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杀”文化下的悲剧：警察枪决手无寸铁母子

菲律宾一名休班警察2020年12月20日在返乡度假时与2名邻居发生口角，他开枪杀了他们。此案被视为该国军、警界中"杀杀杀文化"又一例子。"杀杀杀文化"即是执法人员动辄对疑犯及民众开枪、甚至杀人的情况。

警察努埃斯卡（Jonel Nuezca）因与52岁邻居格雷戈里奥（Sonya Gregorio）早上5时施放自製竹筒炮boga，与她及其25岁儿子弗兰克（Frank Anthony Gregorio）争执。双方"新仇"加上土地纠纷的"旧恨"，导致事件悲剧收场。

两人争论期间，努埃斯卡开枪杀掉格雷戈里奥，近距离向她的头部开枪。他再向弗兰克开2枪，最后又向已经躺在地上的格雷戈里奥开多1枪。他2020年12月21日被控2项谋杀罪。

努埃斯卡杀人的过程被人拍下来，在社交媒体流传，瞬间引爆民众怒火。以#StopTheKillingsPH（菲律宾停止杀戮）及#JusticeForSonyaGregorio（为格雷戈里奥讨回公道）为标签的推文一度充斥Twitter，北美、澳洲、新加坡及杜拜等地都有人响应发文。截至12月21日，单是#StopTheKillingsPH的推文已有78万则。

政府图为事件降温

案发翌日总统发言人罗克（Harry Roque）称政府谴责事件，而总统不会保护努埃斯卡，此案会被视为谋杀案般处理及调查。罗克称此案缘于邻里纠纷，不能以警察职务作为辩护。罗克说，因已看到证据，正义会得到伸张。

从他这番话这番话看来，政府的立场甚有为沸腾的舆论进行"降温"以及"基于证据确凿，政府从公办理"的意味。而也许因为影片内容太震撼以及民众怨气甚大，杜特尔特已无法"撑到底"。他处理手法有别于以往曾说不会让犯下杀人罪的警员入狱，而是表明不会"保护"努埃斯卡。

除了努埃斯卡的下场，人们也许更想知道的是，从上述"官方言论"看来，经历此事的杜特尔特政府，知道自己在数年间在执法部门养成了一头"怪兽"吗？

祸起免责免罚

从众多"法外处决"（extrajudicial killing）以及类似努埃斯卡案的案件中，菲律宾公民看来暂时不会得到答案，而是会有更多问号。

努埃斯卡案之所以导致舆论哗然，因警员职责本是维持秩序与保护民众，他却枪杀邻居，且是行刑式"枪决"。有政界中人认为，这归咎于菲律宾对警察暴力有罪不罚（Impunity） 的情况。

参议院少数党前领袖德里隆（Franklin Drilon）也说："有罪不罚孕育出乐于扣板机的警察"（Impunity breeds trigger-happy cops）。众议院少数党领袖萨拉特（Carlos Zarate）也有类似的看法，他称在杜特尔特政府治下，警察有"杀杀杀文化"。

德里隆在声明中指出："只要这国家存在有罪不罚的文化，以及有一个奖励不法行为而不是惩罚的制度，警察的滥权和暴力将继续存在。"

"血色大门"打开

"无冕王"一词本指记者，但在菲律宾，真正的"无冕王"看来是执法人员。而为警权膨胀打开"大门"的，正是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菲律宾的音乐艺术家与社运人士组织Dakila称，是总统向军方及警察发出"杀人许可证"。

警权大幅提升，早在杜特尔特上任前已酝酿。杜特尔特扬言要铁腕扫毒以及打击罪恶。他2016年5月在竞选集会上表明，当选后会杀掉毒贩及劫匪。他当选后兑现竞选承诺，2017年8月向警员下令，如疑犯拒绝投降并拒捕，而且使用暴力、危及警员及军人的生命，一律格杀勿论。

拉普勒新闻网站（Rappler）9月18日称其手上的数据显示，从杜特尔特在2016年6月上任至2020年8月31日期间，多达7,884名涉毒疑犯被警察杀死。当中部分案件牵涉"法外处决"，已广受国际社会批评。惟杜特尔特予以无视。Rappler在2019年的一个报告中分析，扫毒战中数以千计的、涉及疑犯死亡的案件成为悬案。

总统为警察"壮胆"

执法者不止有政府赋予的权力，更有于总统的"口谕"壮胆。警员执行职务时会因此变得果断，但在获得总统指令之外，他们是否获得足够的教育？是否本着保护民众以及避免造成伤亡之心执法？警方对"拒捕"与疑犯"不合作"当然有官方定义，但来到真实的案发现场，他们又将如何诠释？

曾在执法行动中捲入争议的警员，也可能因为之前不用负上法律责任，下次执法更无顾忌，导致一个又一个恶性循环出现：努埃斯卡2020年犯案之前，是2019年5及9月2宗涉及谋杀的严重行为失当事件的主角。格雷戈里奥母子尸骨未寒，在2020年12月30日，菲律宾土著的图曼多克族（Tumandok）9名领袖在警方及军方搜查行动中被杀。死者家属称9人没有拒捕，而被搜出的军火是遭人栽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