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根拔起 手术台上病人与病都没了

　  2015伊始，反腐依仍硝烟弥漫，昔日可持续性发展已然让位于可持续性反腐，无禁区、全覆盖、零容忍的习式反腐创下了中国共产党历史上崭新的“反腐之最”及改开年代最辉煌的反腐记录……作为反腐统帅与第一线总指挥，习王最近有两句话让我咀嚼良久：一句是习说的反腐“还没有取得压倒性胜利”，一句是王说的腐败态势“树倒根在”……

　　我在想，这2014明明擒徐虎整肃枪杆子、抓周虎夺回刀把子、伏令虎打掉朋党西山会，捕虎灭蝇，战果累累，咋还没取得压倒性胜利呢？我知道答案也许没得选：一定还有更大更多更腐败、为害更烈的老虎没有被关进笼子！这年头没有最腐，只有更腐……

　　现如今轰轰烈烈的反腐倘若是“树倒根在”，那全党全国人民最大的悬念便是：根在哪？谁是根？为什么不连根彻底拔了腐败树，好让党中央重新把工作中心放回到经济建设上来？……

　　习王反腐已逾800天。我自一开始就坚决支持习王反腐。今天我终于发现习王反腐实际上将全社会的精英阶层统统动员起来、裹挟进来了，易言之，精英们普遍感到了不安、威胁、危机……于是他们本能地激动、躁动、行动……

　　是的，江胡执政23年，最大的政治遗产是打造了一个由权力精英、资本精英和知识精英构成的精英执政联盟，从广义上说，这个精英联盟就是中国改革开放最大的获益者和既得利益集团，是中国社会腐败的最大和最基本载体一一不待说，亦是习王反腐的基本对象……

　　这800天来，精英们无时不刻地紧盯着习王反腐的每一个举措和动向，猜测和分析着习王反腐的可能路径和最后底牌……

　　他们多么希望习王反腐是一阵风而不是长线的事，是选择性的(例如针对政治异己)而不是全覆盖的，是差别性待遇(例如放过或优待红后代、严办平民暴发户)而不是无差别政策，甚至，他们心怀侥幸患有“雾霾近视症”，即站在自己窗前看雾霾，发觉霾总在别人的窗前，自己这边总是安全的……

　　直到有一天，所有精英都意识到习王反腐就是冲他而来、谁都有可能是下一个“失踪失联被双规者”，精英联盟终于紧张、躁动起来，我戏称为“起来，不愿做虎蝇的人们”……

　　这不，权力精英还没收拾完，资本精英就华美出场了，首战竟然剑指有邓家神秘背景的安邦王朝(我想习王深意许是邓家都查得，还有谁家查不得？！)，与《南方周末》再次充当马前卒相呼应，近日一篇模仿正在热播的电视剧《何以笙箫默》片名的《何以安邦默》热帖传遍精英圈子……

　　虽然精英联盟内部派系林立、大难袭来难免出现狗咬狗一嘴毛的不堪窘境，然习王反腐抓住安康不放的确非同小可，这让我想起27年前直指邓公子的震惊中外的康华事件……

　　从当年的“何以康华默”到今天的“何以安邦默”，令我唏嘘不已恍如隔世……

　　不过，此举让人民看到了希望，坚冰终于打破，铁幕终被撕开，那些攻击习王反腐只反平民不反太子(红后代)的选择性反腐论可以休矣！……

　　但我依然对习王反腐充满着深深浅浅的忧虑……

　　忧虑一，我研究现代世界政治经济史凡三十年，真还没见过这种不设上限、不设完成时、几与整个官场为敌的反腐模式，而且有贪必肃有腐必反必导致四面出击八面来风十面埋伏，历史上“官反”从来险于“民变”，“安史之乱”使大唐由盛转衰……岐山最近讲到有的地方政治生态恶化、干部被“围猎”，这是值得严重注意的信号和隐患啊……

　　毛泽东的高深韬略表现为他搞任何政治运动都始终扣住让95%的人整治5%的人这一黄金分割底线，因而始终游刃有余胜券在握……

　　以今日中国而论，仅健在的退休常委就约二十位，这其中起码一半的家族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都可成为反腐对象，若再加上已逝领导人家族，那规模就会成倍放大……

　　反腐反得过来吗？我没有为腐败开脱之意，我认为中央要研究此问题，其实反腐是最需要顶层设计的……

　　我最不希望看到领导人任期到了反腐还在路上而且很有可能越反越多，非但前朝无好官、旧人皆贪腐，弄不好本朝更腐、新人照贪……须知这样的反腐最可能的结果就是亡党……

　　无怪乎有人说不反腐亡国、反腐亡党，这就要看相关人的立场了……

　　忧虑二，在我看来，习王反腐的短板关键是理论准备不足、理论支撑不够，最重要的问题是不能准确回答中国现阶段如此严重和普遍之腐败的成因何在？病因都诊断不清楚又怎能开得出去病的好方子？明眼人都知道腐败问题涉及中国的政治制度、体制和政府治理机制，绝非靠出台管吃管喝管送礼的八项规定外加“双规震慑”可以解决……

　　制度致腐与制度反腐是一个硬币的两面，需要指出的是，这里讲的是大制度而非小制度，通俗意义上前者指社会政治经济制度(可视为“道”)，后者属于政府具体的管理办法(可视为“术”)……

　　我不屑隐瞒我在这问题上的观点，我认为今日中国腐败的根本原因在于一党政治与市场经济的嫁接交配(一党政治与计划经济的先天组合是不可能产生如此腐败的)，因之，中国反腐的出路要么是民主宪政与市场经济原配组合一一此乃世界潮流，要么退回到一党政治与计划经济的原配组合，问题是中国搞了二、三十年的号称“中国特色”的一党政治与市场经济的逆天组合，尾大不掉，进退维谷，其命其运端看习王和天意了……

　　忧虑三，由于缺乏理论建构，习王反腐存在着内生性缺陷即“二律背反”：我们明明知道今日中国腐败与制度成因休戚相关，连老百姓都看出来如此恶性腐败是我们的制度出了问题(没人相信几乎所有的腐败份子在狱中所交代的是因为受了资本主义腐朽思想的影响……)，可我们一面反腐一面却高腔高调宣扬我们的“制度自信”，甚至打压知识份子宣传西方价值观和西方制度，这不是“二律背反”又是什么呢？……

　　忧虑四，反腐与经济运行的下行周期叠加交集，经济承受力堪忧……我仔细研究过毛泽东搞政治运动的一些重要规律，其中一个基本法则是：经济不好时不搞运动，毛发动所有政治运动的时间都选择经济上行或繁荣期……

　　除了经济因素，还有一个国际环境，今日中国在国际上也是四面出击八面来风十面埋伏强敌环伺，不能说这是理想的国际环境啊……

　　回到本文开头提及的习王的两句话，我以为应对反腐作新的顶层设计，反腐成功的标准应重新定位和设置一一制度转型才是反腐的根本之道，不然，“压倒性胜利”遥遥无期……

　　至于连根拔的反腐，很可能将手术台上的病人与病一起治没了……呵位卑忧国之言，敬祈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