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冲突10个月：冰冷数字背后的残酷代价

　　墙内媒体《世面world》：2022年2月24日基辅时间凌晨4时，俄罗斯的炮火从四面八方向乌克兰全境倾泻而下，二战以来欧洲大陆上最严酷的战争拉开帷幕，至今已整整十个月。

　　3月，俄军撤出基辅州，转而盘踞乌东；9月，俄乌攻守之势出现变数；10月，寒冬逼近，悄然改变战场格局；11月，俄军撤出赫尔松市，乌克兰彻底转守为攻……

　　俄乌冲突的战报已经更新了300多天。日复一日的报道，记录了一轮轮导弹袭击、一声声枪响和爆炸，它们留下的不仅是冰冷的数字，更是由人类共同承担的惨痛代价。

　　一、战争的10个瞬间

　　在十个月内，乌克兰军队在西方盟友支持下，完成了从保卫基辅到解放赫尔松的战绩，震惊了世界。

　　2月24日 战争首日

　　俄罗斯总统普京宣布，对乌克兰发起“特别军事行动”。几乎与此同时，乌克兰全境遭袭。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至今没有结束。

　　4月2日 布恰事件

　　3月底，俄军开始撤出基辅周边地区，重新进入基辅州的乌军在布恰镇发现了数十具平民尸体，其中大部分有遭到虐杀痕迹，乌方指控系俄方所为。这是战争爆发后首次有震动世界的“战争罪行”被披露。俄方明确否认乌方指控，并称俄军在事件发生前已经撤离布恰。

　　4月17日 “莫斯科”号沉没

　　俄罗斯黑海舰队旗舰“莫斯科”号被乌克兰击沉，乃是乌克兰一次重大象征性胜利。

　　5月17日 亚速钢铁厂投降

　　马里乌波尔遭遇俄军围困后，亚速钢铁厂成为乌军唯一据点。历经数周艰难抵抗，超过260名乌克兰士兵投降。俄军占领马里乌波尔，是俄军自开战以来最重大胜利。

　　7月3日 利西昌斯克陷落

　　利西昌斯克市是卢甘斯克州最后一个由乌克兰控制的城市。这标志着俄罗斯的夏季攻势达到了顶峰，部队在压倒性的炮火支持下，期望巩固对顿巴斯地区东部的控制。

　　9月21日 俄军“动员令”

　　普京宣布进行“部分动员”，征召约30万人的预备役部队。外界猜测，这显示出俄军前线人员损失较大。动员令发布后，有俄罗斯民众上街抗议。

　　9月23日 乌克兰四地“入俄公投”

　　9月23日至27日，俄罗斯在其占领的乌克兰顿涅茨克、卢甘斯克、赫尔松和扎波罗热举行“入俄公投”，随后宣布这四个地区根据“公投”结果归入俄罗斯领土。此举未得到国际社会承认，并遭到乌克兰和西方国家谴责。

　　11月11日 重夺赫尔松

　　乌克兰军队进入南部城市赫尔松。这是战争中俄罗斯占领的最大的乌克兰城市。它的解放是乌军在秋季南部攻势的高潮，意味着乌军将俄军从第聂伯河的西侧清除。

　　12月15日 “爱国者”导弹

　　12月15日媒体透露，五角大楼将向乌克兰提供一套“爱国者”地对空导弹系统，这是基辅一直要求的。俄罗斯的巡航导弹运动已经刺激了更多的西方防空支持，但提供先进的“爱国者”系统代表着美国对乌克兰的支持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有助于基辅建立一个全面的防空保护伞。

　　12月21日 泽连斯基美国国会演讲

　　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经波兰抵达华盛顿访问，与拜登总统在会晤后，抵达美国国会演讲。泽连斯基表示：“在你们的支持下，我们会战斗下去，直到我们胜利的那一天，尽管有严酷的冬天和逆境的存在。”美国则回应：“我们与你们站在一起，直到最后”。法国《世界报》指出，拜登通过接待泽连斯基，意图打消普京的幻想，让他看到美国的倦怠期并未到来。

　　二、人员伤亡与经济损失

　　不论何时，战争的主题都是暴力，其最直接的代价是生命。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深陷信息战，双方的具体死伤人数由于种种原因一直存在较大出入。但根据俄乌官方、联合国和其他第三方组织的统计或估值，仍然可以窥见战争的残暴。

　　乌克兰平民死亡：至少6,800人

　　通常引用的平民伤亡数据来自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办事处（OHCHR）的记录和估计。根据其最新于12月21日更新的数据，自2月24日至12月18日，乌克兰至少有17,595名平民伤亡，其中6,826人死亡，10,769人受伤，其中有428名儿童死亡，790名儿童受伤。

　　其中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地区有9,620人伤亡（在乌克兰政府控制的领土上7,519人，在俄军控制的领土上2,101人）；乌克兰其他地区有7,975人伤亡。

