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国安局秘密“小金库”曝光始末

　　【万维读者网】联合早报报道，台湾前年爆出国家安全局前出纳组长刘冠军侵占公款案，岛内媒体于是产生窥探国安局经费流动内情的好奇心。最近《壹周刊》、亲民党和《中国时报》根据国安局机密资料，公开指前总统李登辉授意国安局设立高达新台币35亿（约1亿8421万新元）的秘密帐户，成为不受任何法定机关监督的“法外小金库”，整个事件顿时成为海内外关注的新闻焦点。


台湾国家安全局前出纳组长刘冠军是泄秘案的关键人物。


　　前年10月3日，《中时晚报》因为刊登了刘冠军洗钱案三名关键人物的笔录，《中晚》编辑部和两名记者的住处遭到当局搜查。今年3月20日，检察官率领调查局人员和警员大举搜查《壹周刊》编辑部、该刊副总编辑谢忠良住处及印刷厂，再度引发主流媒体担忧新闻自由的空间萎缩，纷纷批判台湾政府以“国家安全”为名压迫“新闻自由”，也引起美国记者保护协会（Committee to Protect Journalists）的高度关切。

　　尽管国安局一再声称，该局自1994年法制化以后已经依法把相关经费缴入政府金库，并质疑所谓机密文件的真实性；但现任总统陈水扁上台不到两年，台湾政府两度搜查媒体都与刘案有关，很难不让人们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联想，无形中从反面增加了有关国安局内幕报道的可信度。


（一）秘密帐户曝光：

刘冠军故意泄漏？

国安局内部权力斗争？


　　要问这些报道的可信度，当然要追究消息来源或消息提供者的背景。

　　一种看法是从时间点来分析，认为《壹周刊》、《中国时报》同时揭露“奉天专案”、“当阳专案”等国安局秘密帐户，是刘冠军精心策划的反扑行动。另有台湾报章报道，刘冠军曾一度与台湾当局联系，希望能够“政治解决”，否则将向中国大陆政府投诚。由于双方谈不拢，刘便泄漏国安局机密进行反扑。

　　不过根据3月28日发售的《新新闻》报道，撰写《壹周刊》相关报道的谢忠良，曾在3月14日上午携带三份国安局列为“绝对机密”的文件，向国安局会计长赵存国查证。赵经过比对文号后，在当天晚上一再以“这些资料如果曝光将损及国家安全”的理由，希望说服谢不要报道。赵的这一反应，让谢觉得这三份文件的真实性没有问题。

　　亲民党立法委员在绝密资料曝光前，虽然曾经紧追国安局秘密帐户的资金流向，但只掌握一些讯息，少有书面资料作为佐证。当时国安局曾经怀疑亲民党的资料来自刘冠军之父，但亲民党立委李庆安表示，消息其实来自国安局内部一些“看不下去”的人。

　　亲民党立委是继《壹周刊》之后，才真正拿到完整的资料，提供者在3月18日之前将绝密资料的磁碟片先后寄给周锡玮和李庆安。《中国时报》则最晚，大概是在3月19日才收到与《壹周刊》相同的文件。

　　《新新闻》指出，《壹》、亲民党立委和《中时》得到绝密资料的时间，都在监察院3月5日弹劾国安局两位前任局长殷宗文和丁渝洲之后；比对他们所得到的资料内容，几乎完全一致，四个版本很可能来自同一个提供者，因此怀疑是国安局内部有人因为不满监察院弹劾殷、丁，却未将最高决策者李登辉纳入追究责任的范围，才有曝光这些绝密资料的动机。

　　有人指文件上的影印记录，就是刘冠军所在部门的影印机；但赵存国认为，并不能因此断定此举必是刘氏所为。他说：“依情理而言，刘冠军逃出境外后，应该极尽所能藏匿起来，怎么会不断曝光资料让自己成为注目的焦点？”李庆安也指出，她收到的资料信封，邮戳是台北，判断资料提供者应该人在台北。

　　3月28日，谢忠良在台湾最高检察署接受调查时表示，他并不认识刘冠军，也拒绝透露消息来源。隔天，国安局副局长黄磊在立法院报告时指出，亲民党所获得的磁碟片都是从刘冠军那里流出，但国安局判断刘拿到磁碟片后，并没有高超的电脑技术可以解开密码。


