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格纳反转或3原因 兵变未结束？

唐靖远评论分析文章：这个周末，全世界都见证了俄罗斯惊心动魄的36小时，而且很有可能还要见证未来惊心动魄的一周甚至一个月，原因很简单，普里戈津的兵变大戏并没有结束。

　　全民大竞猜 普里戈津为何反转？

　　今天，继续曝出了不少重磅信息：俄罗斯对普里戈津的调查依然还在进行；这次兵变的三大男主角普里戈津、普京和绍伊古全都传出了露面的消息，而且焦点人物中的焦点人物普里戈津还放出了一段长达11分钟的录音。他都说了一些什么？瓦格纳撤兵后各位当事人的露面政治学又都各自释放了什么信号？我们今天先和大家迅速地来了解这些信息并予以解读。

　　整个周末，全世界都在玩真正的全民疯狂大竞猜游戏，所有的媒体和观察家都在分析为什么普里戈津兵临城下之际突然偃旗息鼓？各种脑洞大开的结论漫天飞舞，其中最具代表性也都自成一家的说法，我看到至少就有大棋说、软肋说以及克宫内斗说。

　　不少重磅信息依然不一致甚至相互矛盾，我们可以看到这场戏的戏剧性之强，连CIA都得出了错误的预判评估，以至于我看到一个不知是真实还是段子的笑话：当乌克兰军队在周末趁机反击，很顺利攻入俄军阵地的时候，发现俄军全都在刷手机追新闻。今天我们得到的信息依然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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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里戈津说“正义游行” 卢卡申科将为瓦格纳经营提供途径

　　好的，下面我们转入话题，先看看普里戈津的录音说了些什么。

　　法新社27日报道普里戈津发布了自突然停止叛变以来的第一条消息，是长达11分钟的音频文件。

　　普里戈津首先回应了最受关切的核心问题：向莫斯科的进军为什么突然变成了一次折返跑训练？他说这是两个因素影响了他，第一个是他不想让俄罗斯流血；第二个因素是他说他的“正义游行”是为了拯救瓦格纳集团的一次抗议，而不是试图推翻俄罗斯政府。

　　然后他说进军的目的是为了避免瓦格纳遭到破坏，“并追究那些通过其不专业的行为犯下大量错误的官员的责任。”因为国防部对瓦格纳的攻击导致了至少30多人死亡。他说这次莫斯科游行表明俄罗斯存在“非常严重”的安全问题，顺便很得意地表示，瓦格纳士兵在“游行”期间从经过的城镇得到了很多支持。

　　最后普里戈津还提到了瓦格纳的未来，说他的瓦格纳手下没有人同意与俄罗斯国防部签订收编合同，瓦格纳雇佣兵集团将在7月1日不复存在。但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为瓦格纳可以继续运营提供了途径。在这个讲话中，普里戈津没有透露他目前的位置，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

　　但在今天有媒体引述了来自白俄罗斯方面的消息指，普里戈津出现在了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一家名叫“绿色城市”的酒店，但没有得到更多确凿信息的确认，也没有看到照片或视频。

　　普里戈津这番话依然保持了他一贯真真假假的做派。他那番所谓顾全大局的表白以及瓦格纳30多人被杀的说辞显然与兵变前的说辞严重不一致。但关于瓦格纳的未来，他的话基本得到俄罗斯官方证实。

　　瓦格纳兵变余波仍在延续？普京签城下之盟

　　根据法新社报道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的声明，说瓦格纳集团将继续在中非共和国马里开展业务，而且瓦格纳集团的叛乱行为不会改变俄罗斯与瓦格纳之间“伙伴和朋友”的关系。

　　与此同时，也有俄罗斯媒体《Verstka》报道说，在白俄罗斯距离明斯克不远的阿西波维奇地区已经开始修建营地，其规模可以容纳8000名瓦格纳雇佣兵，而且陆续还会建造几个新的营地。而来自瓦格纳内部的消息也有说法指，所有参与政变的瓦格纳雇佣兵都前往白俄罗斯的新基地集结并继续招募人员。

　　看上去似乎双方都回到了一起下河摸鱼的友好小伙伴时代，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拉夫罗夫的话显然不靠谱，因为俄罗斯三大国营通讯社：塔斯社、俄罗斯新闻社和国际文传电讯社今天都同时援引接近总检察长办公室的消息人士的话称，对普里戈津及其涉嫌参与组织武装叛变的刑事案件的调查并没有停止，仍在继续中。

　　这非常清楚的显示了，瓦格纳兵变的余波仍然还在延续，并没有真正结束。尽管卢卡申科临时充当了一个替普京“代持”瓦格纳的角色，暂时稳住了兵变局势，但二者之间的根本矛盾并没有解决。

