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层了解美军基地枪击案 充满杀气的胡德堡

万维网友刘伯松来稿：

尼达尔 •马利克• 哈桑（Nadal Malik Hasan）少校在德克萨斯州胡德堡（Fort Hood）陆军基地内向同袍开枪，造成13人死亡、30人受伤的枪击案，顿时震动全国；但震动什么，却又真不知从何说起。首先，类似案子在美国并不新奇，其实是经常发生的事，就是美国人从不愿意记取不愉快的事件，更不会吸收它们宝贵的教训。于是，每逢类似重大凶杀案发生，总是一片震惊、震惊、又震惊。

美国总统奥巴马也表示震惊，他说，这是一起“可怕的重大暴力事件”。这起事件的受害者都是保家卫国的军人，“在海外战场失去这些勇敢的美国人时，我们已很难接受。看到他们在美国的土地上、在军事基地遭到枪击，让人感到可怕。”

基林镇、枪击案和哈桑

看看胡德堡的所在地吧。它位于德克萨斯州的基林（Killeen）镇，离开南部首都奥斯汀市（Austin）96公里、北部达拉斯市（Dallas）256公里，占地878平方公里，为第三军团、第四步兵师和美国王牌第一骑兵师的总部，驻有约5万2000兵员。这些单位都有大批兵员参与伊拉克和阿富汗任务的。美国最大军事基地就在此，也是全球最大的军事基地。

1991年，美国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大型枪击案之一就也是发生在基林镇。当年一位失业的前海军入伍者小亨纳尔德（George Hennard Jr）把货车冲进一家受人欢迎的自助餐厅，拿出两支手枪（哈桑也是用两支手枪）杀死23人后，吞枪自杀。据报道，根据一家汉堡店的老板说，枪击前一天，小亨纳尔德曾在他店里进餐，观看电视美国非裔大法官汤姆斯（Clarence Thomas）批准任命听证会，他看到“当记者访问希尔（Anita Hill）（另位非裔女律师，曾控告上述汤姆斯对她性侮辱）时，他大发脾气说：‘你这个臭婊子！你这个畜牲，给所有女人打开大门！’”

所以，胡德堡枪杀案并不是基林镇有史以来最严重或最疯狂的重大枪击案。主流媒体大喊“穆斯林叛国者在我们之间”，但白种人、种族主义者小亨纳尔德杀的人要比哈桑杀的多。其实，它们两者还远远比不上1993年，联邦政府在离开基林镇98公里的维可镇（Waco）袭击邪教大卫教（Branch Davidian）营地时，杀死男女老少75人的惨案！

说巧也巧，哈桑少校和基林镇也与另个重大枪击案有关。基林镇美国历史最严重的枪击案记录在2007年给打破了。那一年，维吉尼亚理工大学的一位韩籍留学生赵承熙杀死了33名同学。而哈桑少校10年前在该大学毕业。同时，哈桑和赵承熙同样遭人欺负和骚扰。

哈桑的表哥纳德尔说，他反战不是由于遭受种族骚扰，而是在为伊拉克和阿富汗前线回来的军人进行心理治疗时，听到太多悲惨的故事。哈桑曾经对他的表哥说，被调动到阿富汗是“他最坏的噩梦”。

但那一天终于到了：哈桑将被派往阿富汗。身为穆斯林的哈桑却对此十分抗拒，并试图通过法律手段寻求出路，但没有成功。据报道，他甚至在被派往阿富汗前夕仍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结果，以其前往阿富汗作战，他把战争带回美国军营！也许他在阻止部队前往阿富汗送死或受罪！因为在兵士准备出发手续中心（SRC，Soldier Readiness Processing Center）集合的军人是出发前夕的最后检查。

充满杀气的胡德堡

基林镇总人口15万中，三分之一以上是军人和他们的家属，而且不少居民也是退伍军人和他们的家属。可以这么说，基林是一个战争市镇，它是靠战争而生存的，没有战争，就没有基林。它将会变成一个“死镇”。因此，胡德堡和伊阿两战有着密切关系，在这里进进出出的士兵们，很多是活着出去，活着回来；但也有一些活着出去，死伤回来的。

胡德堡是一个充满杀气的军事基地。

美国最大军事基地胡德堡本身也充满暴力。它是美国伊拉克和阿富汗两战以来军人死亡人数最多的基地，到目前为止，共685人，至于从这个基地前往战场的军人到底杀死杀伤多少伊拉克人和阿富汗人，没有记录，只能说“数不清”吧。同时，胡德堡军事基地也是全国自杀率最高的基地，自2003年伊拉克战争以来，胡德堡基地至少75人自杀，2009年迄今，胡德堡基地报告10起自杀事件。