（二）国安局的对策


　　《新新闻》指出，谢忠良并非完全不顾国家安全，他曾向赵存国建议双方各自委任律师坐下来，讨论文件中哪些部分属于国家安全机密、哪些部分可以报道，考虑到《壹周刊》的截稿时间，希望国安局能在3月18日给予答复。


被查封的3月21日《壹周刊》封面。


　　3月15日，国安局长蔡朝明分别向总统陈水扁、立法院长王金平报告《壹周刊》即将披露绝密文件。与此同时，国安局也针对后续效应拟定对策，全面制造“国家安全至上”的气氛，并通知几位在李登辉时期担任“奉天”、“当阳”等专案负责成员，一旦文件曝光，对外发言时要统一口径为：“此事属于国家机密，对外没有评论。”

　　3月18日，国安局没有给谢忠良答复，谢再度表示他最多可以等到3月19日中午，过后他就要推出报道。但国安局仍然没有给予回音，因为他们已经决定向法院申请扣押当期的《壹周刊》。

　　由于国安局的动作频频，使得《中国时报》得知《壹周刊》获得绝密文件的消息，也想设法取得这份文件。也许是提供资料者见《壹周刊》没有刊登，就把资料传给《中时》，使该报能抢在《壹》上架发售之前抢先报道。

　　正当台湾媒体纷纷批评当局搜查《壹周刊》的行动之际，蔡朝明在立法院报告后，临时在国安局总部召开记者会，呼吁谴责“少数罔顾国家安全的媒体”来争取社会支持。在接下来几天里，国安系统也开始释放出台湾陆续撤掉多个海外情报站的消息。


（三）插曲：台联与亲民党相互指控，李登辉与宋楚瑜是幕后手？


　　由于亲民党质疑李登辉在拉法叶军舰采购弊案、国安局秘密帐户的责任，视李为精神领袖的台湾团结联盟，反指亲民党主席宋楚瑜是泄密案的“原凶”，甚至要求法务部以“颠覆政府、打击政敌”的理由搜查亲民党。

　　3月26日，该党立法院党团副总召集人罗志明转述李登辉的谈话指出，李对于自己被指非法设立小金库“感到委屈”。李登辉说，台湾要生存，必须争取国际空间，因此他决定把这些钱用在“务实外交”上。没有秘密经费，台湾外交怎么走得出去？

　　罗志明强调，李登辉运用这些秘密经费，“是把公家的钱用在台湾人的身上”，不像宋楚瑜在“兴票案”中把钱放到自己的口袋里。亲民党立法院党团总召集人李庆安则反击说，台联是“护主心切”。另一位亲民党立委刘文雄则表示，台联对李登辉的保护已经到了“疯狂程度”。


（四）后续发展：

《星岛日报》从中国大

陆当局获得绝密文件？


　　在《壹周刊》被搜查、《中国时报》在刊登相关消息后将资料交给国安局之后，香港《星岛日报》从3月24日起也陆续根据所获得的国安局绝密文件进行报道。该报揭露的机密内容包括：美国助理国务卿凯利所主持的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太平洋论坛”，也接受台湾经费的资助；李登辉政府曾支付巨款给卡西迪公司（Cassidy Associates）全力游说美国国会接受台湾拖延“三通”，而陈水扁政府也继承这一做法；除了“奉天”、“当阳”外，国安局还有“安南”、“太平”、“明心”等秘密专案帐户还没被曝光。

　　由于《星岛日报》的连日报道，台湾媒体怀疑“刘冠军已逃往大陆，并且投奔解放军”。这些报道使得国安局倍感压力，蔡朝明在接待朝野立委访问国安局时不得不表示，国安局已经掌握刘冠军人在加拿大的动向。民进党立委张清芳则认为，所谓“刘冠军逃往大陆”的说法，是有心人士企图要瓦解台湾在大陆的情报工作网，他呼吁国安局应该尽快把刘冠军逮捕归案，避免台湾政局与国安系统再发生波澜。


　　尽管3月31日花莲发生规模6.8级的强烈地震，一度转移了台湾媒体对国安局资料外泄的关注；但由于此案牵涉到李登辉的关系，到本文截稿之际，仍然是港台媒体追踪的新闻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