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乌政府放狠话的瓦格纳集团，是个什么来头

2月26日，俄罗斯瓦格纳集团在官方网站上发布文字，暗示其即将加入对乌克兰的进攻行动。瓦格纳集团在首页上用“乌克兰，我们和你在一起”表示其将进入乌克兰境内作战，并声称“我们将对你做的，是你在顿巴斯做过的一切”，矛头直指2014年乌克兰国内冲突期间乌克兰政府方面对顿巴斯地区居民进行的非人道行为、意在以报复之名行破坏之事。此事发生后，国际社会为之哗然，不过仍然不免有人难以理解：瓦格纳集团是个什么来路，它和俄罗斯武装力量是什么关系？

说起瓦格纳集团，就不能不谈到更早期的另一个俄罗斯雇佣兵企业斯拉夫军团。斯拉夫军团本来是个海外注册的私人保安承包商（PMC）、其业务范围仅限于提供安保服务，但2013年叙利亚冲突爆发后，斯拉夫军团与叙利亚石油企业签订合同、派安保人员武装护卫为其控制的油田，不料当斯拉夫军团的安保人员抵达驻地时，油田已被当地极端势力攻占。为继续赚取薪水，斯拉夫军团的安保人员向极端势力武装分子发起进攻企图夺回油田，但进攻行动以失败告终、反倒让极端势力获得了斯拉夫军团参与军事行动的证据。由于当时俄罗斯尚未使用军事手段介入叙利亚问题，此事导致俄罗斯方面极其被动，最终致使俄政府方面取缔斯拉夫军团、并判处该公司两名高管监禁。

斯拉夫军团因破坏了PMC的“行规”而东窗事发，但俄罗斯国内却似乎因此看到了对外武力干涉的另一种途径。斯拉夫军团偃旗息鼓后，瓦格纳集团在俄罗斯涉及的冲突区域悄然开始活动、并逐渐“打出名声”。据称，瓦格纳集团是由俄罗斯富商叶甫根尼·普里高津协调创立的，这位有着“普京的厨师”之称的富豪与俄罗斯政府、特别是普京本人关系密切。瓦格纳集团的总指挥官是前俄罗斯陆军中校德米特里·乌特金，此人曾在俄罗斯军事情报机构格勒乌服役。这两名关键人物使瓦格纳集团从建立伊始就充满了浓厚的官方色彩，也让瓦格纳集团承接了很多其他雇佣兵组织不予承担的任务——与自第二次海湾战争之后风生水起的PMC不同，瓦格纳集团虽然同样属于雇佣兵组织，但所承包的业务远不止武装防护，不但经常干“脏活”，而且因下手狠毒而著称。

另外，瓦格纳集团与俄罗斯政府和军方的关系，也并非PMC所能比拟。典型的PMC如美国的黑水公司虽然人员来自退役高级指挥官和退役特种作战人员，但在运营上仍然保持独立，在客户选择上也基本“生冷不忌”。而相比之下，瓦格纳集团不但人员主要来自俄军，而且在境外活动时经常依靠俄军的指挥和后勤保障体系，说是不在编的俄罗斯官方军事人员完全不为过。即便只看瓦格纳集团的人员来源，也不难发现其雇佣的人员充斥着来自诸如空降部队、“阿尔法”特种部队、内务部特种部队等精锐作战力量的退役军人。这种高素质兵源一方面确保了瓦格纳集团的“营业能力”、使其在境外行动时战绩颇丰，另一方面也不难体现其与俄军方的“合作”程度之深。

而在俄罗斯法律不承认雇佣兵合法性、瓦格纳集团的存在和活动明显与俄罗斯法律相违背的问题上，俄总统普京干脆在2018年12月表示“在不违背法律规定的情况下‘瓦格纳’可以在世界任何地方运营”，如此具有“灵活性”的说辞已经足见俄罗斯官方对瓦格纳集团的支持。据此，西方普遍认为瓦格纳集团事实上就是俄军下属的“马甲”机构，行动上也直接听令于俄罗斯政府和军方。应该说，在某些热衷于干涉域外事务的国家越来越注重行动“合法性”的当下，俄政府“雇佣”瓦格纳集团执行一些不便于俄军直接部署的任务并不奇怪，但这种一方面竭力凸显瓦格纳集团作为雇佣兵企业的非官方性质、另一方面又毫不掩饰瓦格纳集团与本国政府之间关系的做法着实十分另类。

