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未来还需要多少武器

　　俄军对马里乌波尔的进攻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乌克兰守军的情况不容乐观。NPR在4月21日报道称，普京已经宣布俄罗斯在马里乌波尔获得了胜利，虽然还有部分乌克兰守军依托亚速钢铁厂进行防御。

　　但是对于泽连斯基的请求，西方国家再次出现了不同的声音。4月19日，美国总统拜登与盟友们进行了视频会议，他在会后告诉记者们，美国会向乌克兰提供更多的火炮。

　　德国总理朔尔茨却顶着舆论的压力，阻止了德国向乌克兰运送坦克的计划，并且表示德国已经无力再为乌克兰提供武器了。为什么对于乌克兰的诉求，西方的国家会出现这样的分歧呢？向乌克兰提供重武器真的能改变战局吗？

西方的重武器姗姗来迟

　　乌克兰对武器装备的诉求其实从战争一开始就没有停过，泽连斯基在2月26日就说出了那句著名的“我需要的是弹药，而不是逃跑”。而到了4月20日，他还在继续向西方讨要武器，似乎这样的诉求永远也没有尽头。

　　其实，乌克兰对于武器的需求一直也没有得到真正的满足。

　　据欧洲新闻台统计，乌克兰得到的装备援助主要包括星光防空导弹、毒刺防空导弹、标枪导弹、弹簧刀无人机和TB2武装无人机。另外有报道称，斯洛伐克将自己的S-300导弹防御系统提供给了乌克兰。这些装备大部分都是防御性武器，缺乏发动反攻用的重武器。

　　此前，泽连斯基一直在呼吁西方为乌克兰提供诸如米格-29战斗机与坦克等重型武器或进攻性的装备，但欧美国家一直在向乌克兰提供重武器的问题上犹豫不决，比如波兰等东欧国家向乌克兰转交米格-29战机的提案就迟迟未能成行。

　　在3月24日的北约峰会上，泽连斯基进行了一次演讲，希望北约能够为乌克兰提供飞机和坦克。他说：“你们至少有两万辆坦克！乌克兰希望你们拿出百分之一来支援我们，卖给我们也行！但我们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战争期间最糟糕的事情莫过于没有答复。”

　　除了出席北约峰会之外，泽连斯基还向许多国家进行视频演讲，提出了希望获得武器援助的请求。除了欧洲各国以及北美的美国、加拿大之外，他甚至还在4月初向远在亚洲的韩国喊话希望能为乌克兰提供进攻性的武器，但最后只得到了防弹头盔与医疗补给。

　　泽连斯基告诉《大西洋月刊》，他已经厌倦了不断地向不同国家的人提出同样的要求。他说：“当一些领导人问我需要什么武器时，我需要一点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我在一周之前就已经告诉他们了。这感觉就像喜剧电影《土拨鼠之日》，而我就是喜剧演员比尔·莫瑞。”

　　乌克兰确实是需要火炮和弹药的，一位美国官员表示，西方国家已经开始担心，乌克兰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可能会面临炮弹不足的问题。这位官员表示，在此前的激烈战斗中，乌军在一天之内，很可能就要消耗数千发炮弹。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西方国家开始认真地考虑向乌克兰提供重武器，是在俄乌战局发生明显变化之后的事情了。一个很关键的时间点就是俄军撤离基辅，并开始将下一阶段的重点放在乌克兰东部的顿巴斯地区。

Alisdare Hickson from Woolwich, United Kingdom, CC BY-SA 2.0, via Wikimedia Commons

　　在乌克兰开始重新掌控基辅周边的时候，英国首相约翰逊于4月9日就前往基辅进行了访问。当时约翰逊承诺将继续为乌克兰提供军事援助，但除了提供反舰导弹等防御性武器以外，还表态会为乌克兰提供120辆装甲车。

　　《华盛顿邮报》分析称，在战斗初期，北约国家担心，他们提供给乌克兰的武器可能会很快被取得优势的俄罗斯军队抢走。他们还担心乌克兰军队没有时间掌握新装备的使用方法，或者提供进攻性武器会使冲突升级等问题。

　　但随着俄军向乌克兰东部地区集结，人们不再担心乌克兰政府会在几天内就被打垮。许多人预测，在乌东地区的战争将会是俄乌双方的步兵、装甲部队和大炮，在平坦开阔的地带进行全面对抗的状况。一些北约国家也就开始准备为乌克兰提供进攻性的重型武器了。

