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渣，没得洗

有些事，即便聊过无数次，但每次碰到都还是忍不住出来骂街。

不写出来，不单觉得对不起你们，自己也要憋出内伤——

#600万粉丝网红被曝拍视频时针扎虐狗#

虐待宠物的文章，飘写过n次，几乎每年都有那么几篇。

但老实讲，以往写文章时的心态都是愤怒、恶心。

这次却头一回混杂进了恐惧。

你们细想。

从前我们看到的虐待动物事件，其动机本质是来源于一种心理病态。

这种病态不属于大多数人，不能模仿，故往往只是少数人群的恶行。

但当虐待动物和直播这种能从中牟利的行业挂上钩，事态就不对了。

为了爽而虐狗的人不多，但如果虐狗能赚钱呢？

我细思恐极。

人类的贪婪和欲望，似乎又在制造一个动物的地狱。

曝出这桩恶事，要归功于网友们的肉眼显微镜。

@小胖科学家

是某音上一位坐拥600万粉丝的网红。

查看他已经被封禁的账号，能依稀找到些信息——

比如，真正的“网红”不是他本人，而是他所养的中华田园犬小胖。

又如，他的个签里极讽刺性地写了一句：为中华田园犬正名。

还不知怎的打错了字。

这位网红的视频其实没什么新鲜之处，甚至还有些迷惑。

我刷了半天就看见两个主题——

小胖拆家了被罚站。

主人唱歌太难听被小胖吼。

别说内容了，连拍摄角度都高度一致到像在批发。

问题就出在那类“唱歌”视频里。

网友扒出，该网红在拍摄的视频里，有一个疑似从衣服上拿针扎狗的动作。

放大视频细看。

衣服上好似被针别出来的褶皱。

“抚摸”狗狗背部后，狗狗吠叫时飞出画框的一个白影。

很多细节，似乎都在坐实大众的猜测。

我特意去把这位博主的视频大致翻了一遍。

鬼打墙一样刷了一堆毫无区别的片段，人麻了，心也凉了。

我发觉，这些视频里令人疑惑且不安的地方，远不只是一根针。

另一个如出一辙的视频里，这位网红将手放在小胖胸口一按，小胖随即又开始挣扎和咆哮。

而仔细看视频，不难发现在狗狗反抗的瞬间，有个亮晶晶的东西掉到了主人的腿上。

虽然模糊，但形状很像是一枚图钉。

当然，除了拿着放大镜看细节找线索，最让我挂心的，始终是小胖现在的状况。

翻到2018这个账号刚开始更新时，可以发现，彼时小胖牙口齐整，精神状态也很饱满。

但到2020年，却可以明显看到，它有一颗门齿已经断了半截。

精神状态也焦躁不安。

到这个引出争议的视频时。

不单牙断的断、缺的缺，连它的眼神都没了开始的神采。

随后，在声讨与怒斥中，小胖的主人也终于出场回应。

理直气壮地准备和全体网友对簿公堂——

我还就跟那些故意给我扣帽子的较到底！

掉牙，是因为和其他狗打架。

针，是网友看错的狗毛。

褶皱，是因为衣服太大。

他把小胖牵到镜头面前，针对大众的控诉一一进行申诉。

但在警方给出调查结果前，网友显然难以接受这套说辞。

反而还从这个澄清视频里发现了新的问题——

直播出镜的狗狗，与平时的小胖似乎有些对不上号的地方，例如舌头的颜色、牙齿情况等。

他除了虐狗，似乎还有换狗诈骗的嫌疑？

老实说，飘其实心里也没谱。

究竟是实锤还是错觉？整个事件，像一团迷雾一样让我不解。

一来，我不敢妄下断言，随便给人治罪。

二来，我的确宁愿相信这都是“阴谋论”，小胖从来没受过苛待。

但，哪怕整个事件都是假的，其引发的公众情绪却真实不虚——

关注，是因为我们知道没有一件热点事件会是孤例。

在萌宠博主成为市场新宠的同时，动物福利问题，早就成了我们看得见、听得到的困境。

恰如前文所提。

这个事件最瘆人之处恰恰在于，它不同于常规的“虐待动物”。

后者，通常是一种满足变态心理的个人行为。

而换到镜头里，这就是一门能吸引投机者入局的买卖了。

最具讽刺性之处，恰如@小胖科学家 

的个签所写：“为狗正名”。

不少萌宠博主，本质就是打着爱宠的旗号，在靠伤害宠物获利。

形式也不止前文一种。

例如，某站近年来非常火的“猫咪做饭”视频。

内容，就是抓着猫爪去摆拍各种做饭教程。

毛茸茸的猫爪熟练地切菜、处理食材、下锅、装盘，然后招呼主人来品尝。

似乎萌感十足，充满童话感。

但每次刷到这类视频，我心里都只有强烈的不适感——

强迫猫违背自己的自然本能，长时间控制着摆拍就算了。

在厨房里，刀具、滚油、热水、明火、烤箱……

哪一样对动物而言不是足以致命的危险？

当然，在被指责后，现在很多此类视频是以仿真猫爪拍摄的，这我也知道。

但，问题是这真的有必要吗？

哪怕有一个人看了后有样学样呢？

人在厨房里都难免要受伤见血，更何况是被强迫着做出各种扭曲动作的动物。

在未剪辑的真实生活中，它们不挣扎吗？

扑腾中难免伤到自己。

但在此类视频铺天盖地的弹幕里，似乎每个人都爱猫，每句话都在真心诚意地夸猫可爱。

只是，爱不该是强迫，而是保护。

如果只为了自己的一点快乐让猫咪冒着受伤的危险去拍摄视频。

这不过就是在消费、剥削它们罢了。

又如，时下极其盛行的宠物吃播。

我其实完全能get。

每天下班后喂完主子，蹲在旁边看它狼吞虎咽的样子，也是我的日常治愈时刻。

可是当喂食不只是喂食，而是一门吸引眼球的生意，你也就不用期待那些缺德萌宠博主们的良知了。

