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布衣换西装露锋芒 中美攻守异形

　　一个月前中美领导人在加州一个度假村举行非常规峰会，一个月后两国高官在华盛顿的一个更严肃的环境里举行会谈。两天来共同讨论了一连串安全和经济问题，这些问题反映了两国关系增强，也暴露出深刻分歧。媒体对于中国副总理汪洋的关注更甚于会议本身。而从汪洋看似随意与轻松的讲话中也透露出，随着中国国力以及军事实力的上升、美国国力的下降这一此消彼长的态势，中国在外交上正在积极地占据主动，这是必然趋势。

　　在第五轮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结束后，汪洋在美国友好团体欢迎晚宴上称，“本轮经济对话取得近90项成果”。这个数字无疑创了该对话成果新高。对比中美公布的成果“清单”看，在构建新型大国关系、加强沟通协调、维护亚太地区的和平、稳定、发展方面，包括朝鲜问题、加强两军关系，在继一个月前领导人庄园会晤之后，两国关系是在继续向前走。

　　由中国外交部公布的新闻稿看，中方也直言不讳地提出亚太安全、涉台、涉藏等问题。阐述了在东海、南海等敏感问题上的原则立场，强调中国坚定捍卫主权和领土完整，同时主张由直接当事方通过协商谈判妥善处理和解决有关领土争议。而美方表示，在南海问题上不选边站队。中方希望美方尊重事实，言行一致。

　　对于一直以来中方希望争取到的公平对待中国赴美投资企业、放松对华高技术产品出口限制、承认中国市场经济地位等问题，此次有了较为清晰的说法：中美同意开展双边投资协定实质性谈判;美方承诺公平对待中国企业赴美投资，对包括国企在内的中国投资者保持开放投资环境，承诺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投资审查仅限国家安全，而非经济或其他政策。并且，美方承诺在出口管制体系改革过程中给予中国公平待遇，并承诺以合作方式，努力迅速全面地承认中国市场经济国家地位。

　　此次对话也少不了争吵，用汪洋的话说“在为期两天的对话中，双方讨论了太多分歧”。 白宫发布的声明称，奥巴马在会面中“敦促中国和平处理南海争端，不要使用胁迫和恐吓手段”。白宫称，奥巴马还表示美国将坚持推动普世人权。代替美国务卿克里(John Kerry)主持中美对话的副助卿伯恩斯(William Burns)也对中国人权，尤其是新疆、西藏近期出现的不稳定局面表示担忧。杨洁篪则在发言中称，中国是世界所有大洋自由通航最坚定的支持者，中国将继续坚定执行这样的政策。他还表示，新疆和西藏人民正过着较以往更幸福的生活，希望美国本着相互尊重的原则，先提升自己的人权状况，而不是干预别国内部事务。

　　再如网络问题。奥巴马在会晤汪洋和杨洁篪时，就中国对斯诺登(Edward Snowden)案的处理手法当面表达了失望。在中美对话后举行的联合记者会上，伯恩斯也对中国放走斯诺登表示“非常失望”。伯恩斯还说，“棱镜”项目揭秘者斯诺登逃往香港后，中国未按美国请求移交斯诺登，这与此前中美领导人庄园会晤达成的“紧密合作”精神不符。这削弱了中美建立互信、处理棘手问题的努力。对此，杨洁篪当时回应称，香港是依法办事，不拘捕斯诺登的做法无可挑剔。根据香港政府发言人表示，斯诺登是以合法方式离境，而美国提供的引渡文件一直都并不完整。虽然就斯诺登问题，中美相持不下，但双方仍就网络工作组机制建设、两国网络关系、网络空间国际规则等问题进行了深入交流，并建设性地提出了一些合作倡议，同意今年内再举行一次网络工作组会间会。

　　当然，也有声音指出，本轮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框架下战略对话具体成果清单中的91个项目，亦实亦虚。

　　但在分析人士看来，从形式上来，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的存在原本就是一种独特的“务虚会”，让双方不拘泥于双边关系的具体事务，不以具体成果作为成功与否的评价标准，坦诚务虚，在务虚中求实。顾名思义，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机制是战略性沟通，不是实务谈判，不讨论细枝末节的问题，不为两国关系中个别分歧和摩擦所累。对话涉及的问题都是两国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面临的重大而紧迫的问题。同时，双方围绕中美关系的重点发展方向和两国合作的重点领域，审视正在进行的合作议题和项目，规划下一阶段新的合作议题和项目，达成谅解和共识。对于中美关系的发展来说，这本身就是十分务实的，也是开展战略与经济对话的一个重要初衷。在务虚中求实，求实不忘务虚，务虚求实两相宜。

