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机上晕倒后，我和保险经纪的那些事

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

郭歌华

　　从三藩飞温哥华。为了便宜，买了这趟早班飞机。飞了好一会儿东方才开始泛白，彩霞也渐渐映红了天边。

　　机仓里有点热，闷得慌。太太问我是不是不舒服，睡会儿吧。迷迷糊糊睡着了，无意中来到一个仙境，一个披着长发的男子请我进去，看看他身后的十字架，觉得有点熟，想问多少钱一张票？可说不出话，清清喉咙，晃晃头，努力张嘴……。

　　“动了！”“要说话！”“不用落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过道上，太太，空姐，一些人正围着我。我衣服全解开，脸上湿漉漉的。

　　“水。”见我醒了，太太从空姐手里接过水喂我，说：“吓死了，你翻白眼，口吐白沫，好像不行了，正和空姐商量紧急降落西雅图。”空姐，人们冲我微笑。

　　下了飞机，赶紧联系家庭医生和医院，说明情况后，直奔Richmond医院。医生诊断后，说：“很危险，你鬼门关前晃了晃，骑到了墙头上，God Bless；You are lucky.”

　　从此，服从医嘱，精心治疗，按时服药，定期检查，处处小心，感觉好多了，但仍不敢出远门。

　　人教人，学不会，事教人，一次会。邻居老崔问为什么最近不出门得瑟了？你不是个二溜子，到处溜达吗？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无奈和老崔谈起此事。老崔疑惑为什么不买个旅行保险。知道老崔老婆郝(黑)牡丹是卖保险的，多次向我推荐保险都被我谢绝了，心想别忽悠我，绝不上当！周围的人也都认为老崔两口子外无诚信，内无忠诚，心黑。老崔哀叹：“智伯不智，愚昧是治不好的，德性是改不了的。命比钱贵，好良言难劝该死鬼。他们可怜，但不善良，想帮他们，还咬我。”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的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训。

　　回家学给太太。太太说：“老崔说话有道理，出言有尺度，做事有余地，你们太武断，太偏见，到了文明社会，穿上了西装，内心仍然是陈焕生。不做调查没有发言权；不做正确的调查同样没有发言权；不把问题搞清楚，不要下定义，做决定。保险行业能在西方存在上百年，必有其存在的道理，多了解了解。前街谭欢说他老汉儿‘弹琵琶’(中风)后，从保险公司得了一大笔钱，不但解决了开销问题，还给了护理费用。美国的医疗费那么高，看个医生，做个X光就好几百，每次去都提心吊胆，病了怎么办？关键时刻，医院会救一个坏人，但不会救一个穷人。上次你死也不让飞机下落西雅图不就是怕花钱吗？前车倒了千千辆，后车过了亦如然，不能人去了天堂，钱留在银行，不明白的事不做，别被误导了，找个不认识的经纪问问，成不成，不伤和气。”

　　从网上找了个经纪，约在Lansdowne Mall见面。保险经纪女士很健谈，滔滔不绝如花园决口，奔腾夺淮，包袱套包袱，精句连精句，真是令本山惭愧，令佩斯低头，令我根本插不上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人生处处有风险，风险就是损失。保险是个契约，合同，当需要时，会帮你克服困难，度过风险。风险管理的方法有避免，减小，转移，接收 (Risk avoidance，Risk reduction，Risk retention，Risk transfer)，保险就是风险转移，把你的风险转移到保险公司，你，就脱险了。

　　接着给我们全家规划了一系列保险，保这个，保那个，条件都是我必须死。气得我差点跳起来反驳：胡说八道，信口胡吣，给多少钱，我也不愿意死……。

　　她有点纳闷：“你先买点，不行退了。都是为你好，避免你死后，小家欠大债，……。”

　　太太说我少见多怪，个别现象，某些人把贪婪作为他们工作的动力，Greed is good; Greed works。换一个吧，女赵本山惹不起。

　　下一位经纪很温柔，香气浓郁，乙醚麻酥，眼睛里写满故事，脸上却不见风霜。怕犯错误，赶紧草草结束，离开。

　　又找了几个，也不成。

　　太太建议找郝牡丹问问，兔子不该吃窝边草，老崔也不是你们嚼舌头八卦的那样，平时人家没少帮你们，你们不能占便宜没够，让人家无私奉献。人家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学雷锋。

　　郝牡丹很有经验，从事保险行业多年，听我介绍情况后，认真负责，立刻在电脑上忙活，还笑着说：“保险不是都以‘死’为前提，那是人寿保险(life insurance)，还有其它的，像健康保险，大病保险，财产保险(Health insurance, critical illness insurance)，你以前工作时，公司给你的保险，医疗费，牙医等也是保险。旅行保险(Travel insurance)很common，有一次性，也有一年内多次往返的，申请时不需要体检，但理赔时也许需要，六十岁以上的申请者申请前要回答健康问题。Manulife，Togo, Allianz等几家公司专营旅行保险的公司。最后说，像我这种情况，岁数大，有病史，理赔比较麻烦。

　　很失望，觉得郝牡丹是嫌麻烦，油水浅，费劲大。太太不以为然：“郝(黑)牡丹是个好牡丹，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有一说一，实话实说，不拍胸脯，瞎忽悠，打包票。”