　　同时，联合国一直指出，这个数字是被低估的，实际伤亡人数应远高于此。6月7日，一名乌克兰官员称，自战争开始以来，至少有4万名乌克兰平民丧生或受伤，但该官员没有提供死亡与受伤平民的分类。

　　乌克兰士兵死亡：至少13,000人

　　乌克兰总统顾问米哈伊洛·波多利亚克（Mykhailo Podolyak）12月初估计，自战争开始以来，已有1.3万名乌克兰士兵阵亡。

　　11月初，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利将军估计，俄乌双方都有大约10万名士兵死亡或受伤。

　　俄罗斯士兵死亡：5,937人至99,740人

　　根据消息来源的不同，俄罗斯士兵的伤亡人数存在很大差异。

　　12月21日，乌克兰将其对在冲突中死亡的俄罗斯士兵的估值提高至超过9.9万人（这个数字在乌克兰武装部队总参谋部的Facebook页面不断更新）。

　　俄罗斯最近一次更新伤亡人数是在9月下旬，称有5,937名俄罗斯军人死亡。另外，克里姆林宫发言人佩斯科夫在4月承认：“部队有重大损失，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悲剧”。

　　俄罗斯独立媒体Meduza和BBC俄罗斯分部的一份报告证实，截至12月9日，至少有1万名俄罗斯士兵死亡。

　　俄罗斯的高级军官的伤亡率也很高。据乌克兰当局称，有13名俄罗斯将军被杀；美国国防情报局认为这一数字在8至10之间。有媒体分析认为，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俄罗斯军队内部的通信和指挥控制结构不良。

　　流离失所的乌克兰人：约1400万

　　联合国数据显示，自战争开始以来，有超过1600万乌克兰人越过国境线。但已有数百万人返回了家园（主要是从波兰返回）。10月底，国际移民(专题)组织对乌克兰境内流离失所者进行的最新调查发现，有更多的乌克兰人从乌克兰境内返回家园，但仍有590万人在自己的国家内流离失所。另外，有超过780万乌克兰难民在其他欧洲国家。

　　俄罗斯9个月耗费827亿美元

　　《福布斯》乌克兰版11月底刊文分析，俄罗斯在其对乌克兰的战争开始后的九个月里已经花费了大约827亿美元。

　　根据《福布斯》从乌克兰军方估计中获得的数据，莫斯科已拨出近290亿美元用于支持军队，花费近160亿美元用于支付士兵工资，并花费超过90亿美元用于赔偿在战斗中死亡的军人家属，另有77亿美元用于支持在战争中受伤的人的家属，而俄罗斯军队在乌克兰领土上的军事装备的大量损失又使国家损失了近210亿美元。

　　俄罗斯去年的预算收入达到了3400亿美元。换句话说，克里姆林宫已经为这场战争花费了其2021年总收入的约四分之一。

　　此外，这些费用可能会继续增加。在最近几周的众多战场挫折中，俄罗斯正越来越多地向国外寻求援助。年末，俄罗斯已经开始向叙利亚和伊朗寻求增援和武器装备。同时，俄罗斯政府还在寻求外国帮助，以维持因西方制裁而瘫痪的国内部门。

　　据《福布斯》披露，俄罗斯军队的合同兵被承诺在乌克兰战争期间每月获得20万卢布的工资，外加额外的款项。平均而言，每名士兵每天花费约200美元。10月，俄罗斯急剧增加了其军队数量，30万动员的部队使预算每月增加18亿美元。夏季，向死伤者支付的赔偿金额估计为每月10亿美元左右，但进入冬季后，赔偿金额超过每月35亿美元。

　　俄军装备中损失最大的是坦克和战斗机。俄罗斯损失了278架作战飞机，平均价值为1800万美元；261架直升机，平均价值为1040万美元。俄罗斯航空业以货币计算的总损失达80亿美元。俄罗斯还损失了3300辆坦克（2月24日战争爆发之初的数字）中的2897辆。因此，现在俄罗斯正试图恢复已经在仓库中存放了几十年的装备，并需要大量财政费用使其完成现代化改造。 在战争的9个月里，所有损失的设备使俄罗斯损失近210亿美元。（数据来源：Forbes Ukraine）

　　另外，俄罗斯损失的大量装备被作为战利品输送给了乌克兰武装部队。

　　根据通过互联网上的照片和视频证据追踪各方损失的Oryx项目，乌克兰士兵至少成功缴获了重型武器2000余件，军事战利品的总价值接近20亿美元（不包括轻武器和弹药）。

　　其实，俄罗斯经济表现是好于预期的。此前专家预测的经济崩溃并未发生，预测全年GDP下降8-10%也减少到3-4%。

　　俄罗斯政府和中央银行通过诸多措施，软化了对乌克兰的战争和随之而来的制裁所带来的经济打击，尤其是通过近年来的保守财政政策。但情况也不容乐观。

　　俄罗斯的购买力正在下降。今年春天，俄罗斯每天从其海外石油和天然气销售中赚取超过10亿美元，这些钱足以维持其对乌克兰的军事行动。然而，现在，克里姆林宫从国外能源销售中获得的收入正在减少。9月，由于各种因素，从西方制裁升级到欧洲消费者拒绝俄罗斯能源（这迫使莫斯科在亚洲市场上以大幅折扣出售石油），再到国家控制的天然气巨头Gazprom的能源项目回缩，这项收入创下14个月的新低。其结果是流入克里姆林宫国库的资金减少了近13%。所有这些都使莫斯科难以支付每月约100亿美元的乌克兰战争账单。

