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强踢出第一脚，会不会踢在铁板上？

　　如果把习近平十八大后带领新常委现身的讲话当做习近平的“施政纲领”，那么李克强本周三在“全国综合配套改革试点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则可以看做是李克强踢出的第一脚。

　　李克强这次讲话集中围绕“改革”展开，这个基调不仅契合会议主题，也很迎合当前中国社会最为热门的政治话题。通览李克强的这次讲话，有以下几个热词非常抓人眼球，也给政治观察者制造了很大想象空间。

　　第一个“改革是中国最大的红利”。

　　李克强在讲话中认识到未来中国劳动力成本会大幅增加的问题，但他表示自己并不完全赞同人口红利即将消失的说法。李克强突破经济学家思维，从政治经济学角度得出了“改革是中国最大的红利”的结论，把中国过去三十多年取得的成绩和对未来的预期都建立在“改革”之上。

　　仅从这么一句话判断，我就认为李克强的北大博士学位货真价实！

　　李克强的这个说法显然代表了下届政府对改革的坚持，对关注并期盼改革的人来说，这是件好事。然而仔细考察李克强讲话全文，在改什么、往什么方向改等两个更关键的问题上却并无明确表示。老牛认为，李克强的这个表述和习近平15日的亮相讲话一样，只是表明了一个态度，要占领政治或舆论高地，务虚的成分要更大一些。

　　不知道国内评论人士在评价李克强讲话时为何莫名兴奋，其实看完整篇讲话，我认为中央对改革的认识还停在原处。和一年前的最大不同，就在于为“怎么改”的问题提供了答案。和我一年前谈改革的时候一样，尽管高层已经认识到改革的必要性和紧迫性，但在改什么、往什么方向改等两个更为关键问题上还没有完全达成一致。

　　尽管如此，考虑到李克强将担任国务院总理职务，考虑到他在中共党内排行第四、常委排行第二的特殊政治身份，考虑到他代表了后胡锦涛时代的整个团派势力。由他提出“改革”二字还是会有一些特殊的意义，会给人以更多期盼，尤其是像“逢场作戏”这样的激进博主。

　　第二个“改革要打破利益格局，调整利益预期”。

　　我认为这个说法是极大的进步，这说明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至少是李克强个人，已经认识到利益集团已成为中国进一步深化改革的最大阻力。

　　有关中国改革要打破利益集团阻力的说法，在共产党的高级干部中，汪洋是第一人。在汪洋十八大入常失利后，比他职位更高、更有影响力的同门师兄李克强又举起改革大旗，并将矛头对准既得利益集团，这是个极为难得的重大进步！

　　李克强在讲话中还为打破利益集团阻力提供了路线图：第一，即要有顶层设计，又要尊重基层首创精神；第二，要在利益增量上做文章，同时又稳妥推进存量利益的优化，调整改变预期利益。李克强的这个说法，和一年前的最大不同，在于为“怎么改”的问题提供了答案。

　　和温家宝、汪洋相比，李克强明显更懂策略。他没有像温家宝一样天天嚷嚷着要改变顶层设计，要改变中央领导格局，让中南海的老头子们、让政治局的同志们听了不放心，而是把优化顶层设计和尊重基层首创精神结合进行，这和当年邓小平搞改革有一比。

　　他也没有像汪洋一样直接把改革矛头对准既得利益集团，要求既得利益集团立马出血吐肉。汪洋就在这个上面栽了跟头，被一群保守派挡在门外。为减少改革的阻力，李克强把本来浑然一体的“利益”分拆成两部分：存量利益和增量利益。对存量利益，优化即可；对增量利益，则要大“做文章”。

　　不过李克强接下来强调的要“调整改变预期利益”的说法就赤裸裸了。这就好像拎着利益集团的耳朵教训：“你们这帮贪婪无耻的家伙，我日你先人的，你们以后不要再想着海吃鲸吞了，要给老子留点资源好照顾照顾人民百姓！”

　　李克强在讲话中进一步表示，要“注重权利公平、机会公平、规则公平使所有人都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应有利益。”

　　——老牛认为，这个说法就是我在上篇文章中寄语习近平的要求中共必须创造条件、给普通民众以公平机会实现“中国梦”要求的解答。我在上篇文章用了一整段文字强调“中国梦”，这个回应虽然不是由习近平亲口说出，但却由习的搭档、“宰相”李克强在同一天给出答案，在节奏上如此巧合，我老牛还是甚感欣慰！

　　第三个“不干可能不犯错误，但要承担历史责任”

　　我觉得，李克强这句话与其是说给下属，倒不如是说给自己。

　　李克强要触动的利益集团主要包括三个群体：第一个群体是包括国有银行体系在内的所有垄断央企。中国贫富差距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这些央企凭借垄断地位，或利用制定游戏规则的权力，占有大量经济资源，但其经济成果却由这些央企内部少数人群瓜分。这是中国贫富分化加剧的一个结构性原因，但央企却是共产党的钱袋子，对央企的改革不仅关系到中国经济的国际竞争力，还关系到共产党的政治理论，李克强准备好了吗？

　　第二个群体是以整个共产党官僚集团（包括军队在内）为核心的既得利益集团。和第一个群体相比，第二个群体会给改革制造更大的阻力。实事求是的讲，共产党虽然口头上宣称自己是个为人民服务的政党，但这些仆人们如今可都是集富贵权威与一身的人上之人！单就一个财产公开，从邓小平时代就开始有人唿吁，到今天差不多已经三十年时间了，可有任何进步？

　　为何现在人们拼命往官僚体制内钻？不就是因为这里油水多嘛。就算你李克强同志想改变这个格局，你下面数以百万计的官僚、数以千万计的体制内同志会听吗？能执行下去吗？朱镕基铁血吧，还不是照样被烤焦翅膀扔进历史？温家宝嚷了十年，可有哪个涉及削减官员或公务员权利的改革被推进执行过？

　　第三个群体是包括所有共产党高官在内的家属、近亲。和前两个群体相比，要动第三个群体的利益，简直就是在革共产党高级官僚的命！媒体有关高官家属揽财腐败的报道不绝于耳，想必中共高级官僚对此一清二楚，不少人简直就是同案犯嘛。请李克强副总理认真查查现在的正处级以上官员，一直查到政治局常委级别的，可有几个家人是完全干净的？你别说触动这些人的利益了，等你刚有要查的念头，等待你的恐怕就不单单是“犯错误”这么简单了。

　　当年赵紫阳要从自己儿子查起，都被轰了下去，软禁终生。王兆国在从团中央调入中办后想要有所作为，要机关事务局削减党内退休老人等特权阶层的物质福利待遇，结果立刻就被废了接班地位。你和这些皇族、权贵共事，却要和他们一道制定方针政策去限制自己家族利益，我看这个事情很不靠谱！

　　邓小平当年权威无比，对这种情况都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江泽民被迫采取妥协策略，捧出养父江上青，化妆成“红二代”，还要借助曾庆红等出面摆平皇族；胡锦涛洁身自好，内敛强势，终其两个任期都未能撼动这个群体，卸任前扳倒一个浑身是病的薄熙来都要举全党之力！你李克强深陷对方包围之中，以常委排行第二的身份，孤家寡人一个，如果习近平、俞正声、王岐山等党内同僚不支持，你能搞定这些手眼通天的权贵皇族？

　　不管怎样，李克强踢出了第一脚，可喜可贺！我老牛希望他这一脚能踹对方位，要讲究策略，要把握好力度，不要踹在铁板上，弹回来伤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