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战争 普京的三个失策

自2月21日发动的对乌战争，可以看作是2014年克里米亚事件的继续。8年前，几天之内，俄军以“混合战（Hybrid Warfare）”方式，成功避开西方的侦查，几乎兵不血刃，在没有造成军队与社会基础建设的损害下，一举夺取克里米亚。这被称为普京的经典之作。但是，本轮对乌战争，就目前状况而言，普京的做法颇成问题。

第一，逆势强为

当年夺取克里米亚之所以取得空前的成功，关键在一个“奇”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目标有限、明确、具体，行动神速、干净利索。但是，这种事可一，“二”就难了。更重要的是，夺取克里米亚，背弃了俄之前保障乌克兰独立、主权与领土完整的承诺、违反了国际法准则，与西方对抗，在战略上是失败的，得不偿失。

比如，美欧因此对俄实施制裁，这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与深远的影响。首先，俄经济大损，GDP从2万多亿美元（2011-2014）跌落到2015年以来的1万多亿（2019至2021年分别为1.687万亿、1.4万亿、1.775万亿），国势日蹙；其次，与西方硬杠，俄罗斯的战略空间和战略能力大为缩减，国内矛盾升级，普京个人的权力地位也受到挑战。

在这种情势下，普京仍不思转圜之道，反而继续沿着夺取克里米亚的轨迹走下去，发动第二次对乌战争，全面升高与西方的对抗程度，这就只会使俄罗斯和普京个人的困境更深。

第二，缺乏克制

2021年以来，俄乌形势紧张，普京屯重兵于俄乌边境，借此与乌克兰、欧洲、美国、北约进行战略博弈，要求北约停止东扩并从已扩充的前苏东国家撤退，向俄提供“安全保证”，双方达成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客观的讲，俄罗斯的合理安全关切需要得到尊重，北约东扩也不是没有商讨的空间。从策略角度讲，鉴于西方对俄历史和普京个人特性的认知，普京只需重兵压境、引而不发（配合多种战略手段），就能对乌、美、欧产生一定威慑，达成部分目的。

事实上，北约东扩有复杂的原因，其所引发的俄美（西方）战略对抗，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普京所需要的是从长计议、稳健的一步一步走。但是，普京这次一步就跨越了战争的界限，至少犯下两个错误。

其一，与2014年的“奇取”不同，这次战争之前的长时间炫耀兵威，并没有多种战略计划相配合，实际上是丧失了战略上的主动性和突变性，威慑效果大打折扣，还把自己逼到了墙角。

其二，没有使用“逐步升级”策略，有效控制战争进程，从而以最小代价取得最大战果。具体而言，2月21日进军乌东两个分离主义“共和国”“维和”，这是战争的这一步，出乎许多人的意料，有很强的震慑效果——“我真动手了”，这时应该停下来，充分利用之，但是，普京只停了3天。24日，对乌实施“特别军事行动”，进行导弹远程攻击，这时俄应将作战目标限定在重创乌军主要军事设施、作战指挥系统、作战能力方面——“我打疼你了”，逼乌求和，而不以人员杀伤、军事占领为目的。由于俄乌军事实力差距太大，而北约又不会直接参战救乌，只要俄胃口不太大，这时俄乌谈判成功的可能性极大。俄不应马上进入地面作战阶段；但是，24日当天，俄方地面部队就多路进攻，恨不得一举拿下基辅。

由此看来，不是普京控制着战争，而是战争控制着普京。此乃兵家大忌。

第三，“扬短避长”

写作本文之时，俄乌战争已经已经进入了第四天，可战争进程显然并没有按照俄方的预期走。俄方对乌军的战斗意志和战斗力存在严重误判，这也凸显了俄方的战略、策略失当，并暴露了俄军的一些问题。

举例而言。其一，俄军精确制导导弹打击力度太低，针对乌军80多个目标，才发射了200多枚，一个目标平均3枚（要知道，美军袭击叙利亚一个机场，都发射60多枚巡航导弹）。这就难怪乌克兰的通信指挥系统现还在有效运行；其二，俄军无人机没有执行大规模的战场监控和战场打击任务（2020年纳卡冲突中，阿塞拜疆无人机的表现特别抢眼）；其三，俄空军没有大规模投入战斗；其四，俄军在俄乌边境屯兵近20万，但只1/3进入乌克兰，且兵分5路，难以互相协同，没有真正集中兵力。

而乌军呢，则是本土作战，又是反侵略，可谓“哀兵”，从乌克兰总统坚守基辅、24日与欧盟领导人的视频通话时告诉他们“这可能是你们最后一次见到我还活着”，到乌克兰士兵为阻俄军挺进舍身炸桥，体现出一种强大的战争意志。26日，乌克兰国防部副部长汉娜·马里亚尔表示，两天内俄罗斯损失了一百多辆坦克、3000多名军人、14架飞机、8架直升机和“布克”防空导弹系统。可以说俄军已经遭受了严重损失。中国古人讲“哀兵必胜”，不是没有道理。

结语

从目前情况下，俄方可能不容易“速战速决”。26日，法国总统马克龙就警告称，世界必须为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的长期战争做好准备。

同时，俄国内的反战声浪，西方对俄及其重要人员制裁的不断升级，美欧对乌援助的源源不断，国际社会的强烈谴责等等，这些都对俄罗斯和普京构成了重大压力。

普京和俄罗斯需要重新审视，难道这场俄乌战争真值得打吗？俄裔美国政治学教授、前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的曾孙女赫鲁雪娃（Nina L. Khrushcheva）认为，普京根本就是中了中共的圈套，俄罗斯受到西方全面制裁后将更加依赖中共，中共将因俄乌军事危机而坐享渔翁之利。

普京是从前苏联走过来的人，非常清楚共产党是怎么回事，他本人也痛斥共产党对俄罗斯的祸害。如果在俄乌战争这件事上，真受了中共的蛊惑，那么在现实面前，普京就应该及时回头、止损，而不是孤注一掷、不惜代价、一错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