　　汪洋不按牌理出牌让西方有点懵

　　观察人士注意到，此次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中，媒体对于汪洋的关注更甚于会议本身。在中国政坛，汪洋被视为“改革派”中的大员，2009年与原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在“蛋糕论”上一较高下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引领了大陆舆情，也使得他一跃成为中国当时最炙手可热的政治明星之一。虽然汪洋名满大陆，但在国际舞台上，他还是颇为陌生的。3月两会后，汪洋曾为习近平访问俄罗斯打前站，此番以习近平特别代表身份访问美国，正如汪洋本人所说的那样，“此番赴美距离上一次来美国已经有了10年时间”。

　　“今天由我和雅各布·卢(Jack Lew)这对新人来主持新一轮的中美经济对话，在中国的语境里，新人是指刚刚结婚的夫妻，我知道美国允许同性婚姻。但显然我和雅各布卢没有这个意思啊。” 汪洋甫一开口，就将全场的美国和中国高官逗得哄堂大笑。这是汪洋在该论坛上的“首秀”。在调侃自己和卢这对“新人”之后，汪洋话锋一转说：“不过，中美经济关系有点像夫妻，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地球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虽然也有吵架，有分歧，但是都必须增进了解，增强互信，培育共同的生活基础。”“我们两家不能走离婚的路，像邓文迪和默多克，代价太大了。”汪洋这一句话再次引来笑声。汪洋在而后的晚宴上，当说(中美关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时，还不忘提醒，“如果大家不理解，请到唐人街中餐馆或者去中国品尝”。此外，还引用《伊索寓言》龟兔赛跑的故事说，中美关系尤其是经济关系发展不可能日新月异，“没有兔子那样的速度”，但最重要的是不停顿，要“一起做锲而不舍的乌龟”。

　　出身工人、起家于底层、语言平实、不打官腔的汪洋，被今天的很多中国民众认为没有官僚作风，依然是个“布衣”百姓，因此，他的讲话中充满了一种“土腥味”，也自然让人能够理解。“要解决经济合作问题，比较重要的原则就是不要把经济问题政治化，生意归生意，政治归政治，就好像我是共产党员，但回家以后和你们一样，都要听老婆的话，按老婆的指示办事”，“搞市场经济，你们是老师，我们是学生，我知道奥巴马总统篮球技术好，但是让他和热火队的詹姆斯打肯定不公平。”这些话都是话糙理不糙。最后，汪洋用 “万事开头难”、“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怕慢就怕站”来形容两国关系发展，舆论普遍认为，这四句“大白话”形容很到位。

　　而细心的人也注意到两天对话中，汪洋的发言也时不时夹枪带棒。他说“我看到美国人还是比我们长得高，身体还是比我们壮，鼻子还是比我们长”，这段话如果是在开玩笑，则有不通顺之嫌，但很明显，这当中有隐喻。“美国人还是比我们长得高，身体还是比我们壮”，这是说美国还是比中国强大，“鼻子还是比我们长”可谓意味深长。在世界皆知的童话之中，木偶人匹诺曹的鼻子就会因为撒谎而不断变长。联想到前不久的斯诺登事件，汪洋的褒扬或许并非听上去那么美。但怕只怕，美国人听不懂话外音。

　　总的来说，随着中国国力以及军事实力的上升、美国国力的下降这一此消彼长的态势，中国在外交上正在积极地占据主动，这是必然趋势。汪洋看似随意与轻松的讲话，也实则暗示了这方面的意思。而就汪洋本人的表现来看，原本以为汪洋式的幽默会让西方人不舒服，但从包括 《华尔街日报》、《纽约时报》等西方主流媒体的报道情况看，对汪洋用幽默打破外交僵局的评价颇高。继习近平让西方人眼前一亮，在美国刮起习旋风之后，汪洋的幽默表现相信会再次令美国人另眼相看。但也有观察人士指出，汪洋1955年出生，而且他是一个挺有能力的人，政治前景看好，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就更需要懂得“锋芒太露”的道理，也要更为注意在国际场合形象的打造。当年习近平访问拉美时一句“有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外国人对我们的事情指手画脚”，真性情流露。虽然当时习近平语出惊人的一席话让世人认识了“这就是习近平”，但不难发现，当时已是储君身份的习近平在而后的各种国际场合言辞已有所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