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恩罕见政改 要成朝鲜的戈尔巴乔夫？

　　朝中社10月14日公开了金正恩患病以来首次视察的照片，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金正恩视察时拄着拐杖，这是9月26日朝鲜官方媒体公开金正恩跛脚的视频，并承认金正恩身体不适后，朝鲜在打破领导人神圣完美形象上迈出的重要一步，尤可见金正恩非凡的政治决心和勇气。金正恩亮相之前，朝鲜在外交领域的频频出招让外界惊呼金正恩正在加速改革开放的进程。而实际上，通过金正恩露面前后的种种迹象表明，除了经济外交领域，朝鲜也在进行激烈危险的自我政治变革。

　　首先，金正恩正在重构家族权力世袭模式。正如在《金正恩拄拐杖露面的三重悬疑》一文中多维新闻所指，从金正恩视察的时间节点、陪同人员构成等细节可以看出，视察是朝鲜官方针对金正恩10月10日未露面引发的舆论风波进行的公关。从金家成员金敬姬健在，到凸显金家对内政外交的掌控，金正恩视察无疑是对外的全方位辟谣。但值得注意的是，金正恩亮相的同时，朝鲜并未对金与正代兄长执政进行辟谣，也并未公开金与正的任何信息。这意味着什么？

　　金与正原名金汝静，是金正恩的胞妹。金正日2008年访问俄罗斯时曾向外透露会将金正恩和金汝静作为重点培养目标，在两人中间挑选一个作为接班人。金正恩上任后，金汝静不单充当金正恩的造型顾问，还是金正恩的政治参谋。今年3月朝鲜举行最高人民会议第13期大议员选举时，朝鲜媒体首次正式公开介绍了金正恩的妹妹金与正，据称这是为了凸显其白头山血统，与金正恩一样名字中有一个字与金正日重复。针对金与正的名字种种操作意味着她不再只是金家无足轻重的女性，而是和金正恩、金正男一样具有男性权力的权力共同体的身份。在这一背景下，此次金正恩亮相间接辟谣了金敬姬病危和自己病重的同时，并没有释放任何否认金与正代兄执政的消息，被认为是金正恩正在对金家的权力结构进行重组。

　　在某种意义讲，金正恩的近亲兄弟都是其权力的竞争者，金正日就曾经为了掌握权力对自己的叔叔弟弟进行清洗。金正恩被内定为接班人后，他的身边人士就开始策划暗杀金正日的大儿子金正男，然而金正恩迟迟不下手的一个根本原因是朝鲜的政权必须掌握在金家的手里。朝鲜加大对金正男的监控实际上也是对金正男的一种保护，防备别有用心的人断金家后路。联系金正恩的二哥金正哲在金正恩担任领导人后充当了烽火组组长，金与正和金正恩的亲密关系，金敬姬在张成泽被处决后并未失势，不难看出，金正恩正在构建一种金氏家族权力共有的局面。

　　一方面，金正恩在权力基础薄弱的情况下要维持“白头山血统”的统治权力必须够仰赖亲人，团结亲人是金正恩巩固权力的手段，另一方面金正恩对近亲兄妹的和善，也表明金正恩正在用放权将金氏家族凝聚为权力的堡垒。纵然金正恩患病期间朝鲜没有发生政变，但是金正恩的病情显然比想象的严重，金正恩露面的照片显示，除了腿脚问题，金正恩下嘴唇下巴附近有明显的淤青。金正恩目前除了有幼女，本身无子，在自己患病的情况下，金正恩对妹妹金与正从职位到名字的全方位特别安排暗示了金正恩有可能在特殊情况下倚仗金与正，且同辈亲兄弟姐妹和子侄也是金正恩防备金家大权旁落的备选。

　　从金正日时代将领袖个人的权力凌驾于整个家族之上，神话领导人的个人权力，到金正恩将家族世袭的权力与亲族共享，这说明面对无力掌控局全部面的难题，金正恩目前最大的诉求首先考虑的是维护金家的统一，金家的世袭。这是金正恩用让渡部分执政权力的方式从金家内部化解执政压力。

