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新装：一个不存在的雕塑，卖出1.5万欧元

　　“人们不必见到上帝，信仰就会造就形象。”

——题记

　　这听起来似乎是个“国王的新衣”一般的讽刺故事：意大利艺术家萨尔瓦多·加劳（Salvatore Garau）的“非物质雕塑”在一间拍卖行里以1.5万欧元的价格售出——这是非物质艺术，甚至并非数字艺术，因而甚至无法在网上复制传播。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我们先是接受有人为包括游戏皮肤、装备在内的数字资产付钱，又接受了有人为非同质化代币（NFTs，不可分割、不可替代且独一无二的代币，最近，数字版彩虹猫以60万美元的价格成交）付钱，如今又要接受为非物质雕塑付钱的行为了。

　　雕塑名为“我是（I am）”，买家会得到一份证明作品真实性的证书，证明《我是》是买家的资产。萨尔瓦多建议把艺术品放在一个特殊的房间里，留出150x150厘米的空间，四周没有障碍物，而照明和温度则无所谓，因为“我是”并无实体。

　　“根据海森堡的不确定性原理，虚无也有重量，也具有凝聚并变成粒子的能量，”萨尔瓦多说，“当我决定在特定空间里展出非物质雕塑时，空间会把思想集中在一个精确的点上，创造出一个雕塑来。”如果从标题来看，雕塑确实是有最多样的形式——毕竟一个从未有人见过的上帝也被赋予了确切的形象。这并不是讽刺，“在未知与神秘之处，物质是缺失的，人们不必见到上帝，信仰就会造就形象，”他说。

　　这并不是萨尔瓦多唯一一次以虚空为主题进行创作。去年2月，他在意大利米兰市的米兰斯卡拉广场上展出《沉思中的佛陀》。虚空的佛陀坐落在距离意大利画廊几步之遥的地方，达芬奇雕像就在不远处注视，而地面一个正方形白框圈出佛陀的地盘，空气制成的佛陀只存在在参展者的想象里。

　　就在2021年5月，距离纽约证券交易所几步之遥，《阿芙洛狄忒的哭声（Aphrodite Piange）》在纽约展出，代表爱与美的希腊女神在圆圈中哭泣——仪式也证实了女神的存在。从5月29日开始，纽约意大利文化协会的数字平台提供了雕塑的视频预览，镜头的焦点落在圆圈上，小提琴、吉他和鼓声为女神雕塑提供背景音乐。

　　一个不存在的艺术品能仅凭作者的意愿获得自己的生命，甚至在艺术市场上获得认可吗？起码从现实来看，作者的信念并未受到艺术市场的排斥。在拍卖会上，《我是》的起拍价是6000欧元，但是几经加价之后以1.5万欧元的价格成交。

　　就如同音乐、歌曲或者祈祷词帮助人类看到眼睛不可见的东西，萨尔瓦多为虚空雕塑起的标题也是想象力的来源。他说，无论可见还是不可见，这个以思想支撑的佛陀、女神和《我是》就在空间里，它将存在并永远留在这个空间里，就连时间都无法侵蚀它，“这是一场新的，小的，真实的革命，”萨尔瓦多说。

　　萨尔瓦多已经痴迷于这样的想法多年，“虚空”成为他作品的一致性。在1984年，他画出一幅纯黑的画作，并暗示作品里存在着一只透明的变形虫。他说，几十年以后，他的作品已经越来越成为恰当的比喻，“在这个时代，我们的身体和存在被我们的虚拟形象和声音所取代，而此时，我们的血肉之躯不在场——而这种现象，是当下唯一真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