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落俄战机挑衅普京 土耳其如何收场？

　　安卡拉时间11月24日9时许，两架土耳其“F-16”战斗机在叙利亚北部俄罗斯基地附近击落一架俄“Su-24”反恐战机，土总统府现已确认此事，该国总统埃尔多安也强硬表示击落俄机“合乎规则”。目前，俄罗斯国防部已确认有战机坠毁，机上两名飞行员全部遇难。克里姆林宫已表示此案系“极其严重的事件”，抨击此举系“支持恐怖主义”，俄外长拉夫罗夫也取消原定赴土耳其的行程，俄总统普京更呼吁联合国安理会召开紧急会议，指责此举是“俄罗斯被恐怖分子的共犯们从背后捅了一刀”。

　　自叙利亚内战爆发至今，土叙边境地带早就是各方自由开火的重灾区。土耳其在2012年6月后就在土叙边境的广大区域布下重兵，对多支反对派武装提供支援。土耳其首脑埃尔多安更从2012年强调土国边境“受到侵犯的情况下”，土方有权使用“北约”条文第五款的“集体自卫权”加以自保。在北约于2015年10月“坚决声援土耳其，谴责俄罗斯侵犯北约领空”后，土耳其军机理论上便有了打下俄罗斯轰炸恐怖分子战机的胆气。如果真的是土耳其击落俄机，那事件又将如何收场呢？

　　当得悉俄罗斯开赴反恐的战机被土耳其“击落”后，包括CNN、路透社、《纽约时报》、《金融时报》在内的多家媒体迅速把这一消息置于显要位置。CNN更用罕见的特大字体写下“俄机遭击落”（Russian jet shot down）。各大媒体都援引了最先报道击落俄机的土耳其媒体消息，也播放了相关视频。但是，各方仍就此心存狐疑。BBC等即称有关“击落俄战机”的细节系土军提供，《金融时报》则指出俄战机坠毁区域仍在叙利亚境内。很显然，尽管土耳其官方和媒体就此理直气壮，外界仍是惊诧不已：观察家不仅质疑其能力，更震惊于其胆量。

　　对土耳其来说，2012年土耳其战机在土叙边境被叙军击落于海上后，土军便调集重装部队，借叙利亚“镇压土库曼人”为由在拉塔基亚一带扶植反对派武装。就在此案事发前，土耳其《民众报》等还在24日早些时候强调叙利亚打压当地武装，称“枪声在土耳其境内亦可耳闻”。在2014年多次击落叙利亚军机后，在2015年借经济、民族主义和反恐确保了统治地位的埃尔多安政府在俄罗斯面前努力“捍卫主权”就成为一种“可行选择”。加之土耳其也时常以北约成员国的集体自卫权为护身符，这恐怕就让土耳其军方得到授意后采取突然行动。根据土军在24日晚些时候公布的雷达记录，土耳其战斗机几乎是对俄轰炸机采取了守株待兔般的埋伏。

　　就土耳其和俄罗斯在2015年9月后的交锋来说，他们早就多次面临擦枪走火的边缘。土耳其方面甚至两次传召俄罗斯大使抗议。在10月6日，土耳其军方还称土空军8架“F-16”编队在接近土叙边境的领空时即遭遇一架俄“Mig-29”战机锁定伴飞约5分钟之久。已升任总统的埃尔多安借此于同日发表危机爆发以来对俄罗斯最强硬谈话，称莫斯科和盟友伊朗联手维护阿萨德的“国家恐怖主义”，强调称土军“当然不可能对这种事（俄机犯境）保持耐心”。在北约秘书长斯贝尔腾伯格称“北约盟国都表示坚决声援土耳其，谴责俄罗斯侵犯北约领空”后，俄土在叙利亚边界的一触即发似乎已成为大概率事件。

　　英国BBC将这起事件称为“迟早会发生”，当下俄罗斯的态度值得注意。一方面，普京发言人佩斯科夫等已经将其定性为“严重事件”，包括俄外长拉夫罗夫在内的要人也暂时停止与土耳其的接触。但另一方面，当事方之一的俄罗斯军方却也并未马上确认土耳其军方在这一事件中的角色。不过，普京已在24日称“俄罗斯被恐怖分子的共犯们从背后捅了一刀，事件本身已经大大超过了打击恐怖主义行动的范畴”，更表示土耳其联手恐怖分子走私石油，“今天发生的事情会对土俄关系带来严重的后果关系”。当俄罗斯当局面对这一严重事件表现出冷静态度，恰如此前俄客机坠毁后俄方暂不宣布遭遇恐袭时，这种镇定自若就很容易让长期关注俄罗斯和中东问题的分析家感到不安。

　　贪小利北约坏大事

　　从战术结果来说，土耳其在这场边境冲突中也许算取得完胜。但相对于土耳其在北约的身份来说，这就是一种贪图小利坏大事的结局。考虑到俄罗斯被击落的轰炸机执行的是反恐、轰炸恐怖分子地面目标的任务，在巴黎恐怖袭击后掀起的全球反恐气氛中，土耳其这种捍卫“领土和领空”的行为从某种意义上就可以和“支持伊斯兰国”划上等号。这就意味着尽管土耳其参加了北约的反恐同盟，他在叙利亚反恐和打击伊斯兰国问题上仍将面临不可挽回的道义损失：即便土耳其此前有着维护叙利亚境内“被压迫民族”的口号，伴随着俄罗斯反恐力量因土方而遭遇最初的人员伤亡，安卡拉显然将百口莫辩。

　　事实上，尽管土耳其在击落俄机时显出了相当的计划性，但在事件发生后土耳其似乎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根据路透社等消息，安卡拉高层在听取军方汇报后尚能强硬表态，但土方也已经将事件的进一步进展以简报方式呈送白宫和北约。土耳其总理达乌特奥卢正在紧急与北约和联合国安理会沟通，土耳其更呼吁北约召开紧急会议商议对策。在奥巴马已经听取了土耳其事件的汇报后，对北约和美国而言，土耳其的“积极防御”就已经成为不折不扣的军事冒险。

　　不可否认，在俄罗斯考虑到巴黎恐袭后莫斯科与“老欧洲”的反恐合作时，普京恐怕未必会马上选择强硬姿态，制造与北约的对抗，形成与法国、德国等的对立局面。但是，在俄军已大举空袭了“伊斯兰国”运油车队，普京手中的资恐名单也尚未公开时，利用国际社会因俄罗斯反恐力量牺牲所产生的同情，莫斯科就得到了公开痛击美国、土耳其甚至沙特阿拉伯扶植叙利亚反对派的机会，更可借此切断恐怖分子与土耳其石油交易的财路，进而利用前一阶段莫斯科和库尔德人、大马士革各方斡旋后的结果，团结叙境内库尔德武装。这样一来，武装介入叙利亚危机时间最短的莫斯科竟有了加速解决危机进程并大获全胜的可能，这对于干预叙利亚未果的美国和北约都是不想看到的情况。

　　于是，在俄罗斯反恐战机遭遇不测后，偷袭成功的一方恐怕并不能高枕无忧。美国和北约有可能因此声望受损，土耳其更有面临北约“弃卒保帅”的危险：很多观察家还喊出了“土耳其将被中东抛弃成俄欧弃婴”的声音。对于善用外交手腕的莫斯科来说，土耳其的战术胜利恰恰为普京提供了罕见的战略杀伤性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