　　在4月19日，拜登与约翰逊都表示，将会为乌克兰提供更多的火炮之类的重型武器。但是，据战争研究所（ISW）分析，马里乌波尔的守军此时已经只能依托亚速钢铁厂进行防御了，而且他们面临着俄军的狂轰滥炸。西方的重武器，至少对他们来说，来得确实有些晚了。

对乌军援为何顾虑重重？

　　许多西方国家在对乌军援上表现出了不同的态度，背后其实是有各自的利益考量。针对是否应该继续对乌克兰进行大力援助，目前出现了一些担忧。一方面是由于不少国家自身的武器储备有限，另一方面是由于对武器去向的担忧。

　　比如，德国副总理哈贝克和外交部长贝尔伯克原本准备将100辆坦克送往乌克兰。但德国总理朔尔茨还是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阻止了这一计划。

　　朔尔茨明确表态说，德国军队在几十年来一直处于装备不足，因此无法在向乌克兰提供更多武器的情况下，继续履行自身的国土防御义务与北约防务。他说：“我们必须得承认，我们可能已经达到极限了。”

　　除德国外，还有很多西方国家在针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上含糊其辞。

　　比如，法国就表示向乌克兰提供了价值1亿欧元的武器装备，但是没有声明包括哪些武器。有消息称，波兰已经向乌克兰提供了超过100辆的前苏联时代的T-72与T-55式坦克，但是波兰官方并没有向外界确认这一信息。

Mil.ru, CC BY 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简氏资讯集团的资深分析师科特拉斯基表示：“从西方的角度来看，向乌克兰提供武器是一个关于可持续性的问题。也就是说，各国愿意在多大程度上贡献出自己储备的武装力量，而这可能损害自己的国防能力。”

　　科特拉斯基补充说，欧洲国家拥有的弹药库“并不庞大”，在为乌克兰提供帮助之后，对现有的武器库存进行补充也需要花费数年时间。

　　其实，美国一样也对武器的生产供给有些担心。《纽约时报》称，美国国防部敦促制造商提高产量，美国到目前为止已经向乌克兰提供了大约7000枚标枪导弹，约占美国总库存的三分之一，可能需要三到四年的时间才能完成补充。

　　在上周，美国国防部会见了雷神技术公司和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等八家大型军事承包商的领导人，讨论如何克服任何供应问题，既要补充美国为帮助乌克兰而削减的武器库存，又要让乌克兰有能力继续战斗。这两家公司都生产标枪导弹，雷神公司还负责生产毒刺导弹。

　　除了对库存不足的担忧外，美国政府其实对为乌克兰提供武器还有其他的疑虑。有消息人士向CNN透露，由于美国没有向乌克兰派遣军队，也就没有太多办法追踪向乌克兰运送的大量反坦克、防空和其他武器的使用情况。

　　消息人士称：“这些东西就像掉进了一个黑洞一样，很快你就几乎完全感受不到了。”目前，美国和北约严重依赖乌克兰政府提供的信息。许多官员认识到，乌克兰有可能只愿意提供有助于他们争取更多援助、武器和外交支援的信息。

　　一位高级国防官员表示，美国对乌克兰的武器援助数量是相当大的，而且从长期来看，其中一些武器可能最终落入乌克兰以外的其他武装势力手中，这些军事力量很可能是美国并不打算资助的。

　　在苏联解体后的很长时间里，不少武器从乌克兰流入了黑市军火市场当中。加图研究所的分析指出，乌克兰是欧洲最大的非法贩运军火市场之一，仅在2013到2015年间就有30余万件轻武器流入黑市，只有13%的部分被成功回收。

　　据昆西研究所的吉奥诺介绍，在乌克兰倒卖武器是一门能赚钱的生意，相当多的武器从爆发冲突的顿巴斯地区扩散到乌克兰全国各地。在2019年，两名乌克兰士兵曾试图以7.5万乌克兰格里夫纳（约合2900美元）的价格出售40枚手榴弹、15枚火箭弹和2454个弹药夹。

