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最年轻的90后部长发起了一场数字战争

　　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数周后，乌克兰最年轻的内阁部长向无人机公司大疆发起了挑战，称俄罗斯军方正在使用先进的技术来瞄准导弹攻击。

　　“@DJIGlobal你确定你想成为这些谋杀的同伙吗？”乌克兰数字转型部长米哈伊洛·费多罗夫（Mykhailo Fedorov）发推文称。“不要再用你们的产品帮助俄罗斯杀害乌克兰人！”

　　大疆长期以来一直试图与地缘政治保持距离，但在被费多罗夫点了名之后，该公司在数小时内做出了回应，表示可以想办法在乌克兰境内安装一个地理防御系统，以此阻止无人机飞行。凭借一条挑衅性的推文，费多罗夫又一次赢得了胜利。

　　在接受《华盛顿邮报》的Zoom独家采访时，他通过翻译说，“在这些袭击之后，你会感到越来越强烈的不公平感，以及保护你自己、你的国家和你的自由的正义感。这种感觉将推动你为自己国家的生存而战。”

　　通过如此精明的网络行动，这位副总理已成为乌克兰最引人注目的领导人之一。在一场他开始称之为“第一次世界网络战争”的冲突中，作为一位数字专家，他正在调配全球科技公司和当地资源。有他的办公室领导下，乌克兰尽管在地面战争中处于守势，但在网络上拥有强大的攻势。

　　费多罗夫利用他的Twitter作为一门大炮向苹果、Facebook和其他公司施压，要求它们对俄罗斯建立“数字封锁”。随着战争进入第二个月，他的策略正在演变为一场强大的幕后攻势。

　　最近几周，他的部门开始了一场广泛的宣传活动，向公司、政府和其他组织发送了4000多份请求，每一份都有费多罗夫的亲笔签名。他说，他的办公室与数千名较小型企业的首席执行官保持着联系。随着美国公司在公众压力和制裁下采取措施限制在俄罗斯的业务，费多罗夫的团队也开始与一些亚洲大公司讨论进一步的方案。

　　2月24日，俄罗斯坦克开进乌克兰，31岁的费多罗夫一夜之间成为了战时部长。外界此前普遍认为，泽伦斯基之所以能意外当选乌克兰总统，主要是费多罗夫发起的数字宣传活动的功劳。而在战争打响后，费多罗夫将他的营销技巧用于赢得全世界的同情。

　　他的办公室由一群热爱科技的公务员组成，现在已经完全被改造成一个数字战争机器。他的部门通过Twitter和Telegram发送消息，正在招募一支“IT部队”，以抵御俄罗斯的网络攻击，并开展数字战争。这个部门原先开发了提供政府服务的应用程序，他和他的团队迅速对这些应用程序进行了改造，以应对战争带来的巨大损失：一种在和平时期用来登记车辆和获取其他政府文件的工具，现在可以让流离失所的乌克兰人获得应急资金，让目击俄罗斯军队行动的国民主动爆料。与此同时，费多罗夫在Twitter上积累了近30万粉丝，他在不断号召全世界人民关注乌克兰平民遭遇的大屠杀。

　　出于安全考虑，费多罗夫在一个未公开的地点接受了《华盛顿邮报》的采访。他身穿一件普通的黑色T恤，戴着智能手表，看起来很乐观。在提到自己的国家取得的成功时，他时而微笑；而在提及俄罗斯袭击造成的伤亡时，他的语气严肃了起来。他每晚只睡4个小时，他称偶尔能睡5个小时是一种“奢侈”。

　　但费多罗夫说，只有这项工作能帮助乌克兰前进，他解释说，他无法想象自己一旦离开“自由的乌克兰”该如何生活。

　　在这场战争中，费多罗夫自己的家人也已经受伤，他说，这激励着自己夜以继日地工作，而他的活动已经带来了该国一些最引人注目的胜利。包括微软、亚马逊和苹果在内的美国主要企业已经采取措施，限制在俄罗斯销售新产品。费多罗夫在Twitter上主动点了伊隆·马斯克的名字后，马斯克立即予以回应，帮助将数千颗星链卫星带到乌克兰，包括他在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用来连接互联网的一颗卫星。

