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IFT制裁是“金融核弹”、还是“金融手雷”？

　　俄乌战争的局势又又又又又升级了。

　　很多西方媒体将这件事渲染的惊天地泣鬼神，说这是一次史无前例、规模空前的“金融制裁”。国内很多自媒体也纷纷表示这轮尚未到来的制裁为“金融核弹”。

　　虽然看不懂到底是什么，但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但，事情真的如此吗？

一　SWIFT“大型聊天软件”

　　SWIFT，全称叫“Society for Worldwide Interbank Financial Telecommunications，全名为“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是一个国际银行之间非盈利性的国际合作组织。

　　1973年，SWIFT成立于比利时的布鲁塞尔。这个组织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国际金融业务提供快捷方便的服务，全球的银行、券商等等机构，彼此之间都通过SWIFT来交换电文以完成金融交易。

　　说白了，SWIFT，就是国际金融的“微信”，而它的用户则是全球11000多家具有一定规模的金融机构。

　　以前大家做生意，互相之间转账都比较麻烦。

　　在那个年代，跨国交易，靠现金和银子太危险，万一遇到强盗搞不好就是现代版“智取生辰纲”。靠支票和电报？强盗倒是不怕了，但高技术力高智商的骗子又成了跨国商人的心头大患。

银子？直接给你抢咯～

　　然后，大家算是看明白了，跨国贸易的心头之患不在外面，就在这交易模式之中——人们需要一种能让所有人彼此之间快捷沟通的工具。

　　于是，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SWIFT诞生了。

　　现在有了SWIFT这个“聊天软件”，大家不仅可以私聊，甚至可以群聊，彼此之间还可以“发红包”、“群收款”、“群红包”——国际社会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所以，别看很多人左一个“金融核弹”，右一个“史无前例”，最后真到了落实阶段，其实就是封杀一些俄罗斯金融机构的号。

　　当然，对这些“被封号”的俄罗斯机构来说，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以后别人互相交流，直接在“SWIFT微信”上私聊或者“群”里@一下就可以。这几家俄罗斯银行想要交流，嘿嘿，那可能就要单独给别人打电话或者换个什么别的社交软件了。

二　SWIFT制裁，影响很有限。

　　说白了，“从SWIFT里驱逐俄罗斯银行”这件事往最严重了说也就是“封号处理”——对俄罗斯这样的一个大国，这种事情严重归严重，但也不至于那么严重。

　　首先，目前这个事情还停留在“承诺”阶段，“承诺执行”不代表执行。但凡谈过几个渣男渣女，你也都应该知道，甜言蜜语是靠不住的，山盟海誓也都是虚的。

　　“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这里顺便建议某位东欧喜剧演员多听听张韶涵老师的歌。

　　而且人家SWIFT作为一个全球知名的非盈利性国际组织，虽然要兵没兵、要钱没钱，但是别人也不是西方的“提线木偶”——天生一身傲骨，铁子，你别在你SWIFT哥面前摆谱。

　　其次，这对俄罗斯来说一点都不新鲜，人家俄罗斯在应对欧美经济制裁上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SWIFT上封号”这事儿，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的时候这事情就已经讨论过一次了，人家早就见怪不怪啦。

　　实际上，俄罗斯当年就已经考虑到了这种风险，自己已经搭建了一个乞丐版的SWIFT。

　　第三，俗话说得好“花花世界迷人眼，没有实力别赛脸。”你用SWIFT搞我是吧？行，过几天我用别的手段搞你的时候，也请你咬紧拖鞋别喊疼。

　　众所周知，俄罗斯在全球能源市场上是真正的“北极巨熊”——俄罗斯天然气储量占全球储量的26%，冠绝世界；石油产量占全球的12%，仅次于美国和沙特。至于什么氖气、钯、铂等等稀有矿产就更别提了。

　　更重要的是，“欧盟火车头”德国是俄罗斯天然气的最大客户，凭借一己之力，消费了俄罗斯五分之一的出口天然气。

　　因此，欧美搞“SWIFT制裁”的时候也必须要谨慎权衡一下——真要是一颗“金融核弹”丢下去，把俄罗斯的能源贸易付款渠道也给炸飞了，那么等于是大家一起玩儿完。所以，欧美这次的制裁就非常小心翼翼了——生怕波及俄罗斯能源产业，只能小心翼翼地搞点别的。

　　看样子像丢了一颗核弹下去，

　　实际上只有手雷的效果。

　　毕竟，受疫情的影响，全球的经济局势都比较尴尬，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再出现能源危机，怕是又要出好多幺蛾子了。

　　所以，不论是俄罗斯还是西方国家，建议都来中国学习一下“社会人语录”——一山更比一山高，该弯腰的时候你就得弯腰！——和平发展它不香吗？有啥事儿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呢？非要把桌子掀了，做这么绝吗？

　　最后，入驻SWIFT的俄罗斯金融机构总数高达466家。即便这次真的执行，SWIFT也不可能将466家俄国机构一网打尽。实际上，要真的能驱逐一部分俄罗斯银行，那几个呼吁制裁的国家就谢天谢地吧。