　　从表面上看，普京给出的条件是让瓦格纳回到非洲的广阔天地去大有可为，但如果瓦格纳继续招兵买马壮大实力，而且其基地仍然在与俄罗斯穿一条裤子的白俄境内，必然出现的局面就是：普里戈津不但可以在普京的卧榻之侧继续酣睡，而且打呼噜的声音还会越来越大。

　　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普京安心入睡，因为他始终都还要面对乌克兰战场的强大压力，一旦前线防线崩溃被乌克兰大面积收复失地，这个压力必然传导到鸡飞蛋打的克里姆林宫内部，那时想要对普京取而代之的人会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到时候想都不用想，普里戈津一定会成为这些人第一个想要联络的对象。

　　此外，兵变第一阶段的戏剧化收场，使得全世界都看清楚，普京实际上是签订了一份城下之盟，赦免瓦格纳全体人员本身释放出的就是“普京无法拿叛乱者怎么样”这一类的信号，意思就是只要力量足够大，即便公开叛乱也能全身而退。这样的信号，无论如何对一个威权统治者来说都是极其致命的。

　　所以，普京要想重建不可挑战的政治权威，他就不可能放过普里戈津。

　　绍伊古现身 地位未被撼动 普京无奈？

　　除了普里戈津的发声，绍伊古的现身同样引人注目。今天，一直处于风暴中心而又一直被媒体忽视了的俄罗斯俄国防部长绍伊古露面了。俄国防部今天发布消息称，绍伊古在特别行动进行区视察了“西部”军队的前进指挥所，听取了集团司令有关当前情况和俄军在主要战术方向遂行战斗任务的报告。同时绍伊古还“西部”军队集团首长下达了积极实施侦察以制止敌人实施某些计划的命令。

　　大家要注意这些说辞，这个信息至少传达了两层含义：1、绍伊古比普京还要先露面，严格说是三大当事人中第一个放出视频画面的人，这本身就表示，绍伊古的地位并未被撼动，而且这可能不是因为普京罩着他，而是因为普京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为什么？因为我们都知道一个常识，一个以政治强人的人设出现的威权体制领导人，在遭遇公开兵变挑战之后，既然兵变平息，他理应第一个、且第一时间就要露面发声讲话，以显示他掌控大局，稳定人心，无人可以挑战他等等。但非常奇怪的是，周六官方说达成协议兵变停止，普京却一直隐身没出来。直到今天，普京也是三大男主角之中最后一个露面现身的——他在今天下午3点过出面发表了简短的全国讲话。

　　从中俄历史悠久的“露面政治学”上说，普京这次的露面不正常。

　　绍伊古的露面，第二层含义就在于国防部的报道明确提到了，他听取了汇报还下达了作战命令，这明摆着就是要告诉所有人，绍伊古依然掌控着俄罗斯的军权，战争怎么打依然还是他说了算。而且报道特别点明他视察的是西部战区。普里戈津这次兴兵发难，首先占领控制的就是南部战区总部所在地罗斯托夫。既然兵变结束，绍伊古理当首先出现在南部战区视察，以显示国防部已经掌控全局，发生叛乱的地区已经被他踩在脚下。

　　他没去南部，而是选择了西部，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在经历了整整一个周日的运作之后，绍伊古依然没有真正搞定南部战区，也就是说，普京没有完全搞定南部。我们现在看到有未经证实的消息说，瓦格纳依然控制着罗斯托夫的机场，保留着这个重要的空中通道的畅通，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与绍伊古公开视察相一致的信息。

　　普京电视讲话 透露无力彻底解决瓦格纳

　　在三大当事人的露面战中，最引人注目的当然就是普京今天下午刚刚发表的对全国公开电视讲话。

　　这个讲话并不长，大约只有5、6分钟，普京在讲话中首先感谢了人民对他的支持和团结，然后表示武装叛乱在任何情况下都会被镇压，组织叛乱的人做了俄罗斯的敌人想做的事情；让俄罗斯同胞相残。然后他斩钉截铁的说，在千钧一发之际，根据他的直接指示，立即做出了决定以避免大流血。

　　然后他感谢那些最后一刻停止的“瓦格纳”士兵，说他们绝大多数都是爱国者被欺骗利用，需要时间来醒悟，未来也可以有三种出路：要么与国防部签订服役合同，要么解甲回乡，要么前往白俄罗斯。

