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谋势” 李克强埋头“做活”

　　“我并不否认，中国经济面临着下行的压力，有多重风险，关键在于新常态下要在稳增长和调结构中间找到平衡点，这就使我想起中国人发明的围棋，既要谋势，又要做活，做活有两只眼。形象地讲，稳增长和调结构就是两只眼，做活了就可以谋大势，当然这需要眼光、耐力和勇气。”2015年的中国两会，在总理李克强的中外记者见面会中落下帷幕。

　　此次两会恰是李克强担任总理两周年，无论从宣读政府工作报告，抑或刚刚结束的记者见面会，他没有了两年前那种亢奋与激情，稳重与务实开始被更多人讨论。他既不像“铁血宰相”朱镕基那样锋芒毕露，也不似“温情总理”温家宝那样空谈改革。有接近国务院的人士透露，李克强非常清楚自己在中共政治上的定位，亦投入全身心在总理岗位上的使命。对于实际已成为中共核心的习近平，李克强毫无疑问充分认可，全力辅助他所设定的大改革与打造清明政治的路线图。

　　有分析认为，两会记者见面会上李克强所称的“既要谋势，又要做活”，证实了中共第五代领导集体中已经形成的习近平“谋势”、李克强“做活”的格局。和中共开国总理周恩来的平衡政局、政策落实的政治角色类似，前方冲锋陷阵，后方军马草粮——李克强扮演的是保证改革稳定运作的“做活”者。在习近平的改革战略广受外界关注的前提下，执行层面但凡有一点踏差行错，必将招致外界的批评和反驳，二本次两会政府工作报告的平淡无波，也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李克强对改革“做活”的成功。

　　隐身总理

　　2013年3月17日，刚刚当选总理的李克强依惯例出席记者会时被不少人认为是颇为兴奋，他在回应中国的改革已经进入深水区和攻坚期时重点指出，“它要触动固有的利益格局，现在触动利益往往比触及灵魂还难。”李的这番讲话，与习近平在当年2月在索契接受俄罗斯电视台专访时称中国改革已经“进入深水区，容易的、皆大欢喜的改革已经完成了，好吃的肉都吃掉了，剩下的都是难啃的硬骨头”的讲话形成最好的呼应。但是至此之后，这位中共第五代领导班子中的二号政治人物，似乎再无令人无震耳发聩的讲话出台。

　　自十八大以来，中共当局力推的每一次重要动作都可以清晰地看到习近平操盘的影子，甚至外界认为所有这一切渐渐成为他一个人的“独角戏”。而在习近平的身边，李克强却显得有些低调。尤其是2014年6月，已经身兼中国党政军最高职务的中共总书记习近平，被官媒公布又兼任了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组长。当时有评论认为，主管经济的李克强总理角色被“弱化”。外界之所以有这样的认知，是因为“胡温”时期，胡锦涛和温家宝分权界限清晰，2003年温家宝在担任国务院总理之外，还曾兼任中共中央财经领导小组、国务院西部地区开发领导小组组长等职。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中国的4万亿救市计划亦是由温家宝宣布推出；胡锦涛则与温家宝平分权力，未插手经济领域。

　　中国政情观察家称，上述传言的产生，是由于外界在当时还残存的“习李体制”称谓下对中国政治产生了根本性的误读。自从2013年两会上台以来，李克强并非没有发过声，谈城镇化、谈经济发展和行政改革，这些都是他职权范围内的。而那些都属于国家主席和中共总书记的职责范围内的各种改革“业务”，李克强表现出的都是适时的呼应与务实的执行。这一点与当年不时喊出“政改”口号的温家宝对比鲜明，也是李克强的政治敏锐和务实能力的体现。从李克强主持国务院工作的日程来看，他着实忙得不可开交：内政处理、出访、接见、论坛、会议……具体施政者的角色是李克强最为鲜明的标签。

