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贫苦孤儿到巨富：阿布拉莫维奇黯然退场

2013年3月23日，俄罗斯流亡富豪别列佐夫斯基 （Boris Beresowski）在伦敦的住所离奇死亡，令英国方面出动生化及核污染专家调查死因。这位因与普京交恶而流亡的政治寡头是2006年在伦敦被钋210毒杀的前苏联克格勃特工利特维年科（Alexander Litwinenko）的密友，也是前生意伙伴、切尔西俱乐部老板、俄罗斯另一位超级富豪罗曼·阿布拉莫维奇(Roman A. Abramovich)的死对头。别列佐夫斯基2000年逃亡到英国后，其在俄罗斯的资产落入阿布拉莫维奇的控制中。别列佐夫斯基多次尝试以法律途径向阿布拉莫西维奇追讨财产，却无法与与这位昔日的盟友抗衡。死前一年，他状告阿布拉莫维奇的51亿美元诉讼案以失败告终。

阿布拉莫维奇何许人也？据《福布斯》杂志2021年3月的统计，阿布拉莫维奇的资产约达145亿美元，是俄罗斯排名第12位的富豪及全世界排名第142位的富豪。他进入西方公众的视野始于2003年6月花费1.3亿英镑收购处于经济困境的英国足球俱乐部切尔西。19年间，他投入巨大的资金打造出一支全世界最顶级的球队，还开创了"金元足球"的概念，彻底改变了欧洲职业足球的面貌。然而，在普京发动侵略乌克兰的战争后，这位因亲普京而被英国政府近日宣布冻结资产的俄罗斯寡头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打造的切尔西足球俱乐部遭受灭顶之灾。

从贫苦孤儿到亿万富豪

阿布拉莫维奇1966年10月24日出生在俄罗斯伏尔加河畔萨拉托夫的一个贫困的家庭，父亲是犹太人，母亲有乌克兰血统和犹太血统 。他一岁丧母，三岁丧父，由叔父抚养长大。中学毕业后，阿布拉莫维奇未能考上大学，而是到军队中服役两年。在那里，他和军中许多人一样通过倒卖军队物资牟利。阿布拉莫维奇的"生意"是偷卖汽油赚钱。退伍后，他很快结婚，并从岳父给的两千卢布起家，开始做各种生意。1991年底苏联解体以及俄罗斯联邦开始私有化后，已颇有家底的阿布拉莫维奇于1995年和俄罗斯总统叶利钦的助手鲍里斯·别列佐夫斯基联手，各出一亿美元获得国有的西伯利亚石油公司。之后该公司迅速升值。与叶利钦家族的关系成为阿布拉莫维奇之后暴富的首要原因，他在俄政府实施的"证券私有化"改革中相继控股了俄罗斯铝业公司、俄罗斯民用航空公司等，建立起自己的庞大产业帝国，而他自己则成为叶利钦家族的"提款机"，通过公司财务运作来满足叶利钦家族的"特殊开销"。

游离于普京与西方之间

1999年的最后一天，叶利钦突然宣布让位普京。阿布拉莫维奇也迅速实现角色的转换，主动迎合普京提出的俄罗斯企业应向社会作出更多回报的要求。其中之一就是2000年按照克里姆林宫的旨意到荒凉贫困、远离国家政治中心莫斯科的楚科奇自治区担任行政长官。到2008年辞去这份官职前，他据称投入了2亿美元改善当地百姓的生活。

和以别列佐夫斯基为首的俄罗斯7大金融寡头中绝大多数不同，阿布拉莫维奇被视为为人谨慎、没有太多从政渴望，善于游离于权力圈子之外。他一方面从普京上台起就在俄罗斯低调行事，肢解自己的商业帝国，另一方面积极将触角伸向西方。2003年6月，阿布拉莫维奇花费1.3亿英镑收购了处于经济困境的英国足球会切尔西，继而又投入2亿多英镑为球队还清债务并购买球星。他还在莫斯科、英国、德国、法国等地花费大量美元购入城堡、庄园，定制豪华游艇和据称价值10亿美元的私人飞机。

充当伸向西方的触角？

普京治下，昔日在俄罗斯呼风唤雨的商业寡头或流亡海外，或离奇身亡，或远离政治，或走进监狱。阿布拉莫维奇也一直卷入法庭斗争，包括勒索、贿赂和贷款欺诈指控，但他与普京的关系却在2010年代看似转暖。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后，西方国家和俄罗斯联邦关系恶化，阿布拉莫维奇也受到波及。2018年1月30日，美国将包括阿布拉莫维奇在内的114名俄罗斯政治活动家和官员列入与俄罗斯领导层接近的"克里姆林宫名单"。

2018年5月，阿布拉莫维奇因英国迟迟未和他续签英国签证而错过了现场观看2018年足总杯决赛切尔西的比赛。不久后，阿布拉莫维奇入籍以色列，同时他仍拥有俄罗斯国籍。2021年4月，阿布拉莫维奇作为西班牙裔犹太人根据《国籍法》成为葡萄牙共和国公民。

英国：阿布拉莫维奇为"亲克里姆林宫的寡头"

不过，以色列和葡萄牙国籍都没有成为阿布拉莫维奇的护身符。作为少见的叶利钦时代后的幸存寡头，阿布拉莫维奇虽然此前一直否认与普京或克里姆林宫有密切的财务关系，但上周四，英国政府仍宣布对他实施制裁，其中包括叫停阿布拉莫维奇拥有的英国足球俱乐部切尔西的出售。

俄罗斯2022年2月24日在普京令下入侵乌克兰后，阿布拉莫维奇因害怕切尔西俱乐部受到波及，先是把管理权移交给慈善基金会，3月3日又宣布决定出售切尔西足球俱乐部，并承诺将净收益捐给乌克兰战争受害者。但是，3月10日，英国政府因阿布拉莫维奇受到俄罗斯的税收优惠、从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的合同中获利，与受制裁的俄罗斯人做过生意、旗下的钢铁公司 Evraz PLC 被指为俄罗斯政府提供坦克车等军用装备等为由强行冻结阿布拉莫维奇在英国的资产，并对他发布了旅行禁令。英国财政部在一份文件中形容阿布拉莫维奇为一个"亲克里姆林宫的寡头"，与普京关系密切。

据BBC报道，英国政府已经给切尔西俱乐部颁发了一个特别许可证，允许切尔西俱乐部在受到制裁的情况下继续运营，包括履行已定的比赛，支付员工工资，并允许现有持票人观看比赛。但是，该俱乐部不能再出售任何门票，切尔西也不能接收或转会任何球员。

有统计称，阿布拉莫维奇过去近20年在切尔西的球员和教练身上花费30亿英镑。切尔西队在阿布拉莫维奇拥有球会期间五次夺得英格兰顶级联赛冠军，五次夺得英格兰足总杯、三次夺得英格兰联赛杯，两次夺得欧洲冠军联赛冠军。今年2月，切尔西首次夺得国际足联俱乐部世界杯冠军。

3月12日，英超官方宣布取消阿布拉莫维奇的董事资格，宣告了阿布拉莫维奇时代的终结。尽管他深谙官场之道，一直回避走上政坛的前台，并将在俄罗斯的资产悄悄转移到国外。但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入侵也唤醒了西方对阿布拉莫维奇这样的俄罗斯寡头的警觉以及打击其本人以及普京的俄罗斯在西方的影响力的决心。

除英国外，美国、欧盟、加拿大、新西兰、澳大利亚等国也相继宣布对33名俄罗斯寡头、知名商人及其直系亲属实施新的制裁，其中包括阿布拉莫维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