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新战场” 中共难以解开的三个症结

近日，中国各地退役“老兵”集合于江苏镇江，表达抗议。尽管中国官方媒体对事件鲜有报道，但中国坊间舆论和境体的持续高强度关注，仍然显而易见。

观察人士表示，此次中国各地老兵聚首浙江的事件，是近年一系列老兵群体性聚集和抗议的最新进展。据外媒报道，2016年10月，中国各地老兵汇集于北京，包围了中央军委八一大楼；2017年2月，数百名退伍军人在中纪委门外对军队腐败表达了不满；2018年6月初，大量退伍军人聚集河南省漯河市，声援一名上访被拘留的军嫂；当年6月中旬，一名曾到河南漯河参加集会的老兵在回到四川后遭到殴打，老兵们又“转战”四川声援。

中国很多退役老兵生活非常困难（图源：VCG）

“老兵”，主要是相对于现役军人而言，未必与年龄有关。来自中国各地的老兵们随着每一个偶发性事件而大规模流动性聚集，成为近年一个逐渐常态化的现象。引比之下，几年前因为强拆、环保问题、城管与摊贩矛盾而频繁出现的群体性事件，却很少再出现在社会舆论的中心。

虽然老兵抗议事件的常态化发生在中国新一轮裁军之后，许多案例产生于偶发性的极端事件，反映了部分地方政府不作为、腐败与专横的现实问题，而要全面准确地观察这一现象，还需要从历史中去寻找原因，而且可能会发现，老兵抗议现象也折射出中国正在发生的时代性变迁。

打响中国老龄化的先声

集体行动的老兵代表了中国规模庞大且迅速增多的老年人群体。据不完全统计，中国目前有5,700万退役军人，数量远超现役的200多万解放军官兵，并以每年数十万的速度递增。当然，这5,700万中也有许多人退役时间早，仍值壮年，但经历过抗美援朝战争、中越战争，以及多次军改裁军而来的退役军人数量依然十分可观。

退役老兵们能够轻易动员起来前往中国各地抗议发声，得益于发达的通讯和交通工具，也得益于其本身庞大的人口基数。

2017年年末，中国60周岁及以上人口约有2.4亿，占总人口的17.3%。而2011年相应的两个数据分别是1.78亿和13.3%。显然，中国老龄人口的数量正在急剧增长。老兵抗议常态化，是中国老龄化后可能会出现的诸多问题的其中一个，或许可视为打响了中国老龄化社会到来的先声。

地方财政紧张

老兵跨省集中常是因为出现了偶发性极端情况，而这些情况的出现则多是因为当地老兵要求解决生活工作问题、提高待遇水平不得，反而遭到当地执法者的粗暴对待。

老兵的诉求一般并不高，为什么仍然不能被满足？原因或许在于他们退役时所获补偿已经难以维持，或许在于安置过程存在腐败与不公，或许还在于地方政府确实无力满足他们的诉求。

就以此次老兵聚集的江苏为例，江苏是中国GDP总量第二高的省级地区，但江苏也是地方债最多的省级地区，2017年已经达到1.09万亿元（1元人民币约合0.1497美元），该省近年来也发生了多起债券主体信用违约事件。

就在2017年末，中国财政部作出表态，坚持中央不救助原则，做到“谁家的孩子谁抱”，坚决打消地方政府认为中央政府会“买单”的“幻觉”，坚决打消金融机构认为政府会兜底的“幻觉”。

庞大的债务已是地方政府财政的巨大负担，缺少收入来源的相对落后地区，财政更为紧张。此前安徽省教师集会，也是因为薪酬待遇问题。而很多失业老兵也此起彼伏地前往各地集会，也不令人意外。

中国崛起急行军的落伍者

通过网络传出的视频和图片可见，老兵们的年龄大多在四十岁以上，更有许多五十岁以上者。他们大多经历了中国40年改革开放的过程。在这40年里，中国经济急剧成长，社会面貌已有天壤之别。

2012年的中国官方数据显示，改革开放33年里，中国经济年均增长9.6%、价格总水平年均上涨5.4%。一方面，中国物质财富总量膨胀，另一方面则是货币贬值、物品价格的飙升。

而“老兵”们大多是在中国改革开放之初被推下时代发展的列车，1980年、1982年、1985年和1997年，中国解放军四次裁军，数百万人离开军队。当时退役官兵的待遇肯定比不上2015年裁军时退役官兵所获补偿数额。

当然，在改革开放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中国军费增长速度远低于经济发展速度，解放军官兵待遇一直相对较低。

这种无法避免的时代落差，生活上的困难，以及军人被赋予的荣誉和尊严，相互之间的情谊，可能会更容易动员起来，形成集体性的行动，对中国政局造成更大冲击。

老兵抗议的事态，对当局而言显然是一个极为棘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