　　最近，费多罗夫在与贝宝（Paypal）的团队多次讨论、并在Twitter上给这家公司施加了一些公众压力后，贝宝将允许乌克兰人通过其服务接收海外付款，并且公司不会收取手续费。此前，乌克兰公民可以通过贝宝账户汇款，但不能接收资金。这是费多罗夫最新近的一次胜利。

费多罗夫最近的胜利是让贝宝免费开通了乌克兰人的海外收款业务

　　他把自己的部门分成了几个小团队，每个团队专注于不同的重点。他承认自己发出去的信件太多了，现在他也不记得他的部门主动联系了哪些公司。例如，Clearview AI宣布将在战争期间为乌克兰提供面部识别软件，但费多罗夫坦白说，他不记得自己是否曾给该公司写过一封信。

　　费多罗夫的策略并非没有争议。最初要求公司从俄罗斯撤出服务的呼声遭到了企业和互联网自由专家的广泛批评。“限制俄罗斯人获取独立信息将使他们只能接收到国家宣传，而这些宣传目前正在煽动他们与乌克兰开战，”互联网自由非营利组织Access Now的技术法律顾问娜塔莉亚·克拉皮娃（Natalia Krapiva）告诉《华盛顿邮报》。

　　许多专家认为，这些技术服务是普通俄罗斯人了解这场战争的重要手段。但费多罗夫坚持认为在俄罗斯切断这些服务是有道理的，认为这会迫使俄罗斯民众要求一个解决方案。

　　他说：“当大多数人意识到他们的政府出了问题，他们的总统出了问题，局势出了问题，他们将会采取行动，呼吁停止战争，这将是一个转折点。”

　　即使承担了所有的新职责，他仍然也在从事着日常的政府工作，并对乌克兰在战争中的前景深感乐观。他经常谈到自己对和平的希望，呼吁Facebook和YouTube“在这一切结束后”在乌克兰开设新的技术办公室。他对一个正在进行的人口普查项目感到兴奋，该项目由苹果技术支持，他打算按计划完成。

　　Facebook和YouTube没有立即回应置评请求。大疆发言人库兰·达利（Curran Daly）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该公司“不支持任何使用我们产品危害人们生命的行为。”

　　他说：“我们已经采取行动，并将继续采取行动，反对我们认为的对我们技术的不当使用。”

　　但这场战争迫使费多罗夫承担了一系列新的责任，包括招募IT志愿者，帮助乌克兰破坏俄罗斯主要网站。费多罗夫说，现在有“各种各样的工具供我们使用”，各种技能的志愿者正在以“协调一致的方式”对俄罗斯的网络基础设施造成破坏。

　　他说：“我认为，在他们的坦克最终离开乌克兰、停止杀害乌克兰人之前，他们的网络损失还会增加。”

　　费多罗夫说，乌克兰政府从战前就开始建设网络武器，他说，在他担任数字部长的两年半时间里，乌克兰一直受到俄罗斯的“不断攻击”。但是战争迫使他们改变了策略。

　　他说：“当坦克开始滚滚而来，当飞机开始投掷炸弹，巡航导弹开始炸毁我们的房子时，我们意识到我们必须进行反攻。”

　　费多罗夫的团队在和平时期开创的数字服务，在战争中也被证明同样有用。此前，人们可以通过一款名为Diia的政府应用程序获取护照。现在，这个应用程序帮助用户获取紧急救助资金，并提供他们可能在俄罗斯炮击中丢失的个人身份证件。费多罗夫说，他的团队正在建立一个功能，来记录战争对他们的家园和其他财产造成的损害，这样他们将来就可以得到补偿。

　　费多罗夫有数字营销的背景，也有管理泽伦斯基线上选战活动的经验，他还在社交媒体中努力保持这场战争的热度。在他的Telegram和Instagram页面上，他分享了受伤儿童的照片，甚至还有一段展示波兰主要地标遭到模拟袭击的视频，这表明战争的影响可能很快就会波及到乌克兰以外的地区。

　　“今天是乌克兰，明天将是整个欧洲，”他在Telegram上给视频配了文字说明。“俄罗斯将不惜一切代价。”

　　在接受采访时，他称国际社会持续数周在网上对乌克兰的支持是“前所未有的”，并补充说，他可以“切实感受到”西方社会通过制裁等方式给予的支持。

　　他说：“这些事情继续推动我们与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之一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