　　综上所述，根据目前的新闻，当前这个版本的、针对俄罗斯的制裁真的不算是什么“金融核弹”，最多就是个“金融手雷”。

三　中国怕不怕？

　　不怕，但不是完全不怕。

　　从本质上来说，SWIFT就是一个国际金融机构之间使用的“社交软件”——它的作用主要是提供一个标准化的电文服务平台，方便成员之间的互相交易。

　　重点在哪？

　　重点就在于“互相”！

　　牛顿老师早在几百年前就告诉我们：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如果你在SWIFT这个平台上一个伙伴都没有，或者就那么一两个零星的小伙伴，那么你大概率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人家SWIFT把你删了也就删了，你能激起的舆论热度可能还没有哪个明星出轨高。

　　2012年的时候，SWIFT就把伊朗很多家银行给“封号”了——但现在这事儿基本上没几个人提起。说到底，还不就是欺负别人伊朗经济不发达，国际贸易比较单一么。

　　而如果你在SWIFT里是个大佬，每天一上线都有一万个人和你互动，因为有一万个人依赖于你，想制裁你的人此时就比较温文尔雅了。

　　半个地球都依赖俄罗斯的能源，那么俄罗斯自然不怕SWIFT封他的号。

　　毕竟，你要是被SWIFT“封号”了，恐怕你的朋友们多半会哭着喊着先把SWIFT暴打一顿。这时候，不方便的就不仅仅是你了，而是那些和你有往来的各国金融机构。

　　所以，想判断“SWIFT制裁”对一个国家的影响程度，最重要的参考一句就是这个国家在国际贸易里的地位。

　　一个国家在国际贸易里的地位越高，“SWIFT制裁”对它的影响就越低。反之，一个国家在国际贸易里越没有存在感，“SWIFT制裁”对它的影响就越具有毁灭性。

　　而中国在世界贸易体系里的地位，举足轻重。

　　不论是“五常”里的美、俄、英、法，还是东亚的日本韩国越南，抑或是南亚的印度和巴基斯坦，甚至中东的埃及、以色列，乃至到了非洲和南美，中国是许许多多国家最重要的贸易伙伴。

　　就算偶尔不是第一大贸易伙伴，也很难跌出前三名。

　　把中国开除出SWIFT，损失最大的是全世界，其次是SWIFT本身。

　　但，我们也有担心的地方。

　　说中国不怕“SWIFT制裁”，说的是中国不怕“全面SWIFT制裁”。中国在世界经济上的地位比较特别：世界经济整体上对中国还是很依赖的，但细分到单独某个行业，却一点也不依赖我们。

　　中国对外贸易涉及的行业极其复杂，而每一个行业背后都有无数企业和劳动者。无数细小的行业汇聚起来，才形成了中国的国际经济地位。而我们比较担心的，恰恰就是这种“局部SWIFT制裁”——今天整我们这个产业，明天整我们那个产业，后天又把火力对准下一个产业。

　　这一天天的，谁受的了啊。

　　不过，这也没办法，中国经济要全面发展，带来的必然是各种瓶瓶罐罐的增加。放眼全球，能完全免疫SWIFT任何制裁的估计也就只有海地这种挖地三尺都找不到什么像样产业的极不发达国家。

　　更深层一点来说，SWIFT制裁能生效的基础在于“石油-美元”体系，各国都要用石油，而石油又和美元绑定，所以四舍五入等于所有国家都要有美元储备来应对国际贸易——此时，只需要将所有美元账户都与SWIFT绑定，即可保证西方对于全球贸易都有插手的机会。

　　石油美元和SWIFT，是这么多年来各种经济制裁的最基本套路。

　　实际上，除了能直接“大封号”的SWIFT，还有能让你“小封号”的Visa体系和mastercard体系。这里就不展开讨论了。

结束语：中国的安排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想要免除这种风险，根本来说还是要把体系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实际上，中国早就开辟了一个自己的“金融聊天软件”——CIPS——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

　　这就相当于在SWIFT之外，拉了个小群。

　　当然，为了和国际主流市场接轨，我们于2016年与SWIFT签署了“谅解备忘录”，我们承认SWIFT是一个安全、有效、可靠的沟通渠道，从而也获得了在小群里也能和SWIFT玩家互动的机会。

　　我说了，你永远可以相信中国人的忧患意识。

　　拉小群是一种方法，但这个方法只能应急使用。而且，从影响力来说，我们的CIPS可能永远难以和SWIFT媲美。毕竟，SWIFT可能已经是传统时代下金融体系的终极发展形式了。

　　能取代SWIFT的，一定不是另一个“SWIFT”。

　　其实，国际金融产业的演变方向已经非常明确了，基于区块链技术的数字货币在未来必然会越来越重要。

　　这就是为什么中国会大力发展数字货币技术，为什么会提前布局“DCEP数字人民币”。

　　从根本上来说，SWIFT是一个平台，且这个平台的基础正是一个个国家的央行和其他金融机构。因此，SWIFT本身实际上是一个具有浓烈“中心化”色彩的“金融通信工具”。

　　因为全球绝大多数金融机构都和SWIFT联网、通过SWIFT进行交易，所以影响了SWIFT，也就影响了全球的金融——对于那些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国家来说，SWIFT的最终决定甚至可以决定他们的繁荣与萧条。

　　这，很不公平。

　　但数字货币则完全不同，如果说SWIFT是微信聊天，那么DCEP数字人民币就是“未来脑波通话”——地球上的人们不需要借助任何中间平台就可以互相沟通。

　　说一千道一万，SWIFT只是一个“金融聊天软件”，是当代这个技术条件下的最优解决方案。但我相信，未来的某天，SWIFT必然会随着数字货币的崛起而日薄西山。

　　未来，站在DCEP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