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的这个冬天，将会非常漫长

据Vox新闻11月17日报道 俄罗斯的空袭已经摧毁了乌克兰的能源网络，没有水电暖气，居民怎么活？  

在基辅，居民们为每天的停电做准备。它们通常在邻近地区交错发生，不会一下子发生；四小时拉闸，四小时来电，就这样，一整天，像棋盘一样，光与暗，热与冷，贯穿整个首都。

基辅的人们可以查看停电规划了解每周的日程安排，这样他们就会记得什么时候给手机充电或洗澡。规划有用，但并非万无一失。停电可能毫无征兆。俄罗斯可以发射更多的导弹，就像他们本周所做的那样。在大型公寓楼里，人们把食物、水和尿布放在电梯里，以防停电，邻居被困住。  

乌克兰的其他地区也有类似的情况，如切尔尼耶夫、苏米和其他地方，其中许多地区跟基辅一样，在10月份遭遇了俄罗斯的密集空袭，目标是变电站和输电线路等民用和能源基础设施。据当时的乌克兰官员称，在10月的袭击中，16个州（地区）的约400个目标遭到破坏，其中包括数十个能源设施。  

11月11日，在俄罗斯导弹袭击乌克兰电力基础设施后，乌克兰基辅历史悠久的波迪尔街区出现了停电。  

周二，俄罗斯发动了新一轮袭击，发射了约90枚导弹，击中了乌克兰各地至少15处能源设施。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在对20国集团领导人的一次讲话中说：“烧毁了居民楼。又一次摧毁了发电厂。数以百计的城市没有电、水和暖气。互联网流量下降了三分之二——想象一下这个规模。”  

破坏的规模令人难以快速修复。很多设施都很大，而且位于露天；即使修复好了，也可能再次被击中。非政府组织基础设施委员会（Infrastructure Council）创始人弗拉基米尔·舒尔梅斯特（Vladimir Shulmeister）说：“在被损坏后，不可能迅速修复。”他曾在2014年至2015年期间担任乌克兰基础设施第一副部长。“我们有一些备件，部分发电站已经修复，但只有空袭仍在继续，就会带来新的问题。”  

除此之外，乌克兰在数月的战争中还遭受了其他破坏：房屋和公寓楼、桥梁、公路和铁路。冲突中总会有附带损害，但俄罗斯对非军事关键和能源基础设施的攻击是有意的。“这对俄罗斯来说不是新战术，”退役陆军军官、麦迪逊政策论坛（Madison Policy Forum）城市战研究主任约翰·斯宾塞（John Spencer）说。“如果你想想他们在车臣和叙利亚所做的事情，基本上是让平民陷入绝望，逼着他们投降。”  

一些人认为，莫斯科针对基础设施的攻击相当于战争罪，目的是在冬季临近之际破坏乌克兰的经济，剥夺人们的基本服务——水、电、暖气。所有这些都将使乌克兰更加依赖西方的援助，而西方已经在忙于应对本国的通货膨胀和能源危机，任何对乌克兰增加的经济援助都有可能在本国面临政治阻力。乌克兰最大的国家石油天然气公司Naftogaz的前首席执行官安德里·科波利耶夫（Andriy Kobolyev）说，“俄罗斯人现在的行为实际上非常残忍，但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在距离战斗更近的地区，基础设施的破坏更加严重，但也更难全面评估。泽伦斯基指责俄罗斯军队在上周从赫尔松撤退之前摧毁了“所有关键的基础设施：通讯、水、暖气和电力”。在乌克兰南部的米科莱夫，俄罗斯几个月前切断了该市的供水，现在饮用水刚刚恢复。 

11月15日，赫尔松居民从基辅一家非营利机构领取食物和衣服 

到目前为止，乌克兰一直尚且能够应对这些挑战：加强公共和私人部门的努力，以获取更换部件，并采取计划限电等缓解措施，敦促乌克兰人节约能源。官员们还告诉已经逃离该国的人不要返回，因为能源系统面临压力。  

乌克兰现在确实拥有更先进的西方防空系统；周二，泽伦斯基的一名顾问表示，乌克兰击落了俄罗斯约90枚导弹中的70枚。美国国防部长劳埃德·奥斯汀表示，其最近交付的NASAMS防空系统拦截俄罗斯导弹的成功率为“100%”，乌克兰可能会推动更多这样的系统来抵御莫斯科的袭击。  

很多事情仍然不可预测。乌克兰抵御寒冬的能力取决于俄罗斯攻击的频率和猛烈程度、其防空系统的有效性，或者冬天变得有多冷。但是，到目前为止，破坏的规模、修复的难度，以及俄罗斯对同一目标持续多次发动战争的能力，意味着乌克兰今年冬天将难以维护和保护其基础设施，以保持照明和供暖。  

但是，到目前为止，俄罗斯的袭击并没有削弱乌克兰的士气；如果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乌克兰人越来越硬气。舒尔梅斯特说，“乌克兰人宁愿挨冻，宁愿洗不了热水澡，也不愿成为俄罗斯的一部分。”  

