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害? 华人男子在永居团聚前夕, 倒在同胞尖刀下

这几天，一件一年多以来令新西兰本地居民和新西兰华人都备受关注的大案宣判了。

一名在新西兰打工多年的华人打工人因过失杀人被定罪。在奥克兰北岸，因一段莫名其妙的闲话而引发的激烈争吵中，这位打工人用渔刀刺死另一名来新西兰打工多年的华人男子。

他们两个人非但是中国老乡，还是同一省份的老乡。

一次吵架毁掉了两个家庭，而凶手与被害人双方的妻子和孩子全都依然在国内。这次吵架的原因可以用匪夷所思和令人无语来形容，而后果却是一死一坐牢，可谓追悔莫及。

令人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案子还未尘埃落定，前两天新西兰就又发生了一起华人针对华人的绑架凶杀案，这也再一次引发了新西兰华人群体对人身安全的关注与讨论。

1

他倒在了全家新西兰圆梦的前夜

美国梦这三个字似乎让世界上很多人耳熟能详，但很多普通人也有自己的新西兰梦。新西兰梦虽然不那么出名，但没准比美国梦更幸福呢？

被害人名叫Lele He，到去年年初，他已经在新西兰打工6年了，正在申请永居。而在山东的一个小村里，他的妻子和十岁的儿子也在准备于去年年底到新西兰跟他团圆。

一家三口在美丽的新西兰幸福快乐地生活，用自己的双手获取财富，这也许就是Lele He朴实无华的新西兰梦。

35岁的Lele He也付出了辛苦的努力，在一步一步坚定地奔向他的新西兰梦。然而他的生命却因为一场闲话乌龙被定格在了去年年初——2022年1月12日。

7年前，Lele He从中国山东来到新西兰奥克兰，他努力赚钱，供养妻儿和父母。

他每天白天在工地上打工，下午5点以后在餐馆打工，一直到凌晨。Lele He的周收入是税前一千二纽币。

收入虽然不低，但他的房间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当然，他大概也并不认为那是个家。

这个房间位于另一家餐馆的地下，不但没有窗子、还没有电灯开关，两段又黑又窄的通道是去房间的必经之路，周租金不足一百纽币。

Lele He有多拼？

除了白天的两份重体力工作，他很可能还在做以现金结算工资的钟点工，因为警方在查看他房间时找到了一些夹在笔记本中的现金。

像绝大多数在新西兰打工的中国人一样，他也将绝大部分工资全寄回了国内家庭。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夹现金的笔记本上记满了英文单词。

除了努力学习英语，他工作餐馆的老板去整理他遗物以便寄回他山东家里时还发现了他在墙上写着：“努力到无能为力，拼搏到感动自己！”

虽然努力的努字写错了，但拼搏的精神是不变的。连去采访的新西兰记者也重点记录了这两行字。

然而，令人惋惜的是，现在他的妻子只能从山东老家的村子里给新西兰法庭发来一份声明：“我们的梦想破灭了，我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给他整理遗物的老板也不禁落泪，她对新西兰记者说：“还有一个小笔记本，他记了很多食谱。我印象非常深刻。” 

2

凶手真的罪大恶极吗？

看完了被害人的介绍，很多网友一定会认为这凶手肯定十恶不赦。

然而，凶手也是一个被中介骗到新西兰的苦命人，还是一个信佛的人。6天前（7月25日），32岁的Chao Chen出现在奥克兰高等法院。他被指控杀害Lele He，凶器是他的剖鱼刀。

Chen庭审时的现场照片

Chao Chen不会讲英语，仅有的一次讲英语竟然是在他刺倒Lele He后。Chen试图去抢救，反复说着：“Sorry! Sorry!”

法庭给他配备了普通话翻译。

在法庭上，他音量不大，举止温和，对杀害Lele He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且积极地配合警方调查。

当天的庭审也是格外冷清，因为被告人和受害者家属均不在场。

新西兰探长Ross Clapp感慨道：“没朋友，没家人——此案受害者与被告在新西兰都特别孤独。”

审判的过程很顺利，警方本可传唤三十位证人，不过因为Chao Chen主动承认了很多事实，所以法庭只传唤了五位证人。

检察官Fiona Culliney拿起Chao Chen的剖鱼刀问他：“你用此刀杀过很多鱼是吧，Chen先生？”

Chao Chen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并详解了他杀鱼时的开膛技术。

根据法庭需要，他还谈起了钓鱼的事：“我喜欢钓Snapper，Kahawai和Kingfish。”

Chao Chen的辩护律师Lester Cordwell向法官陈情，"过去的一年半时间里（等待审判的羁押期间），被告唯一的探视者就是我。他的家人和朋友都无法来这边，路途实在是太遥远了。“

检察官也感同身受：“这是一起非常令人悲痛的案件，中国的两个家庭都不能看到他们的亲人。”

最后的审判结果是，Chen的谋杀罪名不成立，陪审团裁定为过失杀人罪。

宣判后，Chao Chen看向翻译员，翻译员对他又宣读了审判结果：“5年监禁。”

3

两个家庭都太冤了

其实，受害人Lele He和凶手Chao Chen是山东老乡。这几年网络上流行一个词叫“底层互害”，现在，“底层互害”似乎也延展到了国外。

他们横跨半个地球来到新西兰的原因都很简单朴素：赚钱养家，给家人更好的生活和未来。这也是世界上无数人最朴实的人生目标。

5年前，Chao Chen和妻子共同来到新西兰，中介公司告诉他们能帮办工签。

落地后，两口子才发现这只是个骗取高额中介费的骗局，然而到达以后却发现这是一场骗局，于是Chen当时有孕在身的妻子当即返回了山东。

Chen则选择了另一条人生道路——非法滞留在新西兰，做钟点工养家。不久后，他的女儿在山东出生，直到现在，他也没见过他的女儿。这又判了5年监禁，也就是说，他最早也要等到女儿10岁才能见到她。