近些年来，瓦格纳集团屡屡在热点地区为俄罗斯政府卖命奔波，几乎可以说哪里战火燃起哪里就有瓦格纳集团。使瓦格纳集团“一战成名”的是其2015年在叙利亚的行动，从2015年9月到2016年5月间，瓦格纳集团参与了包括进攻巴尔米拉在内的一连串重要战斗。2017年初，瓦格纳集团再次派人前往叙利亚，并协助俄军和叙利亚政府军作战。2019年利比亚国内冲突期间，瓦格纳集团向利比亚派出了大量武装人员、为俄罗斯支持的哈夫塔尔所领导的“利比亚国民军”提供支援，主要执行包括维护和使用技术装备、武装渗透侦察、定点清除和“斩首”、雷场布控等任务。

除直接“下场”外，瓦格纳集团也提供相对“常规”的安全服务项目。2019年1月，瓦格纳集团武装人员出现在苏丹首都喀土穆等地，随后在俄罗斯政府方面于当月23日证实瓦格纳集团正在为苏丹安全机构进行人员培训。同期，西方媒体声称瓦格纳集团派人前往委内瑞拉、为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提供安全保护。但作为俄罗斯政府的“白手套”，瓦格纳集团也会承担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甚至还会被用到与俄罗斯关系友好的国家头上。2020年7月29日，白俄罗斯方面在明斯克逮捕了32名瓦格纳集团人员，理由是这些人员干涉白俄罗斯内政并破坏选举。俄方对此当然予以否认，但考虑到白俄罗斯当时与俄罗斯的关系，这种否认着实充满了讽刺意味。

而在乌克兰问题上，此次也不是瓦格纳集团第一次参与其中了。早在2014年乌克兰国内冲突刚刚爆发之际，瓦格纳集团就曾在克里米亚活动，随后还参与到了乌克兰政府方面与东部地方武装的交火之中，这也是瓦格纳集团第一次大规模在境外开展武装行动。其后至今的数次乌克兰国内武装冲突当中，瓦格纳集团的武装人员都没有“缺席”，这也是造成乌克兰与俄罗斯关系紧张、并指责俄罗斯介入乌克兰国内问题的原因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乌克兰政府方面的打击令顿卢两地武装人员损失严重、生活不堪其扰，很多乌克兰东部地方武装人员也参加了瓦格纳集团并组建了“维森那（Vesna）小队”，这种编制约150人左右的队伍曾在中东和西非长期参与军事行动，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这次瓦格纳集团参与到了对乌克兰东部地区的进攻行动后，等于给了这些原乌东人员“回乡复仇”的机会，如果乌克兰政府军人员与这些原隶属乌克兰东部地方武装的瓦格纳集团人员交火，很可能会面临“被往死里打”的危险。

自然而然，瓦格纳集团如此“嚣张”的行动规模，以及其受到俄罗斯政府方面的支持不可能不让它被西方国家所容忍。12月13日，欧盟国家宣布对瓦格纳集团包括人员实施旅行禁令和资产冻结在内的制裁。随后，英国、法国、加拿大等16个国家于12月23日以瓦格纳集团在马里的活动使当地人权状况恶化、并破坏西非和平秩序为由联合声明谴责瓦格纳集团。西方国家对瓦格纳集团的制裁表面上来看理由冠冕堂皇，实际上则是不折不扣的国家利益和经济利益问题——2021年法国宣布从马里萨利赫地区撤军之后，马里政府随即与俄罗斯方面谈判、提出雇佣1000名瓦格纳集团武装人员填补军事力量真空、确保当地安全秩序并打击恐怖主义，毫无疑问这对于视西非地区为“自留地”的法国是明目张胆的“渗透”，而瓦格纳集团赚了马里方面的钱也势必让一些寄希望于趁乱渔利的西方“同行”眼红。

而在俄罗斯开始对乌克兰的攻击行动之后，瓦格纳集团理所当然又成为了西方制裁列表的座上宾。2月25日，加拿大宣布对包括瓦格纳集团在内的62个俄罗斯实体及个人追加制裁，应该说这种制裁相当“常规”、甚至可以说无关痛痒——几轮西方制裁下来，瓦格纳集团早已没有什么可以新增的制裁内容，这种制裁与其说是政治表态还不如说是例行公事。总之，瓦格纳集团“介入”乌克兰局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介于这个“恶名昭彰”的雇佣兵组织一贯的口碑，乌克兰的武装人员最好祈祷自己别碰上这些下手狠毒的杀戮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