俄罗斯的袭击正在削弱乌克兰的能源基础设施  

去年10月，俄罗斯的袭击破坏了乌克兰最大的私人能源投资者DTEK运营的6座火电厂中的5座。他们成功地进行了修复。但在暂停几周后，俄罗斯周二再次发动了空袭。  

DTEK首席执行官马克西姆·季姆琴科（Maxim Timchenko）对Vox表示，在最近的一波危机中，至少有一家工厂受到了冲击，其余工厂的产能约为50%。截至周三，DTEK仍在评估损失的规模。  

乌克兰通过几种方式发电，主要是核能、煤炭和天然气。俄罗斯并不是真正在攻击乌克兰的发电能力，而是在摧毁变电站和传输线等设施。  

“向城市输送电力有多种方式，但所有这些输送道路都要经过变电站。通过破坏这些大型变电站，他们实际上切断了从发电厂通往城市的电线，”龙资本（Dragon Capital）驻基辅的能源行业分析师丹尼斯·萨瓦（Dennis Sakva）说。  

俄罗斯还将目标对准了传输电力的传输线，或将电力从一个线路传输到另一个线路的变压器。总而言之，这意味着供应商无法向城镇提供足够的电力，因此只能通过限电来限制消费。但如果需求突然激增，或者另一个变电站或传输线被炸或出现故障，灯、水、暖气就会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被切断。  

这不仅仅是一个变电站或几条输电线路；整个乌克兰都是这样，整个电网伤痕累累。  

寻找备件进行维修是最大的挑战之一。能源公司不一定有大量的库存，而且替代品可能很难生产。据科波利耶夫说，一个大型变压器的交货时间通常是12个月。乌克兰的一些基础设施，比如煤电厂，是在苏联时代建造的，这增加了维修的难度。DTEK的季姆琴科说，他们有时得从东欧等其他前苏联国家找到类似规格的代用品。  

11月15日，在乌克兰赫尔松的中心广场上，人们正在给手机充电 

扎波罗热是乌克兰最大的发电厂，也是欧洲最大的核电站，在俄罗斯的控制下，由于战斗和安全问题，该公司多次关闭反应堆，切断了与乌克兰电网的联系。俄罗斯的攻击还摧毁了可再生能源基础设施——多达50%的太阳能发电能力和90%的风力涡轮机。  

冲突中平民中心乌克兰地区主任亚历山大·格里夫说：“这些针对关键基础设施的袭击，对平民造成的影响迄今为止是巨大的。乌克兰甚至还没有真正入冬，最冷的时候远没有到来。”  

战争的代价远不止眼前的冲突  

乌克兰官员称俄罗斯最近的炮击是迄今为止战争最严重的一次。对于平民来说，停电意味着几小时内没有灯、电视或网络。一些人说，如果你用煤气做饭，你现在是幸运的人之一。但电力也是维持水和暖气等其他公用事业运行的关键。在城市中经常使用的集中供暖依靠电动泵输送热水，用于家庭供暖；乌克兰大约53%的城市家庭在冬季依靠这类系统作为主要供暖来源。正如萨瓦所指出的，如果暖气和水都停了，管道可能会结冰，然后当它们解冻时，就会造成人道主义灾难。一个没有供水的大城市也是一个卫生危害，因为它造成了卫生风险，人们缺乏干净的饮用水。  

基辅的一些人说，现在室内冷得就跟室外一样。但是最冷的月份还没有到来；基辅1月和2月的温度徘徊在零下。房屋遭到空袭后，窗户被炸碎，管道破裂，即使公用事业满负荷运转，也很难供暖。  

截至9月，能源基础设施的损失估计在134亿美元左右，但这是在俄罗斯去年10月和11月的攻击之前，这意味着这个数字可能要高得多。基辅经济学院（Kyiv School of Economics）正在修改10月份的数据，估计截至9月1日，基础设施损失总额约为1270亿美元，其中仅住房损失就约为500亿美元。今年9月，世界银行（World Bank）评估乌克兰的有形损失约为970亿美元，而重建总成本接近3500亿美元。  

乌克兰将需要经济和人道主义援助来度过冬天，这些援助包括发电机、冬衣和清洁水。空袭也使运送救援物资更具挑战性。有关部门正在努力制定备用计划，包括设立应急供暖中心，并提醒人们储备木柴作为替代取暖源。  

能源分析人士和专家也表示，军事援助在这里也很重要，特别是能够让乌克兰拦截俄罗斯空袭的防空系统。这些系统不能覆盖一切，但正如斯宾塞所说，它们确实帮助乌克兰保护主要城市的关键基础设施，这正是普京正在攻击的地方。  

这些能源问题与争夺乌克兰领土的战争直接相关。作为对乌克兰反攻的回应，俄罗斯总统普京把目标对准了民用基础设施。乌克兰的反攻已经成功夺回了东部和南部的一些俄罗斯控制的领土。乌克兰正在努力向前推进，以便在冬季到来之前取得尽可能多的进展。届时，寒冷的天气、冰冻的地面将改变战斗的性质，迫使双方调整战术。  

但俄罗斯将这些对关键系统的攻击视为一种削弱乌克兰的战略，这意味着更多破坏的风险将持续存在。能源基础设施的瘫痪将影响到乌克兰的每一个角落，因为它会破坏通信和运输网络、银行和邮政网络，以及粮食和农业生产。这将威胁到更多的人流离失所，并造成人道主义紧急情况。  

所有这些弱点可能也会让乌克兰更难在前线发动战争，不管怎样，这将是一个非常漫长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