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温一位移民为过世母亲举办的悼念仪式谈起

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

星河

　　大温近来的雨连绵不断，一天一天暗无天日的样子。人的心情难免有些沉郁，阴雨之中又惊闻一位好邻居的母亲过世。在一个周末的下午，参加了这位母亲的悼念仪式，感触颇多。

　　邻居是一位非华裔移民，护士的工作让她过的异常忙碌，经常白班夜班来回倒换。远在故乡的老母亲一直身体不好，前几个月病情加重，她11月底紧急请假回去探望。此前邻居常常十分遗憾地提起，在大温医院她照顾了许多患病的老人，而自己的母亲，却很少有机会照顾，一直是留在故乡的姐姐帮忙。移民后，她也努力尝试把年迈的父母移民到加拿大，由于种种原因，始终未果。上个月中下旬，老母亲病逝，邻居此前千里迢迢赶回去，总算在病榻前悉心照顾了母亲半个多月。

　　笔者从未与上述老人谋面，但邻居一家非常热情友善，让人忍不住对这位他们常常提起的老人心怀敬意。老母亲生有五个孩子，孩子又有后代，加起来一共19个子孙。悼念仪式上，一段回忆老人生平的照片及视频投影让笔者潸然泪下：她身体健康时脸颊红润，抱着一个个可爱的孙儿孙女，和家人合影的温馨照片；她来加拿大探亲旅游时，坐在阳光下、草地边的明朗身影；她病重时痩削憔悴，躺卧在床，一位三、四岁的小孙女特地和爸妈从国外赶来探望，爬上病榻，不断亲吻老人的脸颊……

　　生命的轮回就是如此吧，当一个生命逐渐老了，即将永远离去，另一个花骨朵般娇嫩可爱的生命又正在茁壮成长。生与死，每个人都逃脱不了人类的宿命。人到世上走一遭，你经历的酸甜苦辣，你的后辈也一样不会少地经历，否则怎能算真正活过？

　　这位老母亲一生辛苦操劳，养育大五个孩子。五十多岁的邻居回忆起年幼时自己的淘气，母亲在困苦的环境中严格监督儿女的学习。五个儿女长大后，只有一个留在故乡，其他几人为了追求个人梦想和更好生活，纷纷移民他国。让人感慨父子母子一场，天下有多少父母就是这样看着自己子女的背影越走越远。只要孩子与家人过得幸福，无论身在何处，许多父母都觉得是欣慰的。

　　邻居移民加拿大后走上自己的人生路，和母亲一样操劳，一边挣钱养家一边教育女儿们。三个女儿渐渐长大，志向各有不同，先后从父母家搬离，努力独立生活。挂念孩子的邻居，常常在周末做好丰盛的菜肴，打电话唤她们回家吃饭。其中一个女儿远赴他乡当志愿者，妈妈常常打电话诉说想念，还向女儿提起如何梦见了她。

　　母亲对子女的牵挂，一代又一代，哪个不是如此？而子女年轻时追求梦想和自由的激情，常常让他们义无反顾踏上远去的路，往往只有经过岁月的沉淀，才想起来回望下故乡的父母。

　　邻居一家都信教，她和两个女儿一边在悼念仪式上诵念着有关生死，有关母亲的祷文，一边压抑着自己的悲伤，默默擦拭不断涌出的眼泪。人死后将会进入天国，精神和灵魂永生的理念，虽然可以让普通人对死亡少些恐惧，但又有多少人可以平静、从容看待死亡？即使你是虔诚的信徒。亲友肉身的离去，音容笑貌成为永远的记忆，对谁来说都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

　　亲人之间的生死离别最容易触动心弦，也是众多人不得不面对的坎儿。邻居紧急从加拿大赶回故乡，送老母亲最后一程的经历，很多华裔移民都经历过。能最后在病榻前照顾下父母，尽下孝心，也算多少了了一些儿女的心愿。不过长期居住在异国他乡，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意外也会时而发生，有些人可能连这点心愿都没机会了却，留下一辈子深深的遗憾。“子欲养而亲不待也。往而不可追者，年也；去而不可见者，亲也。”（子女想要赡养亲人，亲人却已不在！逝去就永远追不回来的是时光；过世后就再也见不到面的是双亲。）

　　唯有珍惜现在。邻居的女儿红着眼睛，哽咽地怀念过世的祖母，“我真希望自己原来能够多回去探望下她。”有多少人本来能够，又有多少人最终没有去做，时间和机会对有些人来说似乎拥有很多，对有些人来说却剩下无多。

　　一年一度的华人春节将至，不要总把背影留给故乡的父母。如果实在无法回去探望，一件贴心的礼物、一个温馨的视频问候，希望能稍微让老人们心安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