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美国金融危机令其他国家痛切地意识到,目前的国际贸易体系和国际金融体系是如何不平等和不可持续。已经不能指望全球人民在目前的美元霸权体制下静候下一次危机的复制。应该改变美国主导
的这种全球金融贸易体制,现在已经是全球共识。正是在这种共识背景下,本月底在北京举行的亚欧峰会,以及将于下月15日在美国举行的G20“新布雷顿森林”会议,将就如何重建国际金融体系展开国际性对话和辩论。
未来的方案不会是思想实验室的产品,而是实力博弈的产物,这个过程将会持续较长的一段时间。但是这样一个旧秩序崩溃而新秩序有待重建的时期,必然会是思想的解放期和活跃期。目前在全球范围内已经涌现不少突破旧秩序的举措、动向或方案,梳理这些尚处于自发状态的新动向,会有助于我们了解未来的趋向。其中有两个方向值得注意,一是重构霸权时代的努力,二是试图告别霸权时代的平衡性努力。
美国与联合国争夺G20“新布雷顿森林”会议主办权这一事实显示,美国并不愿意放弃已经持续半个多世纪的金融霸权,或者要在新的国际金融体制中占据尽可能优越的位置。目前最强烈地公开挑战美国金融霸权的是法德这两个欧洲大国,萨科齐、默克尔和两国不少高官都大力抨击美国主导的金融秩序,宣告美国式金融资本主义的终结,另一重要国家日本则一直保持低调甚至沉默。老欧洲与美国之间似乎结束了此前两年的新蜜月期,开始重回伊拉克战争之后的分歧轨道。但是,老欧洲已经没有取代美国建立霸权的能力;那么老欧洲是否会通过挑战来要价,与美国共同建构新的金融秩序?由于老欧洲在此次金融危机中同样捉襟见肘,这种欧美协调体制其实是“换汤不换药”。从邀请中国、印度等新兴国家参与“新布雷顿森林”会议来看,新的金融体系已经不得不考虑形成一种参与方更广泛的平衡。究竟这种努力是否会带来一种新的金融霸权结构,还需要观察。
这种整合世界多极的努力,其实意味着多极平衡的空间已经大大拓展。正是在这种转向多极平衡的态势之下,出现了不少应对霸权危机影响的地区性举措。一些国家积极考虑用自己的货币代替美元,成为结算货币。从今年10月初起,巴西和阿根廷双边贸易允许使用两国货币支付结算,而非美元结算;乌拉圭和巴拉圭也可能照葫芦画瓢。俄罗斯副总理亚历山大·茹科夫最近也呼吁俄中贸易不再以美元进行结算。
东盟与中、日、韩的“10+3”机制则在危机应对的推动下,试图加强金融合作。在中、日、韩的支持下,东南亚国家已经同意成立一家大规模基金,帮助地区内遭到金融危机打击的银行。亚洲货币互换机制也扩大到800亿美元的规模。更值得注意的是创建亚洲债券的建议。比如,泰国前总理他信近日撰文指出,中日和其他握有大量储备的亚洲国家,现在应该行动起来,创建一个亚洲债券,把美元衰落的颓势遏制住,这是曾经受惠于美国世纪的这些国家回报的最好方式。这是一个很有远见的提议。而有意思的是,英国《金融时报》10月19日特别发表社评,认为从目前亚洲卷入危机的深度来看,并不需要创建亚洲债券这种一揽子解决方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英国人没有看到,这一方案并不仅仅是应对危机的临时之举,而是试图为亚洲合作与和平奠定一个良好的金融基础。就长远而言,亚洲对于自己的债券市场的需要程度并不亚于欧洲。
最近国际舆论和中国国内研究者也有创立中国国家债券(“熊猫债券”)、为国内建设融资的建议。由于中国未来的发展模式会大大减少对外向型经济的依赖程度,转向刺激内需和转变增长模式,这需要相应的金融制度给予支持,创立中国国家债券就是一种可以与转型相匹配的制度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