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恩怨恨中国？朝鲜要“苦难行军”

　　3月28日，朝鲜《劳动新闻》刊登了题为《朝鲜最强的力量》的政论，文中称“革命的道路漫长且险峻。我们可能要再次进行一次吃草根的苦难行军”。“苦难行军”是1994年至1998年间，朝鲜政权为了克服极度恶化的经济情况，强迫民众作出牺牲时喊的口号。据估算，在苦难行军期间，朝鲜饿死的民众可能超过百万，这也是1998年之后朝鲜首次通过官方媒体大规模宣导“苦难行军”。由于目前朝鲜正面临着包括中国在内的国际社会制裁，已经有传闻称金正恩对中国心怀不满，并将当下朝鲜恶化的经济困境归咎于中国。也因此，朝鲜重提“苦难行军”背后，又反映出这个国家怎样的农业现状呢？

　　金正恩上台以来的经济增长

　　金正恩上台后，朝鲜迎来了为期4年的增长周期。根据联合国粮食组织（FAO）数据显示，自2011年至2014年间，朝鲜国内粮食生产实现了连续4年正成长，4年间粮食进口量降幅达到46%，而从中国进口粮食的数量更下跌超过50%。到了2014年，朝鲜国内粮食缺口缩减至4万吨，这是自“苦难行军”以来国内粮食缺口最小的一年。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农业生产力的增长有效地巩固了金正恩的权力基础，而这一切均源于其姑父张成泽主导的“农业体制改革”。2012年中，朝鲜劳动党中央通过了“农业体制改革指导方针”，就长期以来低效的集体农场生产制度展开改革。依据新的生产制度，以家庭为单位的“生产小队”取得了政治合法性，为鼓励生产小队积极从事生产活动，朝鲜当局首度提出农民“按劳分配”的“自留率”政策，生产自留率最高可达到生产总量的30%。“农业体制改革”有效地提高了农民生产效率，朝鲜也迎来了新一轮经济增长周期。

　　金正恩上台以来，朝鲜民众的粮食分配数量呈现逐年增长的趋势。相较于“苦难行军”期间，每人每日平均粮食分配量仅150克，到了2014年，粮食分配量来到每人每日573克（官员、军人、高强度劳动力可达到700至800克），朝鲜民众已远离饥荒，总体达到温饱水平。

　　在改革红利加持下，朝鲜的经济发展取得了显著成就，然而，生产机制僵化对于经济可持续发展起到严重限制。2015年，接连发生的洪水与旱灾重创了朝鲜脆弱的农业环境。据FAO预测，每人每日粮食分配量由上一年的573克下跌至310克。然而，除了天灾肆虐外，农业基础设施长期投资不足以及生产配套机制的僵化都对农业生产起到了严重威胁。

　　长久以来，朝鲜将农业生产自给自足（Autarky）视为国家安全目标之一。然而，一味地追求粮食生产量，却忽略了生产配套机制改革使得朝鲜一直无法摆脱增长瓶颈。以化肥生产为例，长期以来，工业技术、生产原料短缺使得朝鲜化肥的供应高度仰赖进口。在冷战时期，朝鲜最大的兴南化肥厂以生产石油化肥为主，来自苏联的石油供给为兴南化肥厂提供了源源不绝的化肥供应。然而，苏联解体后，石油供给下降对朝鲜的农业生产造成严重冲击，生产体制僵化使得生产线趋近停摆，朝鲜被迫从中国进口大量化肥来补足国内缺口。

　　2008年，兴南化肥厂从中国引进新的煤化肥生产技术与生产线，随着新的生产线开始投产，朝鲜重建起荒废已久的本土农业产业链。然而，熟练劳动力不足以及经济体制僵化导致工厂运行效率低落，生产成本长期居高不下，国产化肥的市场占有率无法进一步提升。

　　2014年起，劳动党中央向贸易企业下达化肥进口指标，当年2月，朝鲜化肥进口量较上一年同比增长1,200%。在外汇储备额有限的情况下，企业被迫以低于市场价格的方式在市场上收购劣质化肥以完成指标。劣质化肥涌向农村对农业造成巨大浩劫，朝鲜国内63.5%的可耕地为旱田，平均土壤厚度介于20至30毫米，劣质化肥加剧了土壤酸化程度，连带导致收成出现衰退。

　　在先天不足后天失调的情况下，朝鲜确实可能面临周期性粮食短缺危机。然而，从目前迹象来看，金正恩对进行中的经济改革并无“推倒重来”的计划。持平而论，金正恩上台以来，朝鲜能顶着国际经济下行的压力在经济上取得不错成绩，这说明了国内经济改革取得不错的成果。2014年6月，劳动党中央在农业改革方案基础上推出市场化改革方案，这说明劳动党中央意识到市场自由化的改革路径符合国家利益。在大方向未做出必要修正的情况下，朝鲜应就长期以来失衡的农业体质进行调养，并就长期失调的体制配套进行改革。　　(曾宣 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