　　其次，从军方独大到党政军高官联合执政，朝鲜的权力结构正在发生改变。

　　朝中社10月14日报道称，金正恩日前视察了新建成的卫星科学家住宅小区和国家科学院自然能源研究所。陪同人员包括黄炳誓、崔泰福、崔龙海、韩光相、金养建。与今年6月金正恩视察卫星科学家住宅时的陪同人员除了崔龙海、韩光相是劳动党人士，其余均为清一色的军人相比，此次陪同金正恩视察的人员不仅有军方的黄炳誓，劳动党认识崔泰福崔龙海，还有朝鲜政府统一部部长金养建。

　　此前10月10日金正恩未出席参拜太阳宫的活动，与以往只有军方高层在金正恩或者金正日的带领下参拜不同，10月10日朝鲜党政军高层首次集体拜谒了太阳宫。10月6日朝鲜为第17届亚运会参加者在木兰馆举行盛大的宴会，朝鲜媒体公布的信息显示，黄炳誓、玄永哲、金己男、崔龙海等朝鲜劳动党和国家及军队领导干部主导了庆功会。10月4日，朝鲜高级代表团突然访问韩国，成员包括劳动党中央书记崔龙海、统一部长金养建、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黄炳誓涉及党政军各个层面。

　　与以往先军政治时代，军方主导一切 不同，金正恩生病前后朝鲜的政治构架体现出党政军高层首脑同时获得政治权力的格局。金正恩实际上正在主导朝鲜的权力结构变化，正在实施去军政府色彩的措施。甚至9月25日最高人民会议在没有金正恩在场的情况下选举出了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和委员，最高人民会议在金正恩时代迎来了最大权力时期。

　　虽然金正恩病后首次公开亮相时陪同人员的变化意在凸显朝鲜的政治变化是金正恩主导的产物，但人大恢复其立法者的本质，党政军各个高层恢复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应有的位置，这些迹象表明朝鲜的政治权力格局在变。这也是为什么崔龙海失去军方高层职位却频频跟随金正恩视察的原因。

　　分析人士指出，金正恩在权力基础未稳定的情况下，转变了政权策略，将自己从军方权力的对立面解放了出来，将党政高层放在与军方平齐的位置等于将权力角逐的场所转移。金正恩称病不出的同时，朝鲜党政军高层主导朝鲜的内政、外交平稳运行，甚至朝鲜高级代表团访问韩国时配备了金正恩的保镖和乘坐了金正恩的专机。这说明金正恩正在让渡部分国家大政权力来调动党政军大员的积极性，推动朝鲜形成数名寡头政治人物共治的局面。

　　第三，金正恩正在打破惯例树立一个平明领袖形象。在专制集权国家，树立领导人的“伟光正”形象是维护权力的重要方面。2012年4月金正恩首次公开发表演讲之前，朝鲜普通民众甚至没有听到过领导人的声音。为了塑造金正恩的光辉形象，朝鲜官方媒体将金正恩这个1983年出生的年轻人称为最高司令官、无可匹敌的杰出司令官、伟大的继承人、神枪手、优秀的卡车驾驶员、懂七国语言的卓越演讲家……金正恩的形象塑造工作由金正恩的妹妹金与正（前译：金汝静）亲自负责。为提升领袖威猛形象，金正恩时常穿增高鞋戴金边眼镜。朝鲜官方时常发布《我们除了他谁都不认》、《我们只知道您》等拥护金正恩的神曲。然而从首次公开金正恩不完美的跛脚画面到继续公开金正恩拄着拐杖的病容，朝鲜公开暴露领导人的虚弱病态实属罕见。金正恩打破传统的透明和公开化力度让外界诧异。

　　联系此前2012年朝鲜曾首次公开承认卫星发射失败，2014年10月朝鲜首次公开承认人权状况有待提高看，作为一个立志改革开放深谙民主自由的海派领导人，金正恩正在打破领袖的神秘权威和功高盖世的万能神话，树立领导人的平凡人形象，为朝鲜唤醒民众的自我觉醒进行民主化政治改革做铺垫。

　　从大胆向家族内部放权，到罕见向党政军首脑集体放权，再到主动削弱个人的神话色彩，这些重大的改变都说明金正恩是一个直面困局的坦率之人，是一个能够认清朝鲜现状的人，进行政治改革是金正恩正在推行的政策。不过，本来权力基础不稳的金正恩急需要掌握权力，而金正恩却在逐步放权。诚然进行改革至关重要，但众所周知，朝鲜不具有大幅度进行政治改革的经济基础，金正恩是否会成为第二个戈尔巴乔夫不禁令外界为他捏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