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释放疑似中国间谍：一只赛鸽

印度去年抓住了一个他们相信是中国间谍的家伙，这个“间谍”个小，无害，很容易混入人群。数月的侦查工作后，印度方面最终得出结论：这只是一只赛鸽，并无可疑之处。

这个间谍像是从约翰·勒·卡雷(John le Carre)的小说中走出来的：个小，无害，很容易混入人群。

但印度当局去年在一个港口抓住这个间谍时，他们确信其犯下了最严重的罪行。

助理警员Ravindra Patil回忆道：“我当时既震惊又紧张，我首先想到的是，这是不是一只中国间谍鸽？”

这起和鸽子有关的事件始于去年5月，当时负责监督政府基础设施项目的印度中央工业安全部队(Central Industrial Security Force)的警员发现这只鸽子在国际船舶停靠的孟买港口附近徘徊。

鸽子在一个地方徘徊并不稀奇，不然它们怎么能找到人们的午餐残渣？但这里另有蹊跷。一位眼尖的警员发现这只鸽子的羽毛上有外国文字，脚上还套着塑料环，于是向长官发出了警报。

猜测纷飞。图片来源：ANSHUMAN POYREKAR/HINDUSTAN TIMES/SIPA/REUTERS

在间谍活动形式和国家之间相互监视方式的变化越来越受关注之际，反恐和情报官员当即纷纷赶往现场。Patil表示，他收到来自控制室的紧急信息：“赶紧去检查这只鸽子。它可能是间谍。”

猫咪审视着鸽子。问题是这是只无辜的小鸟还是间谍？图片来源：IMAGO/ZUMA PRESS

鸽子的翅膀上有外国文字。图片来源：MAYUR DANGAR

Patil将这只鸟带到孟买的一家动物医院进行从喙到爪的检查。他们给它拍了照片，然后用X光检查鸟体内的植入物（没有发现植入物）。塑料环被取下并送往法医实验室。

Bai Sakarbai Dinshaw Petit动物医院的经理Mayur Dangar博士回忆说：“他们认为这只鸟可能携带秘密信息或一些间谍装置。”该医院负责保管这只鸟——毕竟，从天性上讲，它有潜逃的风险。

2020年，印度与其强大的邻国中国在喜马拉雅地区发生冲突，双方有士兵死亡，此后新德里方面一直对中国的干扰保持高度警惕。其他国家也担心中国的间谍企图：美国去年击落了一个疑似中国间谍气球，引发了华盛顿和北京之间的外交争执。

这种围绕间谍活动的国家对话变得离奇的情况并非前所未有。二战期间，美国曾花费数年时间研制“蝙蝠炸弹”，即在蝙蝠身上绑上炸弹，以在日本城市上空投掷（该计划从未实施）。

冷战期间，美国中央情报局(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 简称CIA)曾试图训练植入窃听装置的猫来监视外国官员。在人类训练员发现任何猫主人都知道的事实——猫科动物不会按命令行事之后，“窃听猫行动”被放弃了。

另一方面，被掏空内脏的老鼠被成功地用作传递秘密情报的容器，用来将便条和钱传递给特工（它们被浇上青草油，以防被猫吃掉）。

华盛顿国际间谍博物馆(International Spy Museum)馆长、历史学家Andrew Hammond博士说，间谍机构“总是在寻找新的角度”，他们自然会想到动物。

几千年来，鸽子一直是出色的密探，得益于它们的不起眼以及找到回家之路的能力。罗马人曾在战争中把鸽子当作信使。公元前776年，希腊人曾用鸽子传递已知的第一届奥运会的比赛结果。

1945年7月，英国陆军信鸽服务队的一名上尉手持装有信息舱的信鸽。图片来源：HULTON ARCHIVE/GETTY IMAGES

在美国，一个疑似中国间谍气球于2023年在南卡罗来纳州附近海域被击落后漂流到大洋中。图片来源：RANDALL HILL/REUTERS

“鸽子与间谍活动有着特殊的联系，”曼彻斯特城市大学(Manchester Metropolitan University)历史学首席讲师Gervase Phillips说。“它是特别有用的间谍。”

对鸽子的需求依然很大。据官方媒体报道，中国人民解放军2010年宣布计划训练约1万只鸽子作为后备支持体系，以确保即使在冲突期间也能保持通讯畅通。

被抓的鸽子

在受过训练的兽医Dangar博士眼里，这只被关在动物医院的鸟不是间谍鸽。但他不想惹事，所以医院工作人员把它关在笼子里，每天喂它两顿。

与此同时，助理警员Patil也在搜寻线索。他与几个情报局的同事进行了交谈，并咨询了中文专家，专家说鸽子翅膀上的字迹太淡，看不出是什么字。法医实验室称，其中一个脚环上有一个追踪鸽子位置的微型芯片，另一个脚环上有一个由字母和数字组成的代码“776912 CTRPA 2023”，可能是代号。

动物医院的一名员工抱着这只神秘的鸽子。图片来源：IMAGO/ZUMA PRESS

助理警督Ravindra Patil对鸽子案进行了调查。图片来源：YOGESH KHANDAKE

他通过侦查发现，台湾和中国的赛鸽经常会被戴上包含序列号和定位追踪芯片的脚环，台湾赛鸽通常在海上比赛。

到8月份，Patil说他确信：这只鸽子是一个无辜的运动员，不小心飞到了印度。

他说：“经过所有的刑侦分析和调查，我们得出结论，这只鸽子并无可疑之处。”

不过，重新说回到医院，Dangar说警方从未联系他释放这只鸽子，写给当局恳求释放这只鸽子的信也石沉大海。（Patil反驳了这一说法，称警方回了信，并定期了解这只鸽子的情况）。

在这只鸟被关了八个月后，动物权益组织PETA India于上个月介入。

该组织虐待动物案部门的法律顾问Meet Ashar说：“这是一起非常、非常严重的案件。”PETA多次致电当地警方，声称他们侵犯了这只鸟飞行的基本权利。

Ashar认为，即使这只鸽子是“卧底”，也不应该作为替罪羊受到惩罚。“难道就因为主人、监护人、操控人计划利用这只鸽子进行不法勾当，这只鸽子就应该被囚禁这么久吗？”他问道。

这只鸽子成了名人囚徒。在动物权利倡导者的推动下，这只鸽子被释放。图片来源：ANSHUMAN POYREKAR/ASSOCIATED PRESS

1月下旬，在警方的许可下，这只鸽子被放飞到动物医院的院子里。没有人试图联系这只鸽子在台湾或中国的训练者。所有人都认为，这只鸽子现在是印度公民了。

“现在整个印度的天空都属于这只鸽子了，”Patil说。“希望它不会想念原来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