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记者围着两位北京来的年轻女家属拥挤之间,旁观的小记我发现前面有两个年纪稍大的女士,便上前问是否从北京来。年纪稍大的一位回答很简洁:「滚开!」她指示身边马方义工:「把我闺女拉过来呀!」我随指望过去,穿白衫她的女儿正起脚踢摄记。
我知,你们又要说:「抵死,人地咁伤心仲要影人。」抱歉,记录是我们的工作,多数时候并不讨好。被狠踢下五吋的摄记事后讲起:「算啦,人哋屋企发生咁嘅事,激动好正常。」在场的大马同行们也理解,但令他们有点觉得文化差异的是,这些家属不满媒体纠缠,为何要骂大马政府:「比如有人打你,你嬲嗰个人,但佢地系嬲晒成村人。」
北京来的家属大马发飙,来得突然,但并不意外。在他们抵埗前,大马记者就在议论:「画面应该会很丰富。听说他们情绪很激烈。不像这边大马家属,很静,只是哀伤。」不一样的表达,但是同样的心痛。
家属们的痛,那种心情是外人无论谁都没资格说:「我懂的。」因为在MH370上、不知去了哪里的那个,不是你我的亲人挚爱,是他们的。
吉隆坡国际机场职员将写满祝福失踪客机乘客字句的白板,推入贮物室。
那日我搭马航来吉隆坡,越过窗外那片MH370曾飞过或还来不及飞过的海,脑子里盘旋着那239个失踪的人:他们当时是否也在吃这盒椰汁虾饭,想着要不要打开那袋马来风味的鱼干小食;突如其来的不知甚么意外,他们是怎样的惊恐;窗外的云朵间会否突然间出现那架失踪的MH370,乘客们仍微笑着向家飞去……
当北京来的家属飞过那片海时,那种心痛,无法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