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维综合：铁腕总统穆沙拉夫露军头本色

万维读者网史蒂芬综合报道：南亚大国巴基斯坦局势风云突变。总统佩尔韦兹·穆沙拉夫(Pervez Musharraf)将军下令全国实行紧急状态，疯狂抓捕反对派人士和民众。以律师为骨干的反对派，随后举行大规模示威活动，抗议紧急状态；前总理纳瓦兹·谢里夫和贝·布托谴责紧急状态。流言指穆沙拉夫将军遭军人软禁。巴基斯坦局势将向何处发展，穆沙拉夫能否靠铁腕维持统治？

先下手为强﹕铁腕总统穆沙拉夫露军头本色

据亚洲时报报道，11月3日晚，巴基斯坦总统、陆军参谋长佩尔韦兹·穆沙拉夫突然宣布全国实施紧急状态，停止宪法运作，颁布临时宪法令。军警随后包围、封锁最高法院，解除首席大法官伊夫提哈尔·穆罕默德·乔杜里(Iftikhar Mohammad Chaudhry)职务；在全国疯狂抓捕反对派人士和示威民众，超过1500人于紧急状态后48小时内遭逮捕，其中包括许多律师。今年3月，穆沙拉夫曾强行将乔杜里解职，最高法院7月裁定恢复乔杜里职务。

穆沙拉夫宣布紧急状态的一个重要理由是，最近伊斯兰激进分子、武装组织十分活跃，恐怖事件不断增多。这一看就是借口或谎言，因为被逮捕的上千人中，几乎没有恐怖分子，全是手无寸铁的和平抗议者。

今年7月巴国爆发红色清真寺事件，激进分子涉嫌绑架人质，盘踞清真寺。穆沙拉夫下令正规军强攻，平息了骚乱。10月巴国举行总统选举以来，恐怖活动确有加剧趋势。如10月19日，前总理贝·布托女士结束8年流亡生活刚刚返国，最大城市卡拉奇就发生两起针对她的爆炸袭击，造成140人死亡、500人受伤； 10月30日，距穆沙拉夫办公室不到500米，一男子引爆炸弹，导致包括3名警察在内的7人死亡、10多人受伤，穆沙拉夫本人安然无恙。

在穆沙拉夫的大肆抓捕活动中，有一个明显特征，就是被抓的人多为法官、律师或反对派活跃分子；警察不去抓小偷，却去抓法官、律师，说起来是个国际笑话。从中也可窥视到穆沙拉夫宣布紧急状态的真实动机﹕强力打压乃至消灭敢于向他叫板的司法和反对派。

穆沙拉夫实行紧急状态的另一个动机是，借故推迟国民议会大选，不愿意贝·布托与他分享权力。在4日的新闻发布会上，穆沙拉夫的得力助手、现任总理肖卡特· 阿齐兹声称，议会选举可能会被推迟1年左右时间。贝·布托领导的人民党是目前议会中最大的反对党，在国民议会（下院）中拥有81席，在参议院（上院）中拥有11席。舆论指，人民党有可能赢得下届议会大选，贝·布托有望出掌总理一职。

总统选举是此次巴国社会大冲突的导火索。穆沙拉夫的5年总统任期今年到期，10月举行总统选举，穆沙拉夫誓要蝉联总统。之前，穆沙拉夫表示要推动民主进程，频频向反对派释出善意，允许长期流亡国外的两大反对派领袖前总理纳瓦兹·谢里夫、贝·布托返国；然而，谢里夫9月10日刚刚踏进国门，就立即遭警方驱逐，再次亡命沙特。

穆沙拉夫的总统竞选身份备受质疑。巴基斯坦宪法规定，担任政府公职者不得参加总统竞选；穆沙拉夫身为陆军参谋长，因此不具备参选总统资格。在脱下军装参选与带职参选涉嫌违法之间，穆沙拉夫选择了后者。不过，穆沙拉夫承诺，在竞选连任成功后，将辞去参谋总长的军职。