　　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预计，俄罗斯经济最早在2024年才会开始复苏，而且只有在外部因素不明显恶化的情况下才有可能。俄罗斯似乎将面临又一个停滞甚至倒退的十年。

　　但《福布斯》分析认为，这些都不意味着战争即将结束。俄罗斯总统普京已经明确表示，他仍然致力于完成其军事行动的目标。

　　此外，莫斯科仍有一些钱可以烧。截至今年秋天，俄罗斯估计拥有近549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其中大约一半被对乌克兰友好的外国国家冻结。但是，如有必要，俄罗斯可以用剩下的大部分来继续为其军事行动提供燃料。

　　三、国际援助

　　美国和北约其他成员国自战争开始以来给予了乌克兰大量的财政和军事援助。乌克兰最大的援助者是美国、欧盟、英国、德国、加拿大等。根据统计，几乎所有西方国家均为乌克兰提供了或多或少的援助。

　　排在首位的是美国。美国今年对乌克兰的支持也创造了其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军事援助，远远超过此前对包括阿富汗和以色列在内的其他最大受援国的军事援助。

　　美国对乌克兰的大部分援助用于提供武器系统、培训和情报——乌克兰指挥官利用这些援助抵御拥有世界上最强大军队之一的俄罗斯。许多西方分析家说，美国和其他盟国提供的军事援助在乌克兰对俄罗斯的防御和反击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尽管如此，乌克兰仍然要求提供某些先进的设备，如现代作战坦克和更远距离的导弹系统，但美国和其他捐助国政府一直不愿意提供，担心这样做会使战争升级。北约盟国尤其警惕被直接拉入敌对状态，这将极大地提高核战争的风险。不过本月，美国终于松口，决定向乌克兰输送“爱国者”导弹。

　　如果以占整体经济的百分比来衡量，“最慷慨”的捐助者当属波罗的海国家——拉脱维亚和爱沙尼亚。爱沙尼亚是唯一将其年度GDP的1%以上用于帮助乌克兰的国家。波罗的海国家长期以来对莫斯科抱有恐惧和怀疑的态度，这些情绪与援助数额有很大关系。

　　四、国际影响

　　这场战争也对全球粮食市场产生了重大而持久的影响。作为全球主要的粮食出口国、“欧洲的面包篮”，乌克兰的粮食出口量急剧下降，导致全世界数百万人对粮食安全产生重大关切。随着欧盟和联合国的最新行动，出口正在增长，粮食价格略有下降，但仍然高于2021年的水平，前景依然艰难。

　　在战争的催化下，全球能源危机在2022年愈演愈烈。

　　对大多数人来说，最明显的变化是能源价格的上升。根据国际能源署的数据，高燃料成本占全球发电平均成本上升的90%。能源危机的爆发，意味着有7000万人无法再负担电费，有1亿人可能不再能够使用清洁燃料，只能重新使用生物燃料。

　　俄罗斯在2022年5月至10月期间将输送至欧盟的天然气削减了约80%，使欧盟的能源组合出现了重大缺口，并迫切需要从其他地方寻找能源替代品。虽然俄罗斯的许多前国际伙伴已经减少或切断了与该国的关系，但俄罗斯通过增加对印度(专题)和土耳其等国家的出口，大致将其石油生产和出口保持在接近战争前的水平。

　　传统能源贸易路线的改变意味着受影响的国家不得不迅速团结起来，制定新的能源政策，不仅优先考虑长期能源安全，而且允许在短期内满足现有能源需求。各国政府也正在制定到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的合理途径，因此在解决当前能源危机带来的问题时，需要考虑到这一点。

　　国际能源署表示，这场危机有可能加速向更可持续能源的发展。但是，能否做到这一点还不得而知，负面的经济前景和确保能源满足当今需求的短期政策选择可能会减缓推动可再生能源的势头。

　　乌克兰战争距离全球新冠大流行仅仅两年，对世界是又一次重击。

　　对乌克兰来说，战争是民众苦难和人道主义危机。对俄罗斯来说，战争损坏了其国际形象和信誉，更拖累了国内经济和民生。对欧洲而言，战争撼动了二战以来的和平局面，影响了欧洲多国的安全政策，永远地改变了欧洲的面貌。同时，战争使全球经济受到了增长放缓和通胀提速的影响，催化了全球能源和食品危机。

　　战火延烧十个月，如今仍未出现明显的中断信号。战争将以何种形式、在何时结束仍是未知数，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作为一个不安定的变量，已然使全球地缘格局与国际秩序发生重大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