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图)秋叶原凶杀案 突显日本穷雇员困境

监控录像拍摄到了凶手6月6日购买凶器时的画面。路透社

6月8日血案发生后，一些过路人主动照顾受害者。法新社

 

万维读者网记者昭一综合报导：日本东京著名电器商街秋叶原，发生令人震惊的疯狂凶杀案；凶手是25岁的加藤智大，他事前曾发出30个手机简讯，表明要展开杀人行动。有媒体指出，此次时间突显日本穷雇员困境。也有分析称，风行日本的“御宅族”文化孕育了此次事件。

国际先驱导报报导，6月8日中午12点半左右，东京都千代田区的秋叶原车站附近人山人海，这里每到星期日实行“步行者天国日”——只许行人行走，不准车辆通行。在融融的阳光下，人们拿着刚刚买到的物美价廉的电器或游戏软件等，在“步行者天国”里轻松地闲逛，时而还可以驻足观看模仿游戏中场景以及出场人物的cosplay，有穿“洛丽塔”服装的少女，也有电玩中的“宇宙人”……

这时，一辆卡车突然像怪兽一样咆哮着冲进了“步行者天国”，立刻有三个人被撞飞，随后从车上跳出一个身穿米色上衣的男子，手持长约25厘米的尖刀，带着冷酷的微笑，冲上去骑在被撞倒的人们背上猛刺，然后他又发出一阵野兽般的怪叫，冲进人群，见人就刺，老者、少女、警官……纷纷在飞溅的血光中倒下。到凶犯被警察制服为止的仅仅5分钟的时间里，17人被刺倒，其中7人送到医院后死亡。

和平、快乐、热闹的秋叶原刹那间变成了肃杀的凶案现场……

在恐惧和悲伤中，在惊魂未定时，人们不仅要问∶这是为什么？他为什么去杀死这些与他无怨无仇，根本是素不相识的路人？他又为什么把作案现场选在了秋叶原？这一连串的疑问沿着在痛楚中缓慢流动的血线，向历史与现实的深处延伸…

挣扎在底层的“电玩青年”

据国际先驱导报报导，凶犯加藤智大25岁，出生在日本东北的青森县青森市，父亲在金融机关工作，家里除父母亲外，还有一个弟弟。小学时加藤智大是学校里的运动选手，并在市里的运动会上拿到过名次。中学时入市内名校佃中学，学习成绩优秀，毕业后考上了青森县内的名校——青森高中。他还是青森高中网球俱乐部的队员。

不难看出，凶犯曾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然而，步入社会之后，他很快和千千万万涉世未深的日本年轻人一样，跌落到社会的底层。

加藤智大从中日本汽车短期大学毕业后，先后找了几个工作，但都辞掉了。去年11月，他在人才派遣公司“日研总研”登录，被派遣到“关东汽车”下属的静冈县裾野市的工厂里做工人，每小时工资1300日元（105日元约合1美元），月收入约20万日元。

所谓“派遣社员”，是一种非常不安定的职业，不能参加养老保险和失业保险，说被解雇就被解雇。就在案发之前的5月29日，派遣公司方面通知加藤智大，他已经被解雇。苦恼万分的加藤智大对同事说：“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我也没有一个固定住址，找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

虽然在6月3日，公司告诉他解雇被取消了，但此时的他已经对公司产生了强烈的不信任感。6月5日早晨上班的时候，他突然大叫:“为什么工作服没有了?这是什么破工厂?”然后捶胸顿足又撞墙，从工厂里跑了出来，从那以后就再没来上班。

进入社会、遭遇巨大反差的日本年轻人，很多都在电玩等虚拟世界里寻找寄托，难以自拔，加藤智大也不例外。

甚至在他行凶的过程中都带有“御宅族”特色。比如选择电玩道具作为杀人凶器，比如他在行凶前于网上发布杀人预告，“再过3个小时秋叶原就会成为血海”、“我已抵达秋叶原”等30多条留言。最后一条留言“时间到了！”是在12点20分写的，也就是杀人行为发生前10分钟。

TOM新闻的报导称，加藤正是其中一名沉迷于漫画和电子游戏等次文化的年轻人，有人猜想他是受了次文化影响而杀人。一名58岁的女商人说：“他会这么做，恐怕是因为他沉迷于电子游戏。不过，他应该知道在现实生活中，你无法点击‘重新启动’的按键。”

「秋叶原案」突显穷雇员困境

大公网的文章分析指出，加藤的案例是个人特质与绝望处境互相纠结产生的结果，在派遣员工身上极为常见。过去的终身雇用制给予员工归属感，但现在正逐渐消失。

派遣即是企业需要增加非核心人员，或是短期人力短缺时向派遣公司提出人力需求，由派遣公司负责招募筛选并经用人企业核可后，派遣适职人才至企业任职，派遣公司则负责人员的出勤和薪资管理。

一九九九年起，日本逐渐开放企业雇用派遣员工，范围涵盖几乎所有职业。派遣员工人数从一九九八年的九十万人，膨胀到二零零五年的两百五十万人。

加藤去年十一月被派往小镇的汽车零件工厂工作，该公司老板五月宣布将裁减一半的派遣员工。虽然加藤被告知工作暂时无虞，但是他一直担心自己流浪街头只是时间问题。

住在工厂宿舍的加藤在事件两天前上网表示：「现在我居无定所，我好绝望。」他写道：「我想要做的就是──杀人。」

当然，加藤面临的问题不只有工作，他在网络留言称自己丑陋、渴望结交女友，并提到与父母关系不佳。

工会人士说，许多派遣员工面临不为人知的其它问题。日本政府去年调查发现，由于买不起房子，超过五千人索性搬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网咖及漫画咖啡店，绝大部分是年轻的派遣员工。

工会指出：「许多人有伤害自己的倾向，其中包括自杀。」一名派遣员工绝望地表示：「如果我生病就完了，当然，我也没办法结婚。」

孤寂青年心理问题严重

TOM新闻报导，关西学院大学精神病理学教授野田正彰说：“从发出的留言看，凶手极少与社会群众沟通。杀人后，他说是因为‘厌世’而以对周围人进行攻击来发泄的心态，是件非常可怕的恐怖事件。”

原本是观光区的秋叶原现在散发的是让人不安的恐怖气氛，日本首相福田康夫昨天下令公安委员长泉信也，对该事件发生的社会背景进行检讨。内阁秘书长町村信孝也表明，要制定更严厉的刀械法来制止此类悲剧重演。

加藤智大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走向犯罪的。他无限孤独，他在网络上写道:“朋友为0人，可以交谈的人为0人。”“世界上有人需要我吗?没有!”他自轻自贱，说:“自己就是垃圾。”他充满悲观:“高中毕业后8年来的人生完全是失败的。”他痛恨所谓的“成功人士”:“所有成功的人都死掉吧!”

在绝望的顶端，他选择了秋叶原，那是他的圣地，那是他的舞台，不仅有他喜欢的“洛丽塔”，还有把他奉为主人的“女仆”。

在那里，他挥舞着“中世纪骑士佩带的短剑”，似乎获得了一种虚拟世界英雄向世界复仇的感觉。6月5日，他去秋叶原前在网络上写道:“想干的事情，杀人梦，独占电视综艺节目。”似乎杀人不是死亡，不是痛苦，不是罪恶，而只是一次淋漓尽致的“点击”。

然而他制造了血海，制造了死亡，制造了多少家庭撕肝裂胆的痛？但是他醒来了吗——在哀恸的安魂钟声中，我们悲哀地询问，我们更担心：还有多少像他那样孑孑孤影，走入那悲哀而残忍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