最高法院10月5日发表声明，称总统选举可以如期举行，但最终结果必须等最高法院重新对此案进行听证并宣判之后才能公布。10月6日，巴国举行总统选举，穆沙拉夫获压倒性胜利。是次总统选举并非全民投票的大选，有投票资格的为国民议会、参议院和4个省级议会的议员，约1170人。选前舆论一致认为穆沙拉夫当选毫无悬念。反对派纷纷弃选或抵制选举。

在获胜后接受媒体采访时，记者问穆沙拉夫，如果法院作出不利宣判，是否服从？穆沙拉夫顾左右而言他，未置可否。暗示穆沙拉夫将我行我素，不理睬法院判决。

法庭对穆沙拉夫竞选连任案原本在11月2日宣判。当天的开庭，原被告双方律师激烈交锋，辩论时间太长，只好继续听证并延期判决。接下来的一周，一名法官由于私人原因不能到场，无法开庭。根据法庭公布的时间表，12日、13日听取2名政府律师的证词，14日听取原告律师的证词，最后判决必须延至14日以后宣布。

法官、律师秉持独立的专业精神，在巴基斯坦素有传统。巴基斯坦早期著名黑白影片《人世间》，讲述了一个特殊案例，法官儿子审判妓女母亲，父亲任辩护律师，在法庭上有一场极其精彩的大辩论，感染了不计其数的观众，堪称电影法庭镜头的经典。

穆沙拉夫胜选后，迟迟得不到最高法院的确认，无法举行满面风光的宣誓就职隆重典礼。他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何况还有“当选无效”的判决之虞。穆沙拉夫深感夜长梦多，易生变量，于是下定决心， “紧急状态令”就这样出炉了。

穆沙拉夫将军1943年生于印度新德里，幼年随家人迁居卡拉奇。1964年毕业于巴基斯坦军事学院，进入军界，军职节节上升。1998年10月出任陆军参谋长，获上将军衔，1999年出任参谋长联合委员会主席。1999年10月，谢里夫总理解除他的所有职务；穆沙拉夫立即发动政变，解散政府，成立国家安全委员会，自任首席执行官。2001年6月出任巴基斯坦总统，2002年4月通过全民公决继续担任总统5年。

谢里夫本要解除穆沙拉夫军职，不料反被穆沙拉夫的兵变推翻；2000年谢里夫被“反恐法庭”以“贪污腐败”“劫机”“恐怖主义”等罪名判处终身监禁，后长期流亡海外。2006年9月，泰国总理他信欲解除陆军总司令颂提上将的军职，结果也被颂提军事政变推翻，流亡海外。两个事件如出一辙。可见在民主宪政制度不成熟的国家，文官要与军头斗争，风险实在太大。

穆沙拉夫靠政变上台，无合法性可言；2002年经全民公决后，其合法性得到一些弥补。2001年底阿富汗塔利班政权倒台前，只有区区3个国家与塔利班有外交关系，巴基斯坦即为其中之一。穆沙拉夫当政期间，不择手段打压反对派。这么一个政权，却得到了美国的大力支持；自2001年以来，美国对巴国的经济援助高达100多亿美元，其中大部分都用在了巩固军事上。穆沙拉夫也积极配合美国反恐，成为美国最亲密的反恐盟友。

美国还是坚持了底线。在漏出穆沙拉夫可能要宣布紧急状态的风声后，赖斯国务卿立即劝阻穆沙拉夫，无果。实施紧急状态后，美英威胁取消对巴经济援助；美国紧急叫停美巴年度防卫高层双边会谈；布什总统、赖斯国务卿向穆沙拉夫喊话，希望尽早结束紧急状态，明年1月按时举行公正、自由、公平的国民议会大选。

