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的两副面孔

这是中国总理李强首次出席联合国大会，也是中国总理差不多十年来首次访美。李强的姿态看起来比较谨慎，利用出席联合国大会的机会，与加拿大总理卡尼会面，与欧盟主席冯德莱恩会谈，但都相当低调。即使因为中国政府首次具体承诺减排目标引起外界关注，也由远在北京的中国领导人习近平远程宣布而非他这位政府首脑宣布。

不过，9月26日，李强终于在第80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发表讲话，敲打“冷战思维”，为多边主义和自由贸易辩护，句句影射美国。李强在讲话中没有明提美国总统川普，却把中国比作国际秩序的维护者，这个维护者一直到不久以前都是美国。

李强称：“世界进入新的动荡变革期，单边主义、冷战思维卷土重来，历经80年的国际规则秩序受到严重冲击，曾经行之有效的国际体系屡遭破坏”，所以，“人类再一次来到何去何从的十字路口。”

中国总理尤其把矛头对准川普的“关税大棒”，称“现在世界经济低迷困厄，很重要的原因是关税大棒、‘筑墙设垒’等单边主义、保护主义措施增多”，而“中国不断地扩大对外开放。”在联合国不断被削弱的时候，“中国愿同各国一道坚守联合国理想”。

不过，与这种在联合国场合与美国划清界限的公开讲话不同，李强在美国的一些非正式场合或闭门会议上针对美中关系发表的言辞给人另外一种感觉，华尔街日报周五报道，中国总理李强25日在纽约与美国商界及学者等举行座谈会时，将中美关系比喻为夫妻，会争吵但最终彼此需要。

报道引述出席座谈会的美中关系全国委员会会长奥林斯表示：“李强说夫妻之间会有分歧，但他们仍然关系紧密”，此前中国领导人也曾用夫妻关系来比喻双边关系，但随着近年美中关系恶化，这种说法已逐渐淡出。

的确，以夫妻比喻中美关系，至少可以追溯至2013年，被视为开放派的中国副总理汪洋当年7月在华盛顿出席中美经济对话时脱稿演说，用多少有点调侃的语气称“中美经济关系有点像夫妻，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地球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虽然也有吵架，有分歧，但是都必须增加了解，增强互信，培育共同的生活基础。”

2025 年 9 月 26 日，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强在美国纽约联合国总部举行的第 80 届联合国大会上发表讲话。 REUTERS - Shannon Stapleton

汪洋说这番话的语境同李强所面临的完全不一样，当时习近平掌权仅仅几月，邓小平对外关系的准则“韬光养晦”仍在主导，中美关系仍处在全面接触和发展时期。后来双边关系渐渐走下坡，战狼外交全面主导中国国际事务，加之中国没有兑现加入世贸时的承诺，美国亦开始全面反省接触政策，中美关系越来越紧张。在拜登政府时期，中美的每一次接触都到了似乎只是为了维持“斗而不破”、避免发生冲突的地步。

李强今次在“闭门会议”上重弹老调，只是今非昔比，话语也失去了十年前轻松和幽默的感觉。但似乎也释放出一些信号，有分析指在中国经济陷入困境的背景下，李强的说法显示北京并不希望与美国搞坏关系，而通过加强与美国商界和民间的沟通，也是北京的传统做法。

华尔街日报报道，李强此行是中国总理差不多10年来首次访美，在座谈会上的说法，表明在美国总统和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日前通话促成关系缓和之际，北京希望与华盛顿维持稳定关系。

川普与习近平通话之后也表示，他将与习近平在亚太经合合作会议峰会期间会面，随后在明年初访问中国，习近平也会在适当时机访问美国。那么，李强此番表述似乎也有铺路的意思？

据报道，李强在上述座谈会上试图提振外界对中国经济的信心，还请求美国商界领袖帮助维持中美关系回稳的势头，奥林斯表示，李强“希望商界成为两国关系的压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