　　最后，他感谢了俄罗斯人民的立场，感谢了联邦军队的英勇，还感谢了卢卡申科的居中斡旋。

　　这个讲话，再次印证了我们此前的分析，普京已经无力彻底解决瓦格纳，他只能暂时让卢卡申科以代持的方式将瓦格纳隔离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之外。我想愿意签合同加入俄军的瓦格纳恐怕只是很少一部分，大多数都将继续前往白俄基地与普里戈津汇合。如果在这个汇合过程中没有发生被打埋伏团灭之类的意外，那么普京和普里戈津之间，只是从火星四溅的短兵相接变成了各守界限的持枪对峙，如此而已。

　　俄罗斯总检察长对普里戈津的调查依然还在进行，就是目前这个阶段阻止普里戈津跨过界限的主要工具之一。

　　内斗说或软肋说 普京不再不可挑战

　　对普京来说，他不想在俄乌战局艰难的时候再和瓦格纳爆发火并，对普里戈津来说，即便他真的对克里姆林宫有什么想法，他也需要继续待时而动，这次兵变之所以戛然而止，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在瓦格纳高歌猛进的过程中，他并没有看到他想要的军政界大批高层人士公开倒戈站出来支持他。这可能使得他意识到，他想要实现的目标至少当前并不现实。

　　这是我觉得最为合理的一种解释，也就是我们在开头提到的内斗说。

　　当然，软肋说有2个，也是有可能成立的，这个说法并非来自网络小道消息，而是来自至少两个渠道，一个是英国大报《每日电讯报》引述英国情报人员的消息，透露普里戈津停止军事行动的原因，是俄情报部门控制了他的家人，拿住了他的软肋。

　　再一个加上瓦格纳士兵参与兵变者实际人数只有8千人，并非普里格津所声称的2万5千人，真要拿下莫斯科其实难度不小，而且即便拿下了也无法守住，因为届时普京宁肯调回与乌克兰作战的精锐国防军也一定要灭了莫斯科城内的瓦格纳。

　　内斗说与软肋说其实并不矛盾，这二者完全有可能兼而有之。我在这里想和大家讨论一个问题，就是我看到不少朋友都倾向于认为普里戈津和普京是在唱双簧，在暗中联手演戏，目的是可以让普京更大程度集权，甚至可以以此为借口将战败责任转嫁给国防部，保住面子从乌克兰撤军等等。

　　我个人对这种解读持保留态度，因为这里有一个巨大的逻辑漏洞在于，普京如果要想维持权威，不需要演这样的戏，让普里戈津这个刺儿头服服帖帖听命被收编即可，所有人都会看到普京虎威尚在，没有必要舍近求远多此一举来演这么复杂的一场戏。而兵变的实际效果是，全世界都在嘲笑普京的虚弱，他指控了叛国罪又无法兑现他的惩罚令。

　　尤其糟糕的是，兵变事件本身已经发出了一个可怕而清晰的信号：普京不再是不可挑战的那个人，甚至不再是不可替代的那个人。我相信这肯定不是普京想要的结果。而且，我们迄今为止也没有看到俄罗斯有流露任何可能从乌克兰撤军的信号或迹象。

　　美国情报机构早得知 普京或也知道

　　值得注意的是，在上周六，美国“华盛顿邮报”和“纽约时报”都有报道披露，美国情报机构早在六月中旬即得知，瓦格纳集团首脑普里戈津准备对俄国国防高官发起军事行动，并在21号向白宫及各政府单位发送了情报简报。

　　此外，美方评估认为普京也知道普里戈津密谋叛乱，虽然不清楚他是在何时被告知，但“肯定是在（事情发生的）廿四小时前”。

　　这就带来一个问题：如果普京提前一天已经知道了普里戈津想要发难的计划，为什么没有提前采取预防措施？

　　我觉得普京很可能低估了普里戈津行动的规模。因为事实上在当前的俄国军界，一直存在着普里戈津为代表的圣彼得堡派系和绍伊古为代表的莫斯科派系之间的争斗。普京实际上对两大军阀（绍伊古也是一个事实上的军阀，只不过穿正规国防军装）采取了让二者互斗以维持权力平衡的策略，这本来是专制体制惯用的制衡权臣的手法。只不过普京可能在玩平衡过程中搞砸了，导致了事态的失控。

　　就普京而言，瓦格纳的暂时出局远走，使得绍伊古变成了独家坐大的局面，这同样埋下了尾大不掉的巨大隐患，尤其战争不利，普京与绍伊古意见相左的时候，普京还能顺利驾驭这些骄兵悍将吗？要知道，他签了一次城下之盟就有可能签第二次。克里姆林宫里面没有平凡的人，也许我们很快就会看到这失控的一幕再度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