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战斗民族”推上圣坛的普京大帝

　　自乌克兰危机爆发以来，西方世界和俄罗斯民众对总统普京的评价似乎出现了某种“认知鸿沟”。在美国，从华盛顿决策圈到电视节目评论员再到普通百姓，对普京的批评和指责不绝于耳。与此同时，俄罗斯民众对普京的支持率一路飙升，最高时竟然达到89%。美国本以为严苛的制裁能让俄罗斯民众“埋怨”政府、动摇普京的执政，却发现这反而激发了俄罗斯人的爱国热情和对普京的强力支持。那么到底究于何种原因，在内外交困的当下，普京的支持率还会一路飙升，难道人民对困顿的生活毫无感知吗？

　　俄罗斯民族的大国情怀

　　俄罗斯民族性格历来饱受争议，这是一个经常遭遇外族入侵、苦难深重的民族，同时，俄罗斯又是一个屡次发动战争，侵占周边国家领土的国家。俄罗斯国家扩张立国的传统造就了俄罗斯的民族主义和大国情怀。

　　须知道，民族主义在俄罗斯不仅仅是一个历史问题，更是一个现实问题。在俄罗斯的学校里，大国荣誉感不断的被培养，就连小学生都知道，沙皇俄国曾主宰过欧洲的命运，苏联也曾在冷战期间独霸世界一方。俄国宗教哲学家别尔嘉耶夫曾说过：“唯有战争激发了民族感和自发地迫使人们去培养民族意识。”

　　普京“收回”克里米亚点燃俄罗斯民族自豪感

　　俄国经过300多年的对外扩张，领土面积从16世纪中期伊凡四世即位时的280万平方公里激增到了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的2,280万平方公里，苏联时期斯大林又基本恢复了俄罗斯帝国的疆域。俄罗斯民族认识到，通过战争俄罗斯几乎可以获得预期的一切。从1368年到1895年的525年间，俄罗斯有329年在打仗。因此，俄罗斯民族以战争为荣，只要俄罗斯人曾经打过胜仗的地方就会树起纪念碑，许多俄罗斯新婚夫妇都会在婚礼当天向无名烈士墓献花。莫斯科公国使欧洲免遭蒙古鞑靼人的蹂躏，俄罗斯打败了拿破仑，解放了欧洲，苏联又一次把欧洲从希特勒的魔爪下解救出来，俄罗斯民族为历史感到骄傲和自豪。俄罗斯每一次战争的胜利几乎都伴随着疆域的扩大，都给俄罗斯是个“强势民族”的心理提供了事实依据，这种理念随后又以民族心态、社会心理、价值标准和政治倾向等方式表现出来，在俄罗斯民族成为了其民族性格的一部分，对此，中国人还为俄罗斯人冠上了“战斗民族”的封号。

　　正是因为俄罗斯民族的性格，才造就了今日的普京大帝。在俄罗斯民众心中，普京是带领俄罗斯重返世界舞台的英雄。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实力地位大幅下降，国际影响力大不如前，从昔日超级大国沦为二流国家。叶利钦选择全面向西转的外交政策，在国际问题上盲从西方，立场软弱，使俄罗斯的国际影响力越来越小，进一步导致西方对俄轻视，不断挤压俄战略空间。俄罗斯人饱受屈辱和失落，民族自尊心受到极大打击。

　　在这种“屈辱”感的影响下，俄罗斯人民渴望有一个人能够带给他们荣耀。当普京走上俄罗斯舞台后，人民发现这个矮个子男人正在努力带领俄罗斯成为国际舞台的一个领导者，而不是追随者。

　　笔者注意到，普京从2000年上台至今，支持率基本上在50%-60%之间。而当2008年，俄罗斯介入格鲁吉亚冲突，强势出兵支持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独立时，时任俄总理的普京支持率却一路飙升至88%。此外，第二次支持率高增长是在2014年3月，普京“收回”克里米亚时发生的，当时支持率为89%。尽管之后俄罗斯遭到西方孤立，经济形势不断恶化，但凭借高涨的民族主义情绪和爱国热情，普京支持率一直居高不下。而今年9月俄罗斯在叙利亚高调反恐又一次使普京支持率攀上新高。俄政治学家亚历山大·科尼科夫表示，普京支持率的增长与当前国际政治形势和俄罗斯在国际舞台上的倡议不无关系。

　　普京自己也说，他是拥有强有力铁翅的鸽子：铁翅白鸽奋力飞舞在国际舞台，使俄罗斯人重新找回大国尊严。也正是这种战争的因子点燃了人民的热情，使尘封许久的民族荣誉感再次得到释放。

　　纠结的俄罗斯民族

　　强有力的民族性格不能解决温饱，也不能带给一个国家复兴，那么为何人民都不批评普京不顾人民的生活，一味打开外交大门呢？

　　笔者在俄罗斯曾生活过10年，深知俄罗斯人民性格中的矛盾性。笔者曾问过俄罗斯人，“你们喜欢普京吗？”很多时候，俄罗斯人喜欢用逻辑问答的方式回答说：“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普京在这些方面做得好，这些方面做得不好。”

　　和笔者交谈过的教授们也认为，普京虽然不是最好的总统，甚至是不怎么好的总统，但是俄罗斯目前没有第二个人能有资格出任他们的总统。事实上，当我开始和俄罗斯人聊政治问题时，他们也常常说“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

　　这些对政治毫不关心的人民，却在战争中重拾大国尊严，从历史来看，任何困顿都无法使他们低头，前进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这也就是为何普京会在战争时期拥有超高支持率的原因。但是在笔者看来，超高支持率不能说明普京就是被大众所接受的总统，俄罗斯人对普京的态度不是唯一的，他们对前苏联领导人同样有如此矛盾而奇妙的态度，一些俄罗斯人告诉笔者，他们怀念苏联时代的荣耀，但是却对每一个苏联领导人嗤之以鼻；他们能把“推倒列宁像”的视频连看二十遍，每个城市最大的街道却统一叫“列宁街”。他们如此不爽他们的总统的同时也否决了其他所有可能的竞争者。

　　俄罗斯人是充满感情的生物，他们饱含热情，热情甚至淹没了理性，正如费奥多尔·丘特切夫的一句名言所说，凭理智无法理解俄罗斯。　　(唐苏 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