　　从“人民总理”周恩来开始，中国人习惯于给每一任总理梳理他的执政风格，甚至冠以某个头衔，比如朱镕基曾被称为“铁血宰相”，温家宝则被叫作“温情总理”。但是从十八，或者说从2013年两会开始，中国的改革动向越来越为外界所关注，媒体对习近平的各种评价越来越多，迄今为止却没有出现一个外界一致认可的用词可以用来概括李克强这位中共第五代领导集体中的国务院总理。

　　虽然在几乎所有的政治结构中，“二号”人物的似乎更难定位。但是细心的观察人士会注意到，在第一次以总理身份向外界介绍自己时，李克强曾用了“行大道、民为本、利天下”来定位自己的政治坐标，并说：“这九个字不是什么典籍的原话，是我的心得。”有观点认为，从总理李克强与总书记习近平在现在的领导集体中的角色分工来看，可以说李克强的角色更像中共开国总理周恩来。建国后在中共的领导结构中，周恩来一直扮演着谨慎执行、平衡政局的政治角色。中共官媒在谈及此处时称“周恩来不仅是毛泽东对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宏伟蓝图的策划者，更重要的还承担着对毛泽东各项计划付诸实施的具体指导。”

　　周恩来被外界视为是一个伟大的国务活动家。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原常务副主任金冲及曾说，在某种意义上说，周恩来也是有意识地让自己主要扮演执行者的角色。据称，一位曾在周恩来身边多年的工作人员曾问周恩来:“ 你为什么不做些理论方面的工作？”周恩来说，你怎么也讲这个话？我们这么大的一个国家，有那么多具体的事，总要有人去管它。

　　不同于周恩来“身心沉重，心力交瘁”负重感，李克强作为现代的，年轻一代的官员，其显示更多的是一种开拓者的积极乐观。“既要谋势，又要做活”，2015年两会李克强在中外媒体见面会上的讲话，可以说是他对自己政治定位的绝妙表述。两年前，李克强从温家宝手中接掌国务院总理一职时，就遭遇了严峻的经济考验：经济增速下滑、地方债隐现危机、贸易壁垒增加、热钱出逃、银行钱荒等。缓解压力，“突围”成了施政元年的关键词：对内挤水分、调结构、简政放权、布局城镇化，力促发展模式转型；对外则横跨欧亚大陆，积极稳定中国国际贸易大格局，寻找新出路，等等。有评论指，“攻坚克难细操作，精明强干重落实”成为李克强开始展现的风格。

　　“做活”改革

　　曾有熟知中国政坛动态的观察人士评论称：不同于王岐山前线反腐的撼动人心，作为改革执行者的李克强，发挥的是在日常的民生建设中的那种“润物细无声”的作用。治国理政，出战罗，谋大势固然需要重要，但是实施更是关键。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在谈及改革是多次强调“关键是要抓好落实”。李克强在2014年两会中也曾表示，落实政府工作报告要“扑下身子”。在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那么多的改革内容，如果李克强领导的政府没有做好他该做的事情，指责与批评的声音早就铺天盖地。2015年两会，外界从评论不断到无声关注，这个过程是很不容易，其中隐含着中共现任领导集体，尤其是总理李克强的很多努力。

　　习近平推动的带有明显变革色彩的全面深化改革，在不触动根本制度的前提下，对现行体制进行局部的调整，虽不会伤制度筋骨，却要打破现有利益格局，再平衡、再分配。而打破现有利益格局，注定要牺牲相当一大部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而既得利益者往往就是权力集团内部成员（甚至是手握重权的重臣），因而改革必将遭遇的阻力和风险之大可想而知。这就需要破局。而利益集团往往与官场腐败相伴而生，因此通过官场反腐打破利益格局就是事半功倍的良方，当然此中的艰难险阻也可想而知，王岐山就是破局的利刃和拳头，他出色的扮演了这一角色。而李克强的角色更接近于耕耘后方的“良相”，是中国复兴大厦的具体施工者，无论是推进“国家治理能力和治理体现现代化”的“第五个现代化”，还是全面推进依法治国，抑或是全面深化改革，作为执行人的李克强作用至关重要。