Chen在新西兰与别人合租一个小房，两人的睡觉区域仅用帘子分开。他的空间只能放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床上方有根绳子可以晾衣服。

他住的房屋外面是Milford海滩，对面是风景秀丽的Rangitoto岛。可这些美景似乎又跟他的生活毫无关联。

Milford海滩上每天都有成群结队的新西兰家庭遛娃玩耍，不知道Chen看了后会不会触景生情。也或许，Chen整天忙于打工，也根本无暇去家门外边的海滩走走看看。

Rangitoto岛同样美丽如花，不知道Chen有没有空余时间去转转。

Chen也同样来自山东农村，他在新西兰最大的乐趣就是闲下来的时候去钓鱼。他是在务工场所认识的Lele He，这也是他们悲剧的开始。

去年1月11号晚间，Lele He与另一位华人朋友Keda Li还有他的女友相约吃饭。推杯换盏间，Keda Li跟Lele He说：“有人说你是个顽固不化的人。”

Lele He当场暴怒，一定要揪出说他坏话的人是谁。

餐后，他住在Keda Li家，继续追问此事。

但Keda Li始终不说是谁，Lele He便想当然地认定是二人的共同朋友Chao Chen，然后通过微信向 Chen发消息，当然是没说什么好话。

Chao Chen回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想睡觉。

然而He怎能善罢甘休，不停给Chen发消息，言语中充满质问与辱骂，甚至还有生命威胁：“别以为我好欺负，你想死就来找我，我不怕。”

反复不断的骚扰也激起了Chao Chen的愤怒，既然不让他睡觉，他也就不睡了，而是打电话给Keda Li，问好了地址便开车奔过来了。

不出所料，在Li家门前的草坪上，Chao Chen与Lele He有了激烈争吵并伴有互相推搡。

气头上的Chao Chen返回自己车上从钓具包中拿出了那把剖鱼刀，他回到现场，但是一个朋友夺下了他手中的刀。

刀被夺走后，Chao Chen已然想要离开，可此时Lele He继续骂出了难听的话，这也致使Chen从盛怒转为丧失理智，他从朋友手中夺回刀并刺中Lele He的肩膀。

不想这一刀刺断了Lele He的胸腔动脉，他在送医的途中死亡。Lele He倒地后，Chao Chen一直在边道歉边抢救他。

警方关注的焦点在于Chao Chen当晚是不是有目的地带刀前往。是的话，这案子的性质就是有意图、有预谋的凶杀。

但没有证据支持这一点。

法庭上，关键人物Keda Li自然作为证人出席，审判官问他，针对Lele He那句顽固不化到底是谁说的。Keda Li的答案是另一个朋友的名字。

Chao Chen确实什么也不知道。

同Lele He一样，Chao Chen也是辛劳工作后把工资寄回国内。

在这个案子里，其实他们俩都是受害者，而他们的新西兰梦也都戛然而止了。Chen在新西兰服满刑期之后会被遣送回国。

Chen信佛，他表示：“我欠受害者妻子和孩子的，今生和来世都还不清。我会尽力帮助所有被我伤害过的人。我知道这远远不够，但我会全力以赴。” 

同样是新西兰，这几天，另一起华人之间的命案也同样引起了华人社区的震动。

基督城华人女中介遭到了一位52岁华人男子的绑架，该男子在打算乘飞机逃离新西兰的时候在机场被新西兰警方抓获。

华人女中介Yanfei Bao在2018年到新西兰生活，是一名地产中介。

下面是目前媒体整理出来的时间线：

7月19日上午十点半，Bao最后一次出现在基督城Wigram附近。

7月21日，警方在南部高速旁的灌木丛里找到她的手机。

7月22日，警方扣押了一辆相关车辆，并搜查了两处房屋。

7月23日，警方在机场逮捕了嫌犯。

7月26日下午3点，基督城警方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基督城华人女中介已被警方判定为遇害（虽然尸体暂未找到）。

基督城警局探长Nicola Reeves表示：“公众信息是调查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不认为她现在还活着（I do not believe she is a live）。”

至此，绑架案调查转为凶杀案调查。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目前警方和媒体没有针对这名涉案华人男子的身份做更多的披露，但是从庭审记录上看，这名华人男子也不会英语，庭审过程需要中文翻译全程协助。

截至发稿前，该华人女中介的尸体仍未找到。大家也都在等待相关的后续报道。

每个人出国的理由都不一样，很多海外华人活得其实是很艰难的，当然不止新西兰一国。这个艰难并不一定是物质上的艰难，在大多数情况下，大家所感受到的，都是心理上的艰难。

而这些艰难的根本原因在于，很多华人与当地社会其实是完全脱节的，尤其是来国外打工的华人，大多数，甚至绝大多数根本不会说当地语言。

同样，他们中的大多数，甚至绝大多数也无法把家人接到当地。长期生活在封闭且工作强度超大的环境中，人们的怒火会被一点点小事点燃，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人在国外，还是要遇事多冷静思考，随时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好好调节工作与生活，多多接触社会，才是在海外健康发展的长久路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