　　知道得多，明白得少，不死心，不把问题搞清楚不罢休，再约一个。英俊少年Tony是个新手，冲劲十足，奔放热情，基本知识扎实，但实战经验……。凭着以往的经验，和他聊了很多问题，都得到了很好的答案，收益匪浅，非常感慨。当有不懂得问题时，Tony说回去查查书再答复。

　　我也没闲着，上网查询有关知识，但比较零碎，不系统。想起Tony，打个电话，问怎么样了？Tony说最近特别忙，公司天天加班，没时间查。我问能不能把书给我，让我自己查查，有时间再聊。Tony愉快答应了，很快把电子版的教材传给我。

　　共有五本书，分别讲生命保险，健康保险，年金，行业操守，税务(Life insurance，Accident and sickness insurance，Segregated funds and annuities，Ethics and professional practice，Life insurance taxation principles)。税务不考，其余四本一千多页，要考。花时间认真学习研究。

　　读过后，和Tony联系，讨论。Tony是个会计，因为给来探亲的父母买保险，无意中涉足保险行业，说更细的问题如果着急，可推荐个同事。

　　原来如此。“考试难不难？”“不难。”

　　门外汉难晓堂内事。只弯弓，不射箭，不行，自己考一个！太太立刻泼冷水：你这岁数，都过了玉泉路，直奔八宝山的人。家里不缺钱，不要晚节不保！”

　　没办法，犹豫几天，偷偷联系郝牡丹。她一听就懵了：“什么？你这岁数？想考证？Are you kidding me. 你有什么要求，我帮你办，不必大动干戈。考试很难的。考了也没用，50%的经纪是dead，不干活的。”

　　这几年来，我一直学做投资，税务工作，彻底了解保险行业对我的工作也是有利的，不但能为自己买个旅行保险，还能看看有没有投资的机会，如果能发挥余热，为社会做贡献，帮到像我一样上岁数的人，那该多么好。

　　考试需要有人推荐，找不到业内人推荐也不行。郝牡丹不愿意推荐。又联系了几个也含糊。太太说：“同行是冤家，经纪越多，竞争越激烈，没人愿意推荐你。”是呀，同行间的仇恨敌视赤裸裸，不需要掩饰。

　　好郁闷。突然想起惨绿少年Tony，试着给他打了电话，提出自己的要求。没想到他愉快地答应了。Tony介绍我到他的公司。A集团是个不小的公司，HR manager接待我，像乡政府干部对待讨薪农民工一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明显是怀疑我的能力。办完手续，赶紧离开，免得招人烦。

　　春日归来兮，岁月催人急；关圣手无刀，上阵拼力气。

　　考试不容易，首先要在学院内部通过四门考试。老师通过Zoom在网上做培训，提纲携领，简单总结，梗概大意，详细的内容要自己挖掘，看懂，理解，才能通过考试。协会的考试要难一点，综合性，实用性更强，对知识的要求是融会贯通，活学活用。BC省的考试比较正规，监考老师鼓励说，虽然考试越来越难，但会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考生能通过。同桌的印度小伙抱怨英语单词太专业，他有一门没考好。

　　通过学习和考试，对保险行业的认识比较全面，不再像以前那样偏见。像股票一样，保险可以为我所用。以前那些信息都有问题，像小马过河，不是不对，就是片面，模糊不清，甚至有误导。正确的是：

　　保险的主要目的是应对风险，就是把个人风险转移到保险公司，由保险公司承担，是风险管理的一种方法。

　　人寿保险是当人生不测时，以应对引起的家庭财政风险：有定期保险，终身寿险，和带有投资功能的万能保险 (Term life insurance, Whole life insurance, and Universal life insurance)。不管是个人的，还是集体的，都免税。

　　健康保险是保障在伤病时有足够资金来应付患病，受伤，长期护理等(disability insurance, critical illness insurance , long-term care, extended health coverage: medical care, dental care；travel insurance)所需的费用。

　　这些基本保险与不同行业结合后，衍生出特殊的保险，像企业保险，贷款保险，关键人保险 (Mortgage insurance, Disability business overhead expense (BOE) insurance，Business loan protection disability insurance，Disability buyout insurance).

　　保险公司是个金融机构，有隔离基金(Segregated fund)和年金(Annuity)等金融产品。

　　保险最大的优势是税务。

　　绿野葱葱多艰险，前途漫漫少神仙，考了一个证，扒了一层皮；燃起一篝火，迎接一场雨。前后用了半年多，考了十二次才通过。

　　当去A公司办理入职手续时，HR manager很惊讶，好像我不应该考下来似的，有点措手不及，折腾好久才做好paperwork。

　　和公司领导见面，得到鼓励，决心不当保险行业的“打荷”者，一定要好好学习，努力工作，战战兢兢做人，踏踏实实做事，用实力证明自己。先给自己买个旅行保险，恢复以往的幸福生活，行万里路，观千国景，另外能帮到朋友，当然好。做事切记要坚守原则，保住晚节，不明白的事，不参与，不懂的，不说，干事要小心，因为犯错的代价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