首席大法官吁起义 全民反抗穆沙拉夫

据中国时报报道，遭解职的巴基斯坦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乔杜里6日呼吁巴基斯坦民众“起义”，反抗总统穆沙拉夫实施的紧急状态。而包括美国布什总统在内的外国领袖也敦促穆沙拉夫尽快结束紧急状态，卸下军职。目前首都伊斯兰城正盛传军人发起政变，不过穆沙拉夫并没有退让迹象。

　　

11月3日遭穆沙拉夫罢黜的首席大法官乔杜里正遭软禁，他透过电话呼吁聚集在首都伊斯兰城法院外的律师“走遍巴基斯坦每个角落，将讯息传达下去，告诉民众现在到了该做出牺牲的时候，大家要为维护宪法挺身而出……”，但乔杜里的讲话却因全首都的行动电话通讯突然被关闭而告中断。

　　与此同时，警方继续挥舞着棍棒殴打和逮捕示威抗议的律师。自紧急状态实施后，巴基斯坦12000名律师中已有3000人被关进大牢，许多法官也遭软禁，巴基斯坦司法系统已陷入瘫痪。目击者表示，任何律师意图进入伊斯兰城或拉合尔的法院，立刻被捕。有些只是朝法院走去，便被警方押走。

　　目前巴基斯坦首都伊斯兰城正盛传军人发起政变，穆沙拉夫身兼总统与陆军参谋长，似乎并无遭军方以武力罢黜的立即危险。根据巴基斯坦国防体制，穆沙拉夫身为总统，可透过国防部与参谋长联席会议领导和指挥全军。而他又兼任陆军参谋长，直接掌控巴基斯坦第一大军种的兵权。

　　巴基斯坦军方内部只有两批人有能力扳倒穆沙拉夫。其一是他在陆军的直接部属，包括情报局首长。另一批是位居军方领导体系第二层的各军区军长。穆沙拉夫的地位系建立于部属对其个人忠诚，以及军人对最高司令官的效忠。就这两点来说，他似乎都处于优势，这也是他抓着军权不放的原因。

　　可能政变推翻他的层级，只有陆军副参谋长与三军情报局 (ISI) 及陆军情报局 (MI)首长。三军情报局隶属国防部参谋本部，陆军情报局则向陆军参谋长负责。而穆沙拉夫上月擢升三军情报局局长基亚尼为陆军副参谋长，并内定在陆军参谋长职位出缺时扶正；他另任命拉瓦平第军区军长马基德为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负责统筹协调三军行动。

　　基亚尼与马基德两人之所以出线，显然是因为穆沙拉夫信得过他们的忠诚和能力。三军情报局局长塔吉则曾担任穆沙拉夫在陆军的秘书长，这个职位也通常是交给亲信。

　　另外，陆军情报局局长艾贾兹亦是穆沙拉夫的亲信，更是穆沙拉夫夫人的近亲。艾贾兹原本在三军情报局内担任不起眼的职务，是穆沙拉夫提拔他接掌陆军情报局，并专责监控巴基斯坦西南部动荡不安的俾路支省和西北部边境部族地区情势。

　　有分析家认为，基亚尼因为内定从穆沙拉夫手中接下陆军参谋长职位，最可能有动机对他策动兵变。基亚尼曾担任拉瓦平第第十军军长，拉瓦平第位于巴基斯坦北部旁遮普省，距首都伊斯兰城仅十四公里，向来是兵变的先锋，基亚尼与美国关系不错，又曾担任布托夫人的军事副顾问，国内外关系良好。

　　不过，目前也是巴基斯坦高尔夫球协会会长的基卡尼是个埋头苦干型将领，行事谨慎低调，凭借其忠诚获穆沙拉夫倚重。

　　过去，巴基斯坦陆军首长之所以对文人政府策动政变，多是因为他们认定国家完整性已遭受威胁，不管这种威胁是否真正存在。陆军内部若要对本身是陆军参谋长的穆沙拉夫发动政变，是前所未见的。

