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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临时政府数年后,阿富汗塔利班内部各派系的分歧越发明显,甚至出现了发生内讧的苗头。如果阿塔高层无法尽快作出调整,阿塔未来有可能分崩离析,并引发阿富汗内部的新一轮混战。
最近,阿富汗媒体公布的录音显示,阿塔最高领导人阿洪扎达在坎大哈发表演讲时,对塔利班内部的分歧表示了担忧,暗示塔利班内部的很多领导者,正试图将民众分成不同的群体,然后进行统治。
阿洪扎达表示,他本人可以在各派系之间制造矛盾,利用一个群体消灭另一个群体,但他没有这么做,他不希望塔利班内部出现不和。这位阿塔一把手甚至提出,如果所有塔利班成员能够化敌为友,实现内部的团结,他愿意辞去最高领袖的职务。
阿洪扎达现在承诺辞职,证明阿塔内部的不团结,已经到了他不能不管的地步。
具体来说,阿塔内部的矛盾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第一个是极端保守派与温和改革派之间的分歧。这两派的分歧主要是在外交态度,与包括妇女受教育权在内的一些内部问题上。温和改革派认为,应该推动阿富汗政治与社会风气的开放,兑现在妇女权益等问题上的承诺,以推进临时政府获得国际社会认可,通过获得国际援助,进行重建等工作。
但在阿富汗百废待兴,很多底层民众思想偏向保守,且“伊斯兰国-呼罗珊分支”等极端势力仍在阿国内活动的背景下,极端保守派担心在一些问题上让步,会导致阿塔失去底层保守派民众的支持,甚至有可能推动这些民众,转身加入“伊斯兰国”等组织,动摇阿塔的统治基础。所以,双方在很多问题上争吵不断。
阿塔最高领导人阿洪扎达很少公开露面,外界只有其一张照片
极端保守派的反对,导致阿临时政府在妇女权益等问题上开了倒车
第二个是各地区与部落派别之间的矛盾。由于种种历史原因,阿富汗国内仍旧有着以血缘、谱系和文化认同相联结而成,游离于政府组织结构之外的部落社会体系。
根据2011年前后,西方给出的统计数据,阿国内有60多个部落,再下一级的部落分支更是超过400个。作为塔利班基本盘的普什图人部落,又是这一部落社会体系的基础,普什图部落的数量远超其他族群。
这就导致塔利班内部很容易出现一个部落的人抱团取暖,甚至来自同一地区的邻近部落结盟的情况。在处理一些地方事务时,自然容易产生矛盾。
最后是掌握兵权的军头势力与政治阶层之间的矛盾。在2021年,阿临时政府成立初期,时任代理副总理巴拉达尔和代理难民部长哈利勒·哈卡尼之间就爆发过争吵。
代理副总理巴拉达尔在阿塔内主管外交等事务
双方当时的主要分歧,是在阿塔重新夺取阿富汗控制权的过程中,谁才是最大的功臣?巴拉达尔及其支持者认为,是他们在外交层面不断努力,与美国签署撤军协议,确保了阿塔的胜利。哈利勒则认为,没有自己领导的“哈卡尼网络”,与其他一些分支的武装斗争,阿塔无法取得这场胜利。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看,在阿塔重夺阿富汗控制权的过程中,军头们与以巴拉达尔等人为代表的政治阶层,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双方争论的最终目的,其实还是决定临时政府高层职位的分配。
而且,在阿塔内部,这三类矛盾属于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态,使得阿塔内部情况更加错综复杂。
阿塔内部会出现这种状况,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塔利班本身就是一个多方势力的集合。
“哈卡尼网络”的另一位领导人临时政府内政部长西拉杰丁·哈卡尼
塔利班最早起家于坎大哈地区,包括阿洪扎达在内的许多核心成员,均来自当地的普什图部落,但在发展过程中,塔利班吸收了很多其他势力加入,才最终获得了掌控整个阿富汗的实力。
我们前文提到的“哈卡尼网络”,原本就是一个独立组织,在上世纪90年代才并入塔利班。
阿塔现在能够掌控阿富汗北部地区的非普什图人聚居区,很大程度上也是依靠了地方派系的支持。
阿临时政府任命塔吉克族人士法西胡丁,担任武装部队总参谋长,就不光是要向国际社会展现自己的包容性政府,也是因为法西胡丁领导塔吉克族等民族为主的阿塔北方派系。
原本有美国驻军以及华盛顿扶持的阿富汗政府这些共同的敌人,阿塔内部各方势力,还能够做到缓和矛盾,同仇敌忾,但在打下整个阿富汗,压制住了反塔利班派别后,阿塔内部就很难保持团结。
攻占喀布尔后,阿塔失去了保持内部的团结的关键外力
在过去三年左右的时间里,阿洪扎达等阿塔高层最先要处理的,其实就是内部的团结问题,但现在的事实证明了,阿塔内部似乎没有人拥有足够的政治手腕,完成内部的势力整合,真正平衡各方矛盾。
在内部都无法保持团结的情况下,阿塔自然无法完成从打天下到坐天下的转型,真正兑现对国际社会的承诺,解决经济、民生、反恐的诸多问题。
阿塔内部分歧严重的问题,同样值得中国、伊朗等阿富汗的邻国保持关注。如果在阿洪扎达此次表态后,多数阿塔高层能够放下矛盾,实现各派系有效沟通,一步步解决内部的问题,周边国家便还能相对放心的,与阿塔当局合作。
但如果阿洪扎达的努力仍旧以失败告终,阿塔分崩离析、阿富汗重回混乱局面的可能性升高,中国等方也只能调整对阿战略,放缓与阿塔当局合作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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