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下复工：远方在哪？只见苟且

中国官方喜欢强调危机这个词里，既有危险，也有机会。新冠疫情下，中国不得不慢慢启动经济运转。“全民爸爸”马云也出来给企业指明未来的方向。但对于许多企业来说，比未来更重要的，是眼下的苟且。

新冠病毒肆虐下的中国，已经逐渐开始恢复生产和经济活动。有"全民爸爸"之称的马云，近日在他主导创办的杭州湖畔大学发表演讲，给中国的企业家们提出了面对新冠疫情时期，维持企业经营的几点建议。

马云说：首先在保障防疫安全的前提下，有条件经批准的企业要迅速恢复生产，或者逐步恢复生产；没有条件的，也应创造条件，练好内功，准备恢复生产。其次要迅速开始内部总结与反思，看看有哪些问题一定要改革，有哪些机会一定要抓住，盘点一下自己到底要什么、有什么、放弃什么和坚持什么，从危机与变化中找到方向。

第三，马云建议中国的企业家们要迅速学习数字化办公、数字化生存。这位阿裡巴巴集团的创建者表示，未来的企业，只分使用互联网技术的实体经济和不使用互联网技术的实体经济，使用互联网技术的实体经济肯定生存能力更强，生存率更高。

马云的淘宝网创建于2003年5月，正值中国经济刚刚开始从SARS疫情中逐渐转回正轨。后来，马云凭借包括淘宝在内的一系列互联网信息平台产品成为了中国首富，创办的阿裡巴巴集团一度成为全最具价值的企业之一。

中国面临的两大挑战

曾戏称可以和政府谈恋爱，但不可以结婚的马云在许多观察者眼中和中国官方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热衷给全世界提建议的他，在湖畔大学的最新演讲从某种程度上也反应了中国官方对新冠病毒疫情下重启中国经济的决心。越南富布莱特大学（Fulbright University Vietnam）副教授、美国学者博尔丁（Christopher Balding）认为，眼下中国面临两大挑战包括：整个国家近50%的人口目前出行和流动受到限制，所以经济活动也同样被限制在非常低的水平。另外，无论是中国的消费者还是企业，他们在过去几年中负债的情况，使其完全无法应对现在发生的新冠病毒灾害。许多企业现金流断裂数周后就无法继续维持正常经营。

一位在宁波、温州等多地经营、管理商业综合体的浙商则并不如此悲观，他向德国之声表示：目前各地企业都在做复工的准备。但等到人员到位还需要一两周。他认为供应链很快会恢复，因为消费市场需求会进一步提升，中国官方也出台了一系列政策。但他也直言："在家坐不住了，毕竟压力摆在那里，员工都要指望我们吃饭"。

马云在最新的表态中也建议在经济萧态状态中的企业重新审视和组织与员工的关系。他援引日本"经营之圣"稻盛和夫所做的《萧条中飞跃的大智慧》主题演讲，告诫中国企业目前应做好"全员营销"、彻底削减成本、构建企业内部良好人际关系等事宜。马云希望，如果应对得当，引领世界经济发展的中国能够继续稳定成长发展。

中国企业的实际问题

但曾经任教于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的美国学者博尔丁则没有马云乐观，他向德国之声表示：新冠状病毒此次给中国经济带来的打击是非常规的、前所未有的。近几年以举债为主要发展思路的中国经济能否顺利的消化这种打击，非常值得怀疑。他说，如果看马云的淘宝从2003年到2020年这17年的发展历程，什么都是可能的。企业可以通过内部改革探索新的发展模式。但是现在中国企业面临的实际问题是，如何度过下半年，或者说接下来一两年的时间。仅仅改变经营模式无法解决他们眼下的问题。

博尔丁指出，北京政府如今面临进退两难的问题。一方面，经济的发展需要让人们返回工作岗位，重启生产和服务。但同时，如果过早的让民众返回工作岗位，就会大大提升疫情再次恶化的风险。而事实证明，这样的风险确实存在。据德国之声了解，中国南方沿海某座城市一处处理海关事务的政府机关重新开始工作后不久，就在食堂里发现了一个疑似病人，导致整个机构再次处于停止运作的状态。

习近平的目标"非常不现实"

尽管如此，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日前仍公开表态今年中国仍能实现既定的经济社会发展目标任务。博尔丁则认为习近平的这种预期"非常不现实"。对于中国政府该如何应对新冠病毒给经济发展带来的挑战，目前学者的意见分为两派，一派认为中国政府应该加大刺激经济的力度，通过宏观调控政策为市场注入资金和需求。另一派则认为中国不能重蹈过去危机中的覆辙，靠政府放债促进发展。博尔丁认为，最后中国政府很可能走一种中间路线：那就是在台面上不大张旗鼓宣布推出刺激政策的同时，在台后允许各地政府分别推出一定的刺激政策。

但现在的核心问题是，中国政府究竟还有多大的承受力，来推出一系列刺激经济的政策。一家中国大型国有银行的信贷部负责人向德国之声透露，该行虽然是中国国家金融体系中重中之重的国有银行，但是目前也面临资金极度短缺，企业存款断崖式下滑的困境。这与学者博尔丁的观察一致。他指出中国各大银行目前都面临严重的资金问题，连达到官方对储备资金的要求都成问题，更是无法支撑大规模的放贷。在这种背景下，中国政府如果通过发放新一轮国债来筹集刺激经济所必须的资金，各大银行是否有能力购买，是一个值得担忧的问题。

那位在宁波、温州等多地经营、管理商业综合体的浙商认为，到了2020年6月，企业的经营应该"没有问题了"。博尔丁则指出，截至至2月19日，中国已经度过了三周没有正常生产活动的时间。如果这种状态一致延续至3月中旬到4月初，中国经济会出现"十分、十分严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