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生活残酷 华人在西班牙淘金梦碎

从2007年开始的经济危机在有效遏制当地移民潮的同时，也动摇了一些滞留在西班牙有身份或无身份中国人原本淘金西班牙的决心。2008年后，以无身份归国者居多。但从2009年到2010年后，不但无身份中国人回国的势头没有递减，一些获得居留的中国人也相继放弃来之不易的身份返回中国发展。

　　欧浪网报道，按照一般人的想方法，如果这些人回国有一番大作为也就罢了，遗憾的是诸多归国者在回到家乡后生活得比在国外还要平静，或开个小店，或给人做工，每月赚的钱与西班牙无法比拟。尽管如此，这些人回国之后表面上均风平浪静，很少显露出失落，其随遇而安的表现很是令人费解。只是“于无声处听惊雷。”表面平静不平静，平凡之中不平凡，所有的表象实际上屏蔽着背后的暗流涌动。从当初怀揣狂热的出国淘金梦想来到西班牙创业，到最后带着遗憾与失落返回故土，前后的大起大落中不可避免凝聚了一个出国者太多的仿徨、辛酸、失落、与无奈。透过这些归国者怅然返回故土前后的心理变化，让我们看到了移民在海外生活的残酷与无奈。

　　漂泊8年

　　最后两手空空返回故土的东北人

　　采访对象：刘先生

　　年龄：49岁 无居留

　　职业：自由职业者

　　2003年夏季，已经进入不惑之年的东北吉林人老刘通过旅游签证的渠道来到西班牙马德里，同机前往的还有自己的情人。老刘之所以40多岁出国，是因为在国内惹了麻烦。

　　老刘国内家境殷实，在从小生活的那个城市有着良好的社会关系，也算是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因此几年奋斗下来，有车有房很是风光。老刘早年就与妻子离婚，虽然与这个女人生活多年但膝下无子，而老刘又是一个放荡不羁的性格，离婚后更是尽情放任自己，结交很多社会上的朋友，酗酒与嗜烟对老刘来说是家常小菜。终于有一天，在一次酒后老刘借着酒劲与一个朋友的对头动了手，几乎要了那个人的性命。这一下老刘算是惹上了麻烦，对方对老刘不依不饶，老刘也为此蹲了几天班房。后来通过社会活动，老刘总算是被保了出来，但对方却开始准备告他。社会油子的老刘一看情况不妙，马上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想到了去国外暂避一时。看到老刘要走，他的情人也执意随从，老刘拗不过只得答应。于是经过紧锣密鼓地准备后，老刘和情人拿到了来西班牙的签证。

　　在出国前老刘就曾经咨询过在西班牙的熟人，问没有居留的人在西班牙作什么最赚钱。对方告知说卖酒水和盗版光盘最佳，一个月收入2000欧元以上不成问题，弄好了还会赚得更多。老刘经过考虑后感到买盗版光盘虽然收入不错，但沿街串巷太辛苦，他自小生活在福墩子里，吃不了苦，而且该生意还容易被警察抓住。卖酒水则不然，一则自己喜欢喝酒，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卖酒的同时也解决了自己的喝酒问题，再一个买卖酒水不占白天时间，后半夜收摊后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然后在下午还可以做些其他的事情，赚钱、潇洒两不耽误，打定主意后，老刘就开始了在马德里老城区的卖酒水生涯。

　　采访中记者曾向老刘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说按照常规，初来西班牙的非法移民一般都会先找一个中餐馆或者是其它的华人店做工，如在中餐馆，就先从洗碗工做起，在适应周边环境后再考虑换其它工作，逐渐过渡，最后图其它发展。作为老刘偏偏没有走常人所走的路，选择这样一个小贩一样的行当谋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听罢记者的提问老刘莞尔一笑说：自己从小就在家里娇生惯养，自打年轻起没有给人做过工，眼下虽然来到西班牙了，但还是跳不出过去生活的影子，就是不想去打工。老刘说最次也要做到自由自在，不被人管束，而在当时，卖酒水的行当最适合自己，付出不多，赚钱不少。 

    在2003年的时候，聚集在马德里老城区卖酒水的中国人很少，只有在一些繁华地段才能见到零星的中国人。那时候老刘的生意出奇好，站在一个街口不费多大劲，一个月下来纯收入在1500元以上，加上白天再帮朋友做些事情，两项加起来老刘的收入已经超过了两千元，该收入对于刚出国的人来说当然是再惬意不过的事情了，老刘也感觉良好。但这种日子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卖酒水虽然收入可观，付出的辛苦却是没有吃过苦的人一时难以承受的。住家环境恶劣，如同一个贫民窟。尤其是冬日的夜晚，站在寒风瑟瑟的街头，忍耐着阵阵袭来的困意与疲劳，还要不时遭受一些人的白眼，似乎是祈求人们的施舍，因此该行当对于一个刚出国的人来说，在心理和生理上无疑都是一种磨难。该磨难对于老刘来说还扛得住，毕竟自己是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而对他的情人则无疑是在慢性自杀。

　　半年时间后，老刘的情人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炼狱般的生活，在与几个老乡取得联系后，老刘的情人去了红灯店，做起了那种生意，对此老刘感到恼火，但又无可奈何，因为自己是在无法为自己的女人提供一个舒适安逸的生活环境，找一个能赚大钱的工作。“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随她去吧。”采访中老刘对记者这样说。

