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谷案后 中共面临艰难决定

　　被免职的中共高官薄熙来之妻谷开来因去年在重庆谋杀了英国商人海伍德(Neil Heywood)周一被判有罪，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旁听了庭审的人士说，这一判决结果是外界普遍预计的。在中国，入狱两年表现良好的犯人通常会改判为无期徒刑。张晓军被判以较轻的刑罚，这也是外界预计到的，因为检方说他是从犯，谷开来是主犯。

　　分析人士和中共党内人士表示，谷开来杀人案的判决是中共领导人努力审结20多年来中国最严重政治丑闻的关键一步，同时也会为中共宣布打算如何处置薄熙来铺平道路。

　　不过，海伍德的数名朋友和中国多位知名公众人物指出，官方对海伍德被谋杀的过程和原因的说法中存在信息遗漏、模棱两可和前后矛盾之处，中共领导层随之受到公众对谷开来案审理过程越来越多的质疑。

　　北京大学法学教授贺卫方说，假如她真被处死了，政治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因为薄熙来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有自己的集团和家族人脉；我认为这一判决结果在审判开始之前就早已经商量好了，但我仍认为高层对如何处置薄熙来仍存在一定的分歧。

　　在8月9日的庭审中，谷开来和张晓军都未对谋杀海伍德的指控提出异议。检方称，在海伍德所住的酒店房间中，海伍德酒醉呕吐、想喝水，谷开来将事先让张晓军携带的氰化物倒入他嘴中，投毒将其杀害。

　　谷开来在法庭上说，此前因为一宗土地项目发生不和，谷开来感到海伍德会对其子薄瓜瓜构成威胁，并因此“精神崩溃”。

　　自谷开来案庭审以来，薄瓜瓜一直未公开置评。海伍德家属的代理律师、参加了周一庭审的贺正生（音）对《华尔街日报》说，我们尊重法庭的判决。

　　英国驻华大使馆在一份声明中说，我们对中国政府调查海伍德死因并对其认定的犯罪嫌疑人进行审判表示欢迎。英国大使馆派出了两名外交人员旁听了庭审及法院的宣判。

　　声明中还说，我们始终向中国政府明确表示，我们希望本案的审理符合国际人权标准，同时不要对犯罪人判处死刑。英国外交大臣黑格(William Hague)今年4月曾要求对海伍德之死进行不受政治干预的彻底调查，但英国驻华大使馆发言人说，他无法就调查过程或庭审置评。

　　此案宣判之后，中国公众的注意力将转移到一个更具政治敏感性的问题上，即中共将如何处置薄熙来。在今年早些时候被免去重庆市委书记一职之前，薄熙来一直被认为是将在今年秋季10年一次的领导层换届中获得晋升的人选。

　　分析人士和中共内部人士说，中共领导人显然迫切希望在领导层换届之前宣布对薄熙来的处理决定，但他们在就如何处理薄熙来一事达成共识方面存在困难，部分原因是薄熙来在党内残留的支持者。

　　这些人士说，由于中共领导人希望避免吸引公众更加关注薄熙来丑闻牵扯出的一些问题，尤其是许多高层领导人家庭的私人财富问题，这也增加了对薄熙来做出处理决定的难度。

　　中国政府今年4月宣布，薄熙来被免除党内职务，并因严重违纪接受调查，但是中国政府还没有宣布薄熙来是否会面临刑事指控。

　　中国政府也没有表示打算如何处置前重庆市公安局局长王立军。王立军于今年2月到美国驻华领事馆寻求庇护，并告诉美国外交官他有证据表明谷开来与英籍商人海伍德之死有关。

　　外界普遍预计，为薄熙来丑闻画上句号的下一步行动，是对王立军的审判，由于中国政府称王立军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进入美国领事馆，他很有可能受到叛国罪指控。王立军在离开领事馆后被中国安全官员羁押并受到调查，6月份王立军的全国人大代表资格被终止──这让王立军失去了免于被起诉的权利。

　　中国的政治和法律专家说，薄熙来仍然是全国人大代表和中共全国代表大会的代表，而中国具有这一身份的人要受到刑事指控，通常需要先正式免去其这些职务。

　　这些专家还指出，在谷开来案的庭审过程中，以及第二天在合肥对四名重庆前警务官员的审理中，均没有提到薄熙来的名字。这些警务官员被控掩盖海伍德被谋杀的犯罪事实，他们没有对这一指控提出异议。中国官员说，合肥市中级人民法院将于当地时间周一上午10点宣布对这四名重庆前警务官员的判决结果。

　　一些观察人士说，在上述两次庭审过程中都未提到薄熙来的名字，这表明他不会被控直接参与了海伍德谋杀案或直接参与随后掩盖犯罪事实的行为。不过，其他人说，这表明中共领导层尚未就如何处置薄熙来做出决定，而只是给自己留下了以后界定薄熙来违法行为的空间。

　　不过，大多数分析人士都认为，中共领导层将在中央全会（中央委员及候补委员共约300人）时做出一项政治决定。预计会议将在领导人换届前不久举行。

　　外界认为薄熙来目前在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的控制中。这个中共党内组织负责调查党员的行为，并决定违规党员是该接受内部处理还是也应受到刑事指控。该机构通常将违规人员控制在秘密地点并对其进行审问，并由公安部门、检察部门和国家安全部门人员及任何其他相关官员组成特别小组进行证据收集工作。

　　纪检委进行的调查是一个高度政治化的过程，一些中共领导人能够利用个人关系或对相关参与部门的职权来影响有关证据选择和解读的决定。

　　调查组完成调查工作后，纪检委会整理证据，并向中共领导层提交一份报告，报告中会就是否对违规人员提出刑事指控提出建议。如果领导层决定将案件交由法院审理，纪检委还会就是否判有罪及量刑情况提出建议，但可能不会提交具体证据，而只是就调查结果做个总结。

　　从此前被免职的两位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的情况判断，调查过程可能很慢。上世纪90年代，北京市长陈希同下台后三年，有关部门才开庭审理。上海市委书记陈良宇被免职后18个月才出庭受审。

　　如果薄熙来仅受到党内处理，对其命运的最终决定可能在今年秋季前宣布，但如果他被移交法院，很多观察人士预计最早也要到明年才会进行审判。

　　胡佛研究所(Hoover Institution)研究员、中国政治问题专家梅瀚澜(Alice Miller)本月在一份有关薄熙来案的报告中写到，在陈希同和陈良宇的案子中，两人后来都被移交法院，受到刑事起诉，因而被判处长期监禁；薄熙来可能面临类似的命运。

　　梅瀚澜还写到，从这个方面讲，薄熙来被免职并不意味着“游戏规则”与20年前相比有了什么改变；在肇始于邓小平时期的改革开发时代，中共高层领导人免职有了更多法律条文方面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