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2月12日朝鲜版女生组合牡丹峰乐团撤回当时,韩美情报当局在电视视频中最为关注的细节是亲自前往乐团下榻的北京酒店挽留乐团的中方人物,他们是前任对外联络部部长王家瑞和现任对外联络部部长宋涛。
中国由习近平主席(以下省略敬称)和李克强分开负责外交事务,直接关乎国家命运的对美、对俄、对朝外交由习近平亲自掌管,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部长可以不经过国务院(总理-外交部长),直接向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报告情况。因此,挽留牡丹峰乐团不要回国应该是习近平亲自做出的决定。然而金正恩却表示“相信现场的判断”,执意撤回了乐团,并在三天后(12月15日)下达核试验的指示,最终于1月3日签署核试验命令。可以看出,金正恩的行事作风让习近平也是颇为无奈。
朝鲜第四轮核试验后,所有关注点都集中到了丹东~新义州的地下“朝中友好输油管道”上,这里是朝鲜的生命线,90%的石油需求都经由这条管道输入国内。巧合的是,每当朝鲜进行核试验时,这条输油管道都会出现“技术问题”。每当这个时候,中国就会挂出“内部修理”的牌子,对管道封锁两个多月时间,这时的朝鲜总是一言不发,乖乖出现在六方会谈会场。预计这次输油管道也会出现技术问题,但有一点非常明确,那便是习近平一定还会悄悄重启输油管道。这是为什么呢?
中国的最高目标是维持共产党一党专政。中国虽与14个国家接壤,但这些国家都比较弱小,在经济或军事力量上大幅落后于中国,只有朝鲜半岛令中国颇为敏感。中国虽在公开场合表示“朝鲜崩溃后会导致大批难民涌入中国”,但内心的顾虑却全然不同。首先,朝鲜崩溃后,美国的势力将会抵达鸭绿江边,对于中国来说,无异于一场噩梦。此外,统一后的韩国将是一个人均收入高达三万美元的资本主义国家,国内的民主主义也相当完善。这样一个新邻居的传染力必然会令中国当局心怀畏惧。更何况,东北三省还居住着200万朝鲜族。
金正恩很敏锐,他知道自己的地缘政治价值,相信中国不敢对自己动手,因此毫无忌惮地进行核武器与导弹试验。中国暗地里似乎也颇为享受朝核的局面,外界要求“教训朝鲜”的呼声越高,中国在国际社会上的身价也会随之升高。韩国很难真正说服这样的中国,朴槿惠再怎么展开“阅兵仪式外交”也无济于事。美国也是一样。对于美国政治领导人来说,朝核是一件没有丝毫政治、外交投资价值的问题,充其量只是一种暂时的威胁,丝毫无助于争取选民手中的选票。这便是美国坚称朝鲜此番核试验“非氢弹试验”,设法降格核试验威胁的原因。
预计金正恩的核游戏还会继续。“继续发展核武器和导弹,获得拥核国地位”是金正日的10·8遗训。但即便在朝鲜,也出现了“集市的力量更甚于劳动党”的说法,一旦原油、大米、金融的供应渠道受阻,朝鲜将难以维系生计。这意味着,朝鲜的命运依然攥在美中手中。有两种情况可以使美国转变态度,积极应对朝核问题:一是朝鲜的核导弹能够打到美国的本土;二是朝鲜向伊斯兰国(IS)或基地组织等恐怖组织提供核物质。只有美国选民切身感到朝核的危机,美国政治圈才会拼尽全力,真正行动起来。
不过国际舆论倒是可以成为一个意外的重要变数。1989年随戈尔巴乔夫访华的外媒记者纷纷曝光六四动乱流血镇压事件,曾将中国逼入绝境,面对严重的经济制裁,当时中国将韩国视为了唯一突破口,于是便有了1992年的韩中建交。今年中国的经济情况欠佳,不仅增长率下降,外汇、股市市场也一样哀鸿遍野,如果中国经济大栽跟头,且谴责朝核的国际舆论演化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中国将别无选择,说不定会按照韩美的要求完全封堵对朝输油管道。但美国依然表现消极,习近平也不打算触动金正恩。我们虽为此感到遗憾愤慨,却也不能盲目怀抱期待。毕竟中美两国在此前朝鲜三次进行核试验之后也都是采取了类此的态度。(李哲浩 评论室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