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时,大概1975年,我看到一篇庄则栋"内部参阅"的讲话,讲"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庄则栋讲他在日本访问比赛,遇到曾三次"狭路相逢"的日本选手高桥浩,他牢记"友谊第一"的使命,与高桥交朋友,相互谈心。庄则栋说,在社会主义条件下,我们中国运动员多么幸福,文化大革命取得丰硕成果。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于,高桥浩对庄则栋也讲了心里话,高桥说,日本这个国家不好……
庄则栋拿高桥浩的这句话进一步发挥,谈自己对日本的认识。他说,交朋友要说实话,你说实话了,人家也会说实话;再有,连高桥这样的运动员都说日本不好,可见日本就是不好,我们生活在社会主义中国的运动员,应该感到无比幸福(此虽不是庄则栋原话,但是意思不会错)。
我相信,现在的人再看到庄则栋的这篇讲话,即使知道是1975年的讲话,也会得出自己的结论
时过近半个世纪,前几天,我在一本人物杂志上看到对日本女作家新井一二三的采访,她也表达了与高桥浩同样的意思"日本这个国家不好。"当然,这个结论是我看了采访文章后,自己得出的结论,新井并没有明说"日本不好"。但是,从她接受采访的表述,所使用的言辞,诉说日本种种政治、社会的细节,读者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无意评说日本"好与不好",我只是觉得,半个世纪前的高桥浩和今天的新井一二三,都对中国人表示出"日本不好"的意思。但是,这个意思又是中国人(包括作者与读者)自己揣摩出来,自己解释出来的。--通过别人之口,说别人不好。--这样的思维,进而得出这样的结论,能真正认识日本这个国家吗?
我以为,不论高桥还是新井,他们所说"日本不好"与我们据此认为的"日本不好",有本质区别,鸡与狗对话,认识和结论都不在一个点上。他们说"日本不好"的意思,其实是希望日本好,甚至希望日本好过那些说日本不好的国家。--这一点,恐怕多数认为日本人说"日本不好"的中国人,没有想到,或者想到了,也不想承认。
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此次钓鱼岛中日对峙后,国内一些大媒体在日本采访研究者、在野党,都对政府的策略提出批评,媒体就评论说,连他们自己都说做的不对,可见政府不对。
这种一厢情愿式的思维,非常短视,新闻报道中并不少见,不光是用在对日本的看法上。(乔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