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没学好？父母难辞其咎！

 

  　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一多：大温地区大大小小的中文学校可谓遍地开花，各种名堂的教学法可谓是百花齐放。再加上华人在当地少数族裔中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各种华人店铺、华人餐馆遍布繁华闹市乃至犄角旮旯。应该说中文学习要环境有环境，要资源有资源。可实际孩子的中文学习，父母是煞费苦心，孩子是万般不愿，老师是愁肠百结，最终学习效果还差强人意。

　　既然如此纠结，不学中文行不行？

　　当然不行！这是几乎所有华人家庭的共识。也是面对孩子的诘问时，大多数父母掷地有声的回应。没看老外都忙着学中文呢，你一个中国家庭的孩子怎么能不学中文？！是啊，现在中文学校里不光有当地的白人，就连韩国、印度、越南的孩子还来学中文呢。这样的学生虽然不占大多数，却让大多数中国父母感到了压力。姑且不论中国经济的发展所带来的各种机遇，也不论所谓的文化身份识别的意义，单就父母和孩子沟通交流中的障碍，就足够父母头痛了。

　　孩子小的时候，表达个吃喝，用英文去说父母都能应对，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当孩子开始思考更多问题的时候，他习惯了英文更深刻、更流畅的表达，如果父母的英文达不到那样的高度，孩子的中文也说不明白意思的时候，交流就真的成了横亘在父母和孩子之间的巨大障碍。当孩子兴高采烈或极度郁闷的时候，他内心的快乐与忧愁在父母面前得不到语言沟通的有效释放，那么孩子和父母心灵之间的那扇窗就关闭了。心有灵犀的互动，仰赖于语言的沟通要多于任何其他方式的传递。一个读到当地中文10年级的女孩，说起和母亲的关系时曾说，除了和妈妈说说吃喝的事情，什么都不会多说。这其中既有青春期孩子的叛逆也有母女俩语言上交流上的障碍，妈妈英文好不到与女儿传情达意、深层思考的程度，女儿的中文也局限于日常用语，稍稍深入的思想就难以表述。一个12年级的男孩子和妈妈说起纽约的Wall Street（中文译作“华尔街”）时，望文生义，说了无数次“墙街”，妈妈也不明白他说什么，情急之下，孩子用英文说出Wall Street时，妈妈才恍然大悟。这个同时热爱文学的男孩子，经常读一本英文书读到热血沸腾、想和妈妈分享时，母子俩基本是鸡同鸭讲。

　　要我学中文，给我一个理由。

　　每当中国父母苦口婆心劝孩子学好中文时会加一句，要不然你将来和爸爸妈妈就没法沟通了。有孩子立刻反问，那你们大人去提高英文啊，为什么只会逼着我学中文？一句话噎的父母哑口无言。

　　当中国父母把孩子送进中文学校，年纪尚小的时候，即便不乐意，在父母的软硬兼施下他们也只能服从父母的安排，一旦进入青春期，父母的压制便功力全无，除非孩子愿意接受这个安排。否则坐在教室里，不是惹是生非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曾经在一所中文学校看到，父亲准备继续给7年级的儿子交下个学期的学费，儿子坚决不想再读。就在收费处长长的队伍里，父子俩现场反目，父亲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气急怒骂，儿子负气跑掉。

　　有些孩子困惑到发出天问般强烈的质疑，他们找不到要学习中文的理由。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我不会去中国生活，我在加拿大工作生活，我用不到中文。跟小孩子你是无法用职业远景来说事儿的，更何况在父母的表述和有意无意的信息传达里，中国并不美好。中国在他们的概念里有很多负面的印象，就连高中的孩子，对中国文化知之甚少，但对中国负面的东西倒耳熟能详。曾经就有孩子在课堂上向老师提问，在中国遇到有人摔倒是不是真的不能去扶？中国的食品是不是都是假的？中国的雾霾是不是让很多人得了癌症？至于文化传统，他们依然有困惑：孔融为什么要让梨？比他大的要让，比他小的也让，这根本就不公平。愚公为什么要移山，太stupid了！卞和为什么一定要把和氏璧献给楚王，被砍了脚还要坚持？

　　现实的困惑难以理解，文化的冲突达不成和解。

　　孩子还是要质问，为什么要学中文？

　　老师讲再精彩的成语故事、神话传说、五千年文明的璀璨，孩子只当故事听听，下课后依然热烈地讲着英文。

　　把孩子送到中文学校，并不是给中文学习买了保险。

　　有的父母觉得只要把孩子送进中文学校就在中文学习上大功告成了，孩子就应该学有所成。

 　　孰不知这些孩子一个星期就只这两个小时的中文学习时间，但不论他们私下说句悄悄话还是下课后玩耍，只要开口，言必说英文。有些学校老师为了迁就孩子，一堂课也基本在用英文教学了。比起我们当年把英文当主课学，当大学学位取得、研究生入学门槛那样的高度来学，这里的孩子学中文从时间投入到重视程度都要差得很远。更何况，在孩子众多课外活动的取舍中，一旦和中文课发生冲突，做父母的一般都是舍中文而取其它。很多做父母的都认为中文课落下一两次不打紧，他们在家一样能给孩子辅导。只是，父母无心的态度在孩子细微的意识里都是有倾向性的暗示，觉得中文就是说起来重要，学不好也没什么紧要的功课。有太多父母，经常向中文老师解释孩子之所以没完成作业是因为本周其它活动太多的缘故。既然做父母的已经在孩子的日程中对各种学习做了厚此薄彼的取舍，又如何对孩子的学习效果提出等量齐观的苛责呢？

　　当下大温地区的中文学校大多采用的是专供海外教学的中国暨南大学中文教材，并配套有两本练习册。如果完全指望一个星期两个小时课堂学习就能学有所成的话，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更多工作基本要靠这套教材设计的练习册上每周五天的作业来复习巩固。在每节课作业后面都有家长督导一栏需要签字，但有父母可能从来不看孩子作业，那一栏永远是空白；即便签字也是盲目给孩子写了100分，很难理解这是出于鼓励还是自信，但实际作业错误百出，让老师都不知如何给评分和评语。

　　不知道中国的父母是否经常也会对孩子平时就读的公立或私立学校提出种种质疑，并进而进行维权或投诉。但在当地的中文学校，孩子的父母们维权意识格外强烈，不是电话就是邮件，甚至直指教学利弊、作业多少、考题难易、评优公正。

　　其实任何一门语言，尤其中文学得不只是字词，更是父辈们对待母国的态度，对待文化传承的态度，尤其还有对待给孩子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的态度。当所有这一切都在父母质疑的目光中备受审视与苛责时，你又如何能让孩子去热爱这些所支撑着的那门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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