　　虽然是经济科班出身，但李克强明白中国的总理不能再是“经济总理”，民生与统筹发展才是中国总理更为重要的时代任务。李克强面对的更重要工作是如何更好的分配蛋糕，进行更为重要的国家与社会治理。对于如何推进，李克强层表示，首先要把贫困人群和低收入者的利益保障好维护好，让他们在改革中获得更多的发展机会；要让中等收入阶层逐步扩大，使他们拥有更大的发展空间；还要保护高收入者的合法利益，为他们放开手脚、投资兴业创造更好的发展环境。要使不同社会群体各展其能、各得其所。对于改革红利，李克强表示，如果人民群众不能从改革中受益，这样的改革就没有意义，也不会得到人民拥护。

　　李克强曾在中共党刊《求是》发表万字长文，以韩信背水一战比喻现在改革局面。观察人士指出，用背水一战来形容李克强面临的改革苦难并不为过。因为李克强已基本没有闪躲腾挪的空间，只有拿出敢趟“地雷阵”的勇气去直面这些挑战。习、李上位以来，太多人被“将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伟大的中国梦”等激动人心的口号所振奋。有观点认为，最具突破性和建设性意义的是：在制度建设远期战略层面上，提出了“将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的构想；在实现路径上，出台了全面深化改革“六十条”。全面深化改革“六十条”可以说是改革顶层设计和整体谋划。不过，李克强则认为，仅仅有顶层设计是不够的，因为中国地域广袤，各地情况千差万别，现阶段的改革又非常复杂，许多情况事先难以预料，需要摸着石头过河，以探索路径、积累经验。上述表述显示出李克强对于中国改革现状的理性认知。

　　从中国官方媒体的报道来看，在十八大后新成立的四个中央领导小组中，除了军改组，李克强在其他三个小组（国安委，深改组、网安小组）中，都紧随习近平之后出任第一副手。虽然李克强没有在军改组中担任职务，但他同时还是国家国防动员委员会主任，协调军事、经济、社会等方面的重大国防动员工作。而在2014年底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习近平代表中共中央发表“重要讲话”而定调中国经济新常态，由李克强总结讲话，他阐述即将来临的2015年宏观经济政策取向，对经济社会发展重点工作作出具体部署。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结束次日，李克强主持国务院常务会议，他强势部署推广上海自贸试验区试点经验，将部分开放措施辐射到浦东新区，并在广东、天津、福建特定区域再设三个自由贸易园区，李克强展现了超强的执行力。有观点认为，由此可以看出，在中共的这场改革大业中，习近平“谋势”、李克强“做活”的格局的确正在形成。在中国大转型背景下不断去解决一个个难题，而这或许是李克强的历史使命。

　　李克强就任总理虽然已近两年，但这仅是他总理任期的开端，李克强能否突破前任——温情的温家宝、铁腕的朱镕基，甚至儒雅的周恩来，在中共的政治版图中成功塑造坐标，这也许是李克强未来需要全面考虑的。有消息称，“估计他也不愿过早显山露水，他无疑是个很有技巧的政治人物，表面看是低调，或许只是在做他的本职工作而已。”有评论称，与前任总理们相比，李克强的形象更加“多元”：他是中国首位经济科班出身的内阁首领，大学的专业是法律；李克强初步显示出的改革勇气似乎更接近于朱镕基，他的务实、专业与细致跟温家宝又格格不入；李克强首次出访展现的幽默开放和据实做派，则让他和西方领导人更容易接近。

　　中共一年一度的政治盛宴——2015年的两会已经落下帷幕，无论是政府工作报告还是中外记者见面会，外界对李克强依然反响平淡。但是，两年来，在中共逐渐达成的以习近平为核心的领导结构中，作为中国总理的李克强，心甘情愿地默默站在习近平身后，承担起落实总书记的各种改革改革措施的执行者，扮演“润物细无声”的改革“做活”角色。这应该是今日中共政治结构中，已经逐渐清晰的习李关系.　　(王新 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