力。这些新产业工人队伍，并不全部是由失去土地的农民组成，还有相当多的一部分农民工自愿加入进来。他们与原来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工人比，具有明显的不同之处：缺乏技术，文化偏低，过分自卑，力量分散，不懂得自身如何团结起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他们不得不忍受着政治上的高压和经济上的盘剥；使得他们的日常生活过的尤为艰辛，但又无可奈何。

中国广大劳工一直被称之为"改革中的弱势群体"，尽管他们人数众多，义愤不平，但掌握的资源却很少，因此他们的声音很难在社会中发表出来。正是由于 "弱势群体 "权益得不到保护，且发不出声音，才会长期沦落到当代奴隶的地步。中国大陆曾暴露出来的"黑工、童工、奴工事件"就是最好的例证。罗尔斯在其"正义论"中提出了"最少受惠阶层"的概念，也即"弱势群体"。这一群体或阶层处于社会的最底层，本来最需要社会的帮助，因为他们身上拥有最少的权利、机会和收入，且基本人权最易被侵犯，其身上最强烈地体现着社会的不平等。

美国举行中国玩具的血汗工厂听证会，再次聚焦了中国劳工的恶劣现状。这种现状为何长期得不到改善？一个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中国政府在"市场化改革"的同时，拒绝民主政治改革。在"发展就是硬道理"的这些年来，中国政府一直不遗余力地追求 GDP，为谋"发展"，从"消灭资本家"的一个极端，滑向媚资傍大款的另一个极端，以牺牲社会公平与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劳工群体权益为代价。政府的"政策屁股"，片面地坐在资方的立场上，拒绝劳工成立自发组织，打压工人群体维权，使广大劳工群体失去了与资方平等谈判的资格，沦为资本市场上被任意宰割的羔羊，导致社会缺乏对资方贪婪发展的制衡力量。而官方的工会又只"服务于大局"，形同虚设。因此中国社会没有代表劳工阶层和弱势群体的政治力量，形成对政府权力与资本扩张的有效制约，来"通过博弈形成一种均衡"。这种现实，令资本主义国家的领袖美国都看不下眼了，于是才有了美国举行"中国玩具血汗工厂听证会"的新闻，为中国工人鸣不平。 曾有一位独居慧眼的英国记者在《星期日电讯报》上挖掘了中共在外资企业中的态度："工会几乎被禁止开展活动，原因是害怕吓跑还在的资本家"。由此可见，在这个"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国度，工人已完全丧失抗争权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