　　CNN分析称，美国认为，虽然长期来看冗余的武器弹药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影响，拜登政府其实也明白武器流入其他渠道的风险，但他们愿意承担这种风险。因为从短期上看，为乌克兰提供价值数亿美元的武器装备，对抵御俄罗斯的入侵至关重要。

新提供的武器能否改变战局？

　　不论对军援的担忧出于何种考虑，未来的时间里，泽连斯基还会继续向其他国家求援，这是他为了赢得战争必须要做的事情。但西方国家为乌克兰提供这些新武器，真的能发挥扭转战局的作用吗？有人认为，这些武器能够帮助乌克兰对抗俄罗斯，但是想完成反攻却不容易。

Charles Rosemond,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有部分西方人士还是比较乐观的，因为俄罗斯最近向美国发出了正式警告，表示西方向乌克兰交付的武器系统可能会带来“不可预测的后果”。一些美国官员认为，这意味着，为乌克兰提供的武器装备已经对战局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拜登已经承诺向乌克兰运送更多的火炮，美国此前已经同意，向乌克兰提供包括11架米-17武装直升机、18门155毫米口径榴弹炮和攻击型无人机等武器。CBS称，美国为这18门炮准备了4万发炮弹。

　　美国陆军退役少校，美国麦迪逊政策论坛的城市战争专家约翰·斯宾塞表示：“俄罗斯现在正试图占领乌克兰东部，他们需要更强大的武器来与俄军的火力相匹配”。看到美国向乌克兰提供火炮与炮弹，这就是一件令人激动的事情。

　　智库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ECFR）认为，在顿巴斯地区的战事很可能以密集的阵地战为主，炮兵有可能在这类战斗中发挥关键的作用。因此，乌克兰将从美国提供的155毫米口径火炮中受益。

　　乔治城大学安全与新兴技术中心副主任丽塔·科纳耶夫也认同，榴弹炮和雷达设备有助于让顿巴斯地区的乌克兰军队，在武器装备方面，达到与俄罗斯军队相当的水平。

　　科纳耶夫说，由于战斗已经从城市中心转移到更“开阔的空间”当中，所以“武器装备可能会以更重要的方式发挥作用。”乌克兰军队将失去他们在城市环境中的防御优势，如果新的武器系统能够更有效地探测和攻击俄军，那么将会给他们带来一定的便利。

Mil.ru, CC BY 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但问题是，乌克兰军队的最终目标是什么？ECFR认为，如果乌军的目标是在自卫的同时，成功夺回被俄罗斯人已经侵占的领土，那么西方为乌克兰提供的武器其实并不充分。

　　向乌克兰运送武器对于抵御俄罗斯的入侵至关重要，这是无可争辩的。但它只满足眼前的需要，而且适用范围很窄。从长期上看，这场战争的预期和现实的结果应该是什么，这才是更重要的问题。而这并不是仅靠新的重型武器就能解决的。 

——————

参考资料：

• https://www.euronews.com/2022/04/11/the-arsenal-being-sent-to-ukraine-to-fight-russia-and-the-weapons-kyiv-is-still-asking-for 

•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world/2022/04/09/nato-heavy-weapons-ukraine/ 

• https://www.forbes.com/sites/lisakim/2022/04/16/zelensky-aide-urges-europe-to-speed-up-weapons-transfers-amid-concern-over-ukraines-ammunition-inventory/

• https://www.nytimes.com/2022/04/20/world/europe/germany-ukraine-weapons.html 

• https://www.cato.org/commentary/sending-weapons-ukraine-could-have-unintended-consequences 

• https://responsiblestatecraft.org/2022/03/07/big-risk-of-weapons-vanishing-as-over-20-countries-send-arms-to-ukraine/ 

• https://www.nytimes.com/2022/04/19/world/europe/us-ukraine-weaponry.html 

• https://edition.cnn.com/2022/04/19/politics/us-weapons-ukraine-intelligence/index.html 

• https://www.vox.com/2022/4/17/23028437/weapons-shipments-ukraine-howitzers-helicopters 

• https://ecfr.eu/article/why-advanced-weapons-can-help-ukraine-defeat-russia/ 

• https://www.theatlantic.com/international/archive/2022/04/zelensky-kyiv-russia-war-ukrainian-survival-interview/629570/ 

• https://www.npr.org/2022/04/21/1093977767/relentless-attacks-pound-last-defenders-holed-up-in-mariup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