　　老刘虽然想得开，但生意上缺个帮手立刻让老刘感到捉襟见肘。情人离开自己后，老刘在做生意中再也没有过去那样轻松，没有人帮着做饭，没有人为自己洗衣服，也没有人在生意上帮衬自己，老刘每天感到异常疲惫，渐渐也开始疲沓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去红灯店的情人又找到他，说有好工作要他去做。工作轻松不说，一个月进项也不少。情人说，此项工作最适合老刘。

　　一摊牌老刘才明白，原来情人给自己找的工作是在郊区一家地下红灯店做工，每天工作很简单，就是给住家中的两个女人做好一日三餐，吃住都在地下红灯店里，每月工资900元，老刘一听心中老大不乐意，说我一个男人去伺候做那种事情的女人，谁愿意去就去，我不去。让情人另请高明，但情人说，那家红灯点的老板是自己的姐妹，刚开张生意不错，根本没有时间做饭，而让其他人去又不放心，老刘是自己的情人，是最佳人选，知根知底，一定不会出什么差错。让老刘务必将这个事情接下来。架不住情人的连哄带劝，在半推半就中，老刘来到那家地下红灯店做工。 

    老刘生性风流倜傥，又是一表人才，一到红灯店马上就博得那个管事女人的好感，一来二去，这个女人就成为老刘在西班牙的第二个情人。女人对老刘很好，除每月按时支付工资，还不时塞给老刘一些小费。

　　尤其是客人多的时候，看到老刘在店里没有合适容身之处，女人总会拿出50欧元塞给老刘，让他出去喝一杯咖啡，或者去中餐馆去吃一顿。尽管如此老刘心里并不舒服，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按照女人的吩咐去做。

　　时间一长，老刘在红灯店伺候女人的事情逐渐被朋友们知晓，于是一些朋友打电话讥笑老刘，说一个大男人，却在吃着女人饭，实在是太掉价。吐沫星子淹死人，老刘一气之下辞去了红灯店的工作返回马德里，尽管女人一再倾心挽留，但老刘还是离开了这个对自己柔情蜜意的第二个情人。

　　返回马德里的老刘开始重操旧业，每日深夜穿梭于老城区的大街小巷。日复一日，生活的单调、乏味与情人的离去，让老刘开始靠酗酒来麻醉自己、打发时间。来到西班牙两年时间，老刘很少给家里寄过钱，按照老刘的说法，是家里不差钱。

　　因为家里不差钱，老刘卖酒水赚的钱几乎都全部花光，只要不是出摊的时候，老刘就每天与住家的中国人喝大酒，今天请张三，明天请李四，辛苦赚来的钱眨眼就花得溜乾净，有时轮到揭不开锅了，就打电话让中国家里父母给自己在西班牙的账号中打钱。时间一长，家里就对老刘说，以后不要再给家里寄钱，家里也不缺他这几个钱。只要他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见此老刘更是天马行空，独往独来，每天给自己制定的消费标准是一天最少一箱罐装啤酒，两包万宝路香烟。在这样的生活氛围中，老刘每天喝得醉眼熏熏。与每个人见面都带着醉态，走在路上摇摇晃晃，像是在打醉拳，对此老刘浑然不觉，还自我感觉良好。

　　渐渐地，感到生活无聊的老刘染上了赌瘾。此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一到白天老刘就成为轮盘机的常客，不到将手里的钱输光决不收兵，前后8年时间，刨去吃喝，老刘辛苦赚来的钱全都丢给了老虎机与轮盘机。输光了钱再赚，赚完钱再去赌……如此老刘生活陷入了一种无法摆脱的恶性循环，越输越赌，越赌越输。一天不去赌场，老刘就心里发痒。只有当手里镚子皆无，甚至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老刘才能暂时收心，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天棚发呆。但等到赚下几个钱后，老刘如同一个垂危的病人被打了一针强心剂，立刻还阳，马上又精神抖擞地出现在老虎机店的轮盘机上。在一次酗酒后走在路上老刘不小心摔倒，导致腿部骨折，不得不卧床休息，卧床休息就失去了生活来源，没有钱的日子不好过，但这难不住老刘，耐不住赌瘾的老刘于是再次跟中国家里求援打款，在拿到家里的汇款后，拄着拐杖的老刘又再次出现在赌场里。

　　时光荏苒，一转眼8年时间过去了，岁月的磨砺让老刘脸上布满沧桑，头发掉了不少，再也不是刚来到西班牙时那个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帅哥。而随着经济危机的来临，越来越多失去工作的无身份中国人加入到卖酒水队伍，让这个过去炙手可热的生意越来越没有赚头，加上警察对老城区卖酒水中国人的全方位清剿，老刘感到了生活的无望，赚不到钱，自己就失去了在西班牙坚持下去的意义。这在进退两难的时候，家乡传来的消息坚定了老刘归国的决心。

　　采访中老刘说：家里的那个被自己打的人已经撤诉，父母催自己赶紧回家，在海外漂泊8年，自己一分钱也没有赚下。眼看着自己快到50岁，家里的父母还盼着自己赶紧回家，找个女人成家，生个孩子续刘家的香火。

　　老刘说：海外8年，回家的时候自己仍旧两手空空，就连飞机票钱都是家里寄来的。所以在西班牙8年，就如同做了八年监狱。现在自己出狱了，要回去过自由人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