　　假如巴基斯坦有数百万民众走上街头，反对穆沙拉夫的统治，导致国家法律与秩序机制崩溃，届时军方内部强硬派确认国家完整性确已遭受威胁，如此他们才会群起对抗穆沙拉夫。

　　而在华府，美国总统布什5日首度就巴基斯坦当前情势发表谈话，他呼吁穆沙拉夫结束紧急状态，按承诺尽快卸下陆军参谋长职务，并如期举办国会改选，回归民主。但布什也表明，美国仍将继续与这位反恐战的重要盟友合作。

　　针对国际间的批评声浪，巴基斯坦外交部一位发言人6日说：“我们理解许多朋友对我们宣布实施紧急状态有意见，首先也最重要的是，这是巴基斯坦的国内事务……总统说过，我们的朋友应谅解我们的处境以及所面对来自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的严峻挑战。”

　　由于实施新闻管制，巴基斯坦街头谣言满天，其中包括军方政变、穆沙拉夫遭手下软禁，逼得他不得不发表声明辟谣。实施紧急状态之初，曾有消息指出，选举将延后一年，但巴基斯坦总理阿齐兹5日表示，攸关巴基斯坦民主发展的国会选举仍将按既定计划，于明年1月以“平稳、透明及和平方式”举行。不过巴基斯坦内阁6日就选举日期进行了讨论，一位阁员透露，投票日可能延后两个月，但不会超过三个月。

　　巴基斯坦前总理、人民党领袖布托6日自卡拉奇飞抵伊斯兰城，这是她自10月18日返国后，首次前往首都。布托称她此行目的主要是与其它政党领袖讨论当前情势，希望和他们商量出一套共同策略。布托说她这次并无计划与穆沙拉夫会面。

　　穆沙拉夫日前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招致许多人批评。巴基斯坦国内反对和支持他的各股势力大致如下：

　　★伊斯兰好战分子：支持塔利班，决心以武力推翻穆沙拉夫，他们控制靠近阿富汗的边境地区，近来逐渐扩大地盘，并不时在首都伊斯兰城及军事重镇拉瓦品第发动血腥攻击。好战分子曾多次重创巴基斯坦军方，今年内俘虏数百名巴基斯坦士兵。

　　★法官和律师：示威活动中最常见的就是他们，这些人对穆沙拉夫中止宪法非常不满，也是穆沙拉夫眼中钉，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乔德瑞是他们当中反穆沙拉夫的代表人物，他和许多同僚现已遭软禁。

　　★在野党：紧急状态实施后，许多在野党遭到打压，许多成员遭到拘捕，包括：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谢里夫派、巴基斯坦最大的伊斯兰政党伊斯兰大会党、前板球明星伊姆兰罕领导的正义运动党等。前总理谢里夫现流亡国外。

　　★布托等妥协派：前总理贝·布托和穆沙拉夫一直在为分权进行协商。人民党在巴基斯坦基层拥有最广泛的支持，美国也希望穆沙拉夫与布托合作，唯许多布托支持者对她和穆沙拉夫谈判持保留态度。另一重要伊斯兰政党伊斯兰圣哲会（JUI）也未受到打压，据悉该党也参与分权协商。

　　★巴基斯坦一般民众：巴基斯坦百姓对实施紧急状态无太大反应，既未游行示威，也未对政府表示支持。民众对实行民主已不抱希望，也不认为军人统治好到哪。假如布托与穆沙拉夫协商破裂，她可能号召民众上街。

　　★军方和情治单位：军队在巴基斯坦具有主宰力量。穆沙拉夫本是军方领袖，观察家正密切注意军方对他的支持是否出现松动。至于势力庞大的情治单位，咸信仍对穆沙拉夫攻击伊斯兰好战分子以及撤销支持克什米尔反印度武装力量的作法相当不满。

　　★媒体：巴基斯坦政府已警觉到媒体连月来大肆报道反穆沙拉夫示威，如今有线电视业者、广播电台已不得再播出新闻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