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败“期货”化成习近平执政难点

　　近日，被判入狱的前山西省委副书记侯伍杰被提前释放时受到山西官场与富商列队欢迎“荣归故里”的事件在网络与媒体间持续发酵。中共官媒亦参与进去对这种现象进行严厉批判。新华网连续发布多篇文章，并提出现今官场权力与利益的交易出现“期货”化的新动向，也就是权力或利益拥有者双方约定通过前期“投资”，获得后期回报的方式。这成为习近平与王岐山强力推动的整党保洁和反腐行动必须面临的新考验，也是习近平未来10年执政的难点。分析人士认为，针对中国地方政府既得利益集团衍生的对抗中央反腐的这种新招术，中共的反腐工作不仅要“以点破面”，“顺藤摸瓜”打掉腐败和利益共同体，还应当避免运动式反腐，将反腐真正引向长期性和制度化。

　　“权”与“利”交易的“期货”化

　　据微博首先爆料，2006年因贪污受贿被判入狱11年的前山西省委副书记侯伍杰近日被提前释放，当日，山西部分官员、煤老板和名流富商们亲往列队迎接，鲜花簇拥，甚至欲以礼炮相迎;侯伍杰回家后亦门庭若市，其礼遇犹如英雄凯旋、王者归来。

　　此事被网络揭发后，引发网民及随后跟进的媒体热议。部分网民大唿毁三观，媒体对此亦多持批判态度。有分析认为，贪官出狱受到富商与官场热烈欢迎，而少见普通民众的身影，而且侯伍杰现年已经68岁，仕途已再无进取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相关富商与官员的此种表现的原因可能有三个，其一是与侯伍杰具有真正的深厚的个人感情，其二是侯伍杰所有他们的违法违纪的证据;其三便是希望能够从侯伍杰的人脉和官场资源中再次获益。

　　中共官媒新华社发表或转发多篇文章对侯伍杰现象进行严厉批评。新华网一篇文章认为，贪官出狱受富商迎接是“权力”的另一种复出。文中提到，“也许是当初受益者处于‘感恩’而回报，或者是侯的权力卖官投资的一种回报，如果这个问题不甚清楚，说明我们的反腐败还存在着严重的空门，那就是权力和利益的交易，并不是以现货形式实现，还会以一种期货方式兑现”。

　　现货需要现时交易，而期货则可以在一段时间后再进行交易。新华网这句话指的是官场权力与利益的交易也可以按照参与者的约定进行交易。因为没有严格的时间约束，而可以将这种交易进行延后。这种交易的表现形式表现在官员身上多是腐败等违法和违纪行为。假如此次侯伍杰事件中也存在这种“期货”交易，指的就是侯伍杰在入狱前与利益相关者持有一种或虚或实的“约定”，侯为其他人在当时的贪污事件中扛下责任，或是对他们进行权力与利益投资，而他们则暗中运作为他减免刑罚，事后大家继续共同闷声发大财。

　　事实上，侯伍杰的情况也在一定程度上印证了这种推测。据媒体和消息人士披露，侯伍杰有“卖官书记”之称，当年被免职后突击提拔经济、文化、公检法等多位部门100多位干部。而且当年他“自己一个人扛下”贪污问题，让其他官员和富商免遭牵连。还有消息称，侯伍杰曾威胁办案人员说，“如果你们一定要我怎么样，那山西将有一大批官员跟着我倒霉，至少要二、三百名干部。”而此番他被提前释放“荣归故里”的现象也符合这一假设。

　　反腐需“以点破面”和制度化

　　虽然侯伍杰口中“二、三百名干部”的说法尚未得到证实，但是中国民间舆论多认同这种说法。包括“天价烟局长”周久耕、面带微笑的“表哥”杨达才和“落泪局长”王德学等人，网友们“指谁谁腐”、屡试不爽的经历都加重了“官员无人不腐”或“官员多腐”的印象。其背景是当前中国官场腐败已经到了极为普遍和严重的程度。用胡锦涛和习近平的表述就是反腐的问题解决不好，就会对中共造成“致命伤害”，甚至“亡党亡国”。

　　此前曾发表新闻《地方政府成利益集团，习近平需破除改革阻碍》认为，当前中国的各级地方政府也形成了一个个利益集团，不仅主宰了当地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各领域，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拖延、曲解甚至是抵抗中央政策。由于集体利益的一致性，即使官员个人的腐败问题被暴露，也能得到当地官场的集体庇护和埋单。现今出现的“权力”与“利益”的期货交易就是在此基础上发展出来的对抗中央与民间反腐行动的新形式。事实上，这也是一种十分有效的应对方法。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已经兴起了不止一次声势浩大的反腐运动。在朱镕基时期和胡温新政早期，都动真格拿下了多位腐败高官，如赖昌星与陈良宇等。但是一段时间以后反腐行动便都偃旗息鼓，甚至出现了许多带病升迁、辞职官员复出和异地上任的现象。有观点认为，其症结多在于上级问责与治理经常局限在问题官员个人，即使严肃处理了相关官员，博得民间一片欢唿，却没有撼动庞大而稳固的地方政府利益集团。结果呈现在民众眼前的就是越反越腐的局面。

　　自中共新一届领导集体上任以来，在习近平与王岐山的强力推动下，中央与民间同声反腐取得了不俗的战绩。但是面对日渐固化和庞大的地方利益集团，以及其发展出来的“权力”与“利益”交易“期货”化的新形式，习王的反腐是会继续扩大战果，还是如往届般半途而废，结局仍然难以预料。

　　分析人士认为，中共高层应当已经认识到，反腐在已经成为当下中共完成自我救赎的必由之路。习王破除地方利益集团深化反腐一方面亟需建立合理、完善和有效的制约和监督体制，限制地方官员尤其是一把手的权力，“将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另一方面应采取“以点破面”的方法，根据已确定的腐败官员顺藤摸瓜，牵出为害一方的利益集团并打碎其利益链。这样既能“及时处置不合格党员”，又能为为中共输送新鲜和健康的“血液”，“提高发展党员质量”。中国不缺人，中共也不缺能做好官的党员。除此之外，中共中央还需长期保持对贪腐行为的高压态势。

　　习近平在十八大后的第二次中央政治局会议上对于这些内容有较多论述。这表明，习近平已经意识到中国官场腐败的严重程度和反腐的艰难，而且有了深化反腐，整党保洁的整体设计和规划。不过，鉴于几十年来中国官场日益严峻的腐败形势以及往届政府的越反越腐的历史，习近平能否在保证中共一党执政基础上建立一个兼有廉洁和高效的政府仍然有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