程度轻的，是给奶猫喂食各种猎奇的生骨肉（鸵鸟肉、幼鼠、牛睾丸等）。

都别提生骨肉喂养法严苛的食品安全、营养搭配、成分配比等问题。

一群都未必断奶的幼猫，让它们去生啃一块跟自己差不多体型的肉？

更无良一点的，甚至给宠物吃的都不是食物。

而可能是“慢性毒药”。

我目测了下，这股歪风最早可能是由油管上的日韩萌宠博主引发——

容易致敏的海鲜。

热量过高的芝士炸鸡。

乃至，之前吃播界很火的“巨峰葡萄果冻”。

这里补充一个知识：葡萄对狗而言是有毒的，严重的话可能会引发肾衰竭。

这些博主自然也会反复强调，吃播的食物“是由动物专用安全的材料制作”。

但首先，看着这些显然并不符合动物一般饮食结构的食物，我们实在难以接受这些一面之词。

其次，还是我说了几次的，引发“错误模仿”的问题。

光是宠物吃播这个热门题材，传到国内后就催生了无数可怖的新内容——

掰开嘴巴硬喂跳跳糖。

不顾狗狗健康的大胃王挑战。

甚至是，直接喂食大量辣椒、芥末等刺激性食物。

这些丧心病狂的博主，无不贴着“萌宠”“爱宠”的标签。

但你瞧他们的视频与行径，有哪怕一丁点和“萌”“爱”二字挂钩的吗？

我所能看到的，只有为了流量的折磨，为了热度的迫害，以及为了利益的恶行。

都不必提他们配不配为“主人”。

如此残害生灵，是否配称为“人”，都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看这些视频，我常常会替宠物感到不值。

因为，它们被逼着在镜头前“受刑”，本质不是因为它们做错了什么。

而恰恰是因为它们对人类过于信任与喜爱。

诸如

@小胖科学家 这样的博主，贩售的不过就是我们常用来形容动物的那个词：

“灵性”。

翻译一下，这个词的含义其实就是：像人。

当一只动物拥有类似人的举止——

比如会因主人歌声太难听而抓狂，比如会熟稔地下厨做饭，比如会被辣椒呛得涕泪横流。

人们想从它们身上看到，一种很具“人味”的可爱。

而当它们拥有类似人的情绪——

比如会快乐，会难过，会委屈。

会和小胖一样，即便扮演着赚钱工具，仍然对主人充满丰沛的热情和爱。

人们就会夸赞它们，拥有不同于丛林法则的“人性”。

但我觉得，这种对“灵性”的追捧，本质并不是对动物的喜爱。

而恰恰是一种盲目的自恋。

宠物只有驯服于人类的驱使、接受人的控制，才最能得到嘉奖与关注。

小胖最开始走红网络，其实是因为一张犯错了受罚的表情包——

它一面缩在墙角罚站，一面别过头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主人。

完全就和犯了错的小孩子没差。

但说白了，这并不是一种动物本性的可爱。

反倒是一种，在人类社会中，违背了自然状态而表现出的训练痕迹。

人们只爱动物的臣服、归顺，而非天然、自由。

臣服的高阶表现，就是模仿。

当然，宠物走进人类生活有一点就是为了满足人的情感需求，这一点无可厚非。

但，我们真的能安心扮演自然主宰者的角色吗？

第一步，人们用“听话”“乖”等词霸道地规定动物的行为。

像争议电影《犬王》那样，让一头不会拒绝人类指令的军犬叼着炸弹被炸死。

只为了博人眼球，赚取票房，拍一部能沾沾自喜几十年的片子。

第二步，就到了违背自然规律、强行驱使下位者了。

强迫它们为自己赚钱，利用它们的信任来奴役。

扎针、吃播、做饭视频，都是典型。

而如果到这里，我们都容忍了、默许了。

那么下一步呢？

是不是就到了骇人听闻，却从未真正被禁止的虐猫产业链了？

本质都是靠伤害动物盈利，贩卖吃播视频和贩卖虐杀视频，距离真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远。

从无良到无人性，一步之差罢了。

我总是觉得，动物保护是个说起来很没力道的宣言。

它常常是没有牙齿的。

靠什么来落实到现实的情况呢？

人类文明底线？

罗翔听了都不赞同。

会遭自然反噬？

玄学味道太浓。

或者说人道主义的理想？

但对着动物谈“人道”，本就是不少反动保主义者一直在耻笑的点。

或者，与其强行升华，我们不如直接扪心自问——

面对宠物们毫无条件的信赖与忠诚。

任意利用、消费它们爱意的我们，真的能心安理得吗？

可爱于是贩卖，温驯于是迫害。

这是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的，最可怕的一种恶念：唯利是图。

这种价值观能摧毁真善美，能激发无限的欲望去压倒人性。

开始是动物，随后便可能是下位者、弱者、善者、你，还有我。

别等不远处的银针，扎到自己身上才叫出痛来。

保护动物，不是因为我们和它们地位平等，而恰恰是因为我们一直自诩更高尚。

如果人类因为金钱而枉顾道德，我们和嗜血的猛兽又有何区别？

不要制造残忍，也千万不要消费残忍、默许残忍。

视而不见，就是对恶的放任和纵容。

睁开眼睛，面对动物们的眼神，也面对自己的良知。

我们不能够容许这种反人性的戕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