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与朝鲜领导人金正日举行第二次首脑峰会,韩国总统卢武铉于2日上午抵达平壤,展开三天的访问。在此前夕,一个惹人关注的话题就是,金正日会否亲自迎接卢武铉的到来。
直播电视画面显示,第一个迎接他的,是朝鲜第二号人物、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委员长金永南。他在平壤市中心的人民文化宫前,以红地毡迎接卢武铉的到来。
但在金永南迎接客人前几分钟,金正日的身影出现在距离文化宫5公里的“四•二五”文化会馆前广场上。从电视直播画面,可以见到他步出黑色座驾,走到红地毡一端等候,身后还有欢迎人群和三军仪仗队。
这一画面似乎让电视主持人和媒体记者深感不凡。在香港转播欢迎仪式的美国CNN新闻主持人,甚至下意识地压低了说话声,唯恐打断了这一“历史性”事件。
跟四周官员一身西装打扮不同,金正日橄榄绿色的朝式中山装,突显其“人民”领袖的特殊地位。他的出现是整天最富戏剧性的时刻。不过这也让许多观看直播的韩国人民更加相信,整个安排只不过是场政治“秀”。
金正日等待迎接车队到来的时候,似乎有些自信不足。卢武铉抵达“四•二五”文化会馆前广场后,与等候在红地毯上的金正日亲切握手。
金正日作出公式的微笑,但前韩国总统金大中在2000年6月赴平壤举行首次南北峰会时,金正日迎接他的方式却是一个热情的拥抱。人们也留意到,金正日在卢武铉面前很快换上了一脸严肃的神情,令人猜想二人即将展开艰辛的谈判。
在人群的欢呼声和军乐声中,两位领导人检阅了朝鲜人民军的三军仪仗队。在文化会馆长长的阶梯上,数百人手棒著姹紫嫣红的“金正日花” (Kimjongilia)和“金日成花”(Kimilsungia)夹道欢迎。这两种花是经过特殊栽培的新品种,分别以金正日及其父亲金日成的名字命名。
金正日决定亲自迎接卢武铉,卢武铉的随行人员大概不会惊讶,因为他们曾经对记者表示,希望能够得到金正日的亲自迎接。现在看来,他们事先已经知道这一安排,只是对外保密而已,以免金正日临时变卦造成尴尬。
7年又3个月前,前韩国总统金大中降落在平壤机场的时候,也没有人知道金正日会否亲自出迎。
金正日迎接金大中和卢武铉的区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金正日迎接卢武铉时,给人留下了这么一种印象:第二次朝韩峰会不仅仅是政治“秀”,不仅仅是重复那些主张和解、和平和经济合作的陈词滥调。
如果说欢迎仪式安排给了卢武铉某种暗示的话,那么金正日也许会愿意展开切实的谈判,甚至有可能达成协议,以便赶在12月19日的韩国总统大选前,从卢武铉政府获得经济援助和承诺。
目前最有望胜出总统大选的韩国保守派候选人李明博,虽然不像卢那样热衷于推动与朝鲜和解,但如果卢武铉在本周与金正日达成某些协定或做出承诺的话,李还是会受到一定的制约。
按照事先的安排,卢武铉携同夫人及出访代表团,于2日上午徒步跨过军事分界线,然后再坐车沿开城至平壤的高速公路进入平壤。这是韩国总统第一次从陆路跨过军事分界线进入朝鲜境内。
在走过标志著军事分界线的黄色塑料带时,卢武铉引用了已故美国总统雷根曾对前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说过的话:“把这道墙(原指柏林墙)拆掉吧。”
卢武铉说,这条划在南朝鲜非军事区中央的军事分界线,“是一道将朝鲜民族分隔了半个世纪的墙”,“这条线应该被渐渐地抹去。”他说,他跨越军事分界线,将会是“拆除隔离墙、共同走向和平及繁荣的开始”。
他的话反映了韩国政府欲推动南北建立“和平机制”的希望,同时也暗示了,双方并非没可能如朝鲜所愿,签订和平条约取代1953年的停战协议。
和解可能是这次峰会的主题。韩国官员表示,这次首脑峰会不会仅限于讨论朝核问题。卢武铉也曾表示,朝核问题如何解决,应该取决于六方会谈的成果。
卢武铉2日清晨动身前,在总统官邸青瓦台发表讲话,说朝核问题也是此行的重要议题之一。他说,虽然单凭南北达成协议,并不能解决朝鲜半岛无核化或者促成和平机制,但是“南朝鲜双方的决心却比任何事都更加重要”。
眼下,朝核问题还远远没有解决。上周在北京举行的六方会谈宣告结束,但并未就朝鲜具体何时放弃整个核计划达成共识。美国官员私下称,朝鲜愿意放弃部分核设施,但并不想销毁已经制成的多枚〔金不〕元素核弹头,也不承认以从事铀浓缩活动和把核技术输出海外。
在建立和平机制的问题上,外界推测平壤当局会要求韩国同意修改黄海水域的“北方限界线”(Northern Limit Line),和提议将两韩的非军事区(DMZ),改建成为巨大的公园和跨境贸易区,另外也可能提出建立南北“经济共同体”、为朝鲜半岛的统一奠定基础。
要求美军撤出韩国,也肯定是平壤的谈判要求之一。可是,朝鲜部署在非军事区外的110万大军,又应如何处置呢?韩国统一部某官员透露,陪同卢武铉出访平壤的国防部长金章洙(Kim Jang Soo),将会与朝鲜代表讨论如何“缓和紧张局势”的问题,不过卢和金二人,都不会提出要求朝鲜裁军或撤军的条件。
最后的问题是,卢武铉和金正日在讨论这些议题,会有多深入;卢武铉又会否在下列问题上,对金正日施加足够的压力。首先是朝鲜当局的人权纪录问题。目前朝鲜仍然关押著数万名政治犯,近年被处决的数以千计。其次是480名韩国人遭到朝鲜绑架的问题(他们大多是误入朝鲜水域的渔民),以及在朝鲜战争中被朝鲜俘虏的韩国士兵究竟命运如何等问题。
韩国国内的保守派批评卢武铉政府企图回避且掩盖这些问题,一味向朝鲜提供巨大的经济援助,却得不到回报。韩国统一部的一位高级官员表示,韩国政府十分关心被绑架的人质和政治犯的安全,以及人权问题,但是“我们不能肯定卢武铉总统与金正日会晤时,会否提到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