暴力和绝望，直接影响士兵士气，于是政府在胡德堡建立一个创伤后压力综合征（PTSD，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综合中心。问题是，如果政府真的关心自杀和创伤后压力综合征，它是可能避免哈桑行凶的。据报道，他不愿出征，也出言反战，也曾多次要求退伍，并请了律师办理此事，包括愿意退还欠政府的学费，但都没有成功。枪击案发生在他被部署前夕，可以看出他已到了毫无选择的余地了。换句话说，如果政府认真处理哈桑的要求，这场枪击案也许可以避免的。

作为一个心理健康医生，哈桑是否在治疗战士们时看到他们难以忍受的痛苦？他是否同情和认同哪些他在华盛顿沃尔特•里德陆军医疗中心（Walter Reed Army Medical Center，那是专门为在战区受伤官兵提供治疗的中心）照顾的病人的感受？他是否最终受到他们的影响，虚拟上成了心灵创伤的战士们的一员？医学和心理健康界称这种现象为“第二手战争心理创伤”（second-hand trauma of war）或“二次心理创伤”（secondary trauma）。美国退伍军人事务心理健康服务部副主任载依斯医生（Antonette Zeiss）对《时代周刊》记者说，这种创伤可以折磨那些患有创伤后压力综合征军人家属和治疗他们的心理健康医务人员。他说：“任何一个治疗创伤后压力综合征病人，听到他们的故事后，都免不了受到影响的。”但哈桑行凶的真正原因，我们暂时无法得知。但压力、抑郁、精神创伤、反战、厌战、怕战甚至宗教情结等都可能构成哈桑行凶的原因的。

哈桑的做法虽然不可原谅，但我们必须试图去了解他，一个战争的另类牺牲者。

同时，胡德堡的噩梦很难理解，甚至不可能理解。想想看：战士们不该在前往战场前死去的；他们更不该死在保护他们身心健康的专家手里。但40多名就是这样死伤在一位心理健康医生手里！

小结：战争创伤永不消失

战争是最残忍、最可怕的：死亡、疼痛、流血、残废。战争毁灭人性，使人失去理智、失去灵魂，往往使人做一些不应该做的事。也许哈桑是个典型的例子。

战争可以停止或结束；但对参与战争的军人来说，战争阴影困扰不散，创伤心灵永不安宁，有时也会影响他们周边的人。因此战争受害者，除了战场军人和其他后勤人员外，还包括他们的家属和治疗他们的医务人员。

不过，一段很长时间以来，尤其是911袭击以后，美国的一些媒体都把伊斯兰描述成一个有暴力倾向的宗教。据报道，这次哈桑行凶曾有目击者说他再开枪时曾经大喊“真主伟大”（Allahu Akhbar）—— 其实这是阿拉伯人在遭遇突发事件时的一般呼喊，就如我们常说的“我的天呀！”（my  God）或“他妈的”（shit）一样。不过，这些媒体肯定会在这方面大作文章的，美国穆斯林随即担心面临社会对伊斯兰的反弹，那么部队里4千多名穆斯林士兵怎么办呢？

哈桑杀人，没有自杀。这是攻击性的政治行为吗？不过，谈起伊斯兰的攻击性，不禁令人想起基督教的十字军东征和中世纪基督教在欧洲的黑暗统治。

现在政府已暂定哈桑与恐怖主义无关。但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可以肯定，不少讨论哈桑少校的文章将会陆续出现，一个在辅导军人康复和同时日夜担心自己也上战场的土生土长阿拉伯裔穆斯林心理健康医生。

现在人人都指向哈桑问：“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做？”也许我们更应该指向美国问：“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在伊拉克和阿富汗这样做？”

但哈桑枪击案也引出一个问题：族裔或宗教与国家效忠问题。冷战时期海外华人不是被指为“第五纵队”吗？

最后，最近美国第一位高官因不满阿富汗战争而辞职，现在美国第一位军人医生因不愿前往阿富汗而枪杀同袍，美国阿富汗政策已受到严重质疑，美国军人纪律和士气也出现严重问题。美国在两场战争缺乏资源，但更重要的，现在也失去信心和信任。也许美国退出这两场战争的日子不会太远吧？这也是美国在中东或本土避免更多人间惨剧出现的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