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岐山与戴相龙 曾因同一件事睡不着觉

　　

　　戴相龙出席国际金融论坛2010年北京全球年会

　　16年前，戴相龙领导央行成功度过亚洲金融危机；10年前，他主政天津开始“北方金融中心”的发展布局；6年前，他开始掌管国民“养命钱”社保基金。每一步，戴相龙肩上的责任都很艰巨，如今，年届70 的他正常退休，但留给大家的评说，才刚刚开始。

　　戴相龙“惹众怒”

　　熟悉戴相龙的人都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口才出众的官员，他留下的一般都是“从无豪言壮语，只谈解决问题”的行事风格。天津一名高级干部就曾在媒体面前搜肠刮肚地回忆过一次，结论却是戴在天津的5年间，没有留下太多让天津官员记忆深刻的话语。

　　但戴相龙去年却因为一句话“惹过众怒”。那是在博鳌论坛上，他建议应逐步延长退休年龄，提出采取每5年把退休年龄延长1岁的制度设计。此语一出，让69岁的戴相龙处在了风口浪尖，其中不乏“他还想多干两年”的言辞。

　　戴相龙是学会计的，他毕业于中央财政金融学院（现中央财经大学）会计系财务会计专业。擅长算账的戴相龙如何为全国百姓管好这本账是他的挑战，但他在离任之际抛出此言，可见他在执掌社保基金的最后阶段，依然感受着来自市场的压力。

　　全国社保基金会成立于2000年8月，主要用于满足今后人口老龄化高峰时期的社会保障需要，其使命是在稳健投资的前提下实现保值增值。但在戴相龙上任时，这笔“养老钱”已带着近3,000亿元“空账”运行多年，大部分地方政府通常采用将员工缴纳的个人账户资金挪入社会账户的方式，弥补空账运行的“空洞”。

　　戴相龙不止在一个场合说过，自己在社保基金“掌门人”的位子上，压力巨大。而缺钱，是最大的压力。

　　他在接受凤凰卫视采访时解释过自己的“苦衷”。有人很讶异他手握大概五到六千亿元的资产还是喊缺钱，其实因为人口老化的趋势，这个缺口还是很大的，“我把老百姓‘养命钱’投进股市，是为了生钱”。戴相龙主导的第一笔投资是大概有16亿美元，购买美国欧洲一些股票债券，回报率在15%左右，即使如此，折成人民币还是有亏损。

　　他在去年的博鳌论坛还表示过，“我国养老金确有缺口。一个是转制成本和历史欠账，老一批退休工人没有缴纳养老金，占工资总额20%的统筹账户不足以支付他们的养老金，因此政府挪用了8%的个人账户支付这部分缺口；其次是人口老龄化带来的，这有两种途径弥补，一是择机适当延长退休年龄，二是增加养老金的战略储备基金，以备老龄化社会之需。”

　　“财神爷”帮了天津一把

　　戴相龙是金融专家，他39岁时在江苏丰县做过一年半的副县长，此外的职业时间几乎全部投在金融界上了，曾先后出版过《领导干部金融知识读本》、《戴相龙金融文集》等著作。其中前者至今仍为证券保荐人资格考试的指定教材，被誉为金融专业的普及读物。

　　1995年6月起，他从当时朱镕基副总理的手上接任一度由朱兼任的中国人民银行行长一职，在这个位子上长达近8年。

　　亚洲金融危机之后，戴在完善中国的金融调控和监管体系方面，在推动银行管理体制和经营机制变革方面，成绩有目共睹。在海外舆论眼中，他甚至被评价为朱镕基推进金融改革、稳定中国金融的“左膀右臂”。

　　中共十六大后，戴相龙离开中央，转任地方，这在坊间引起了一些热议。据《财经时报》报道，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天津市委书记张立昌在春节后与境外媒体的一次谈话中说：“我谈的是正道消息，网上的一些话不正确。戴相龙出任天津市长是中央经过周到考虑做出的决定，他长期在中央从事金融工作，而对领导干部来说，应该既有中央工作经验，也要有地方工作经验。”张立昌还说，他自己不是搞金融的，而戴“是金融专家，有很多金融界的朋友”，到天津工作将提高天津领导班子的能力。

　　不少人还记得，2003年年初，戴相龙在天津的一场音乐会上首次以市长身份露面时，市民报以近10分钟的掌声。很多人说：“天津解放55年，好容易盼来了个‘财神爷’，希望今后发展的步子更大些。”

　　但更令天津的政界、商界人士热血澎湃的是，“财神爷”来天津的时候，手上揣着一份7,000亿元的5年投资计划；甚至有传言说，戴相龙一到天津，就兑现了7,000亿中的500亿元。

　　天津人期待这位“财神爷”能帮助天津人重新找回在全球化时代、在上升期中国经济版图中应有的位置，此时天津GDP总量在全国省级单位排名中仅列第18位。

　　中国金融出版社在2010年曾出版过一本《戴相龙天津工作文集》，里面详细介绍了戴相龙在天津的一些工作举措。为解决资金不足这个最大的瓶颈，戴相龙以土地和土地收益权作抵押，吸收金融机构的长期贷款搞市政建设，五年总投资超过7,000亿元。这招一改过去依靠政府财政拨款搞城建的传统理念，整治了土地交易秩序，缓解了财政压力，同时加快了天津发展的步伐。

　　在戴相龙任上，渤海银行、天津滨海新区、渤海产业基金相继成立。“天津很久没像现在这么轰动了。”市民这样感叹。

　　和王岐山的“京津往事”

　　在天津，戴相龙的政绩和口碑都显赫。但在此任上，他没能绕过的一个人是王岐山。值得注意的是，当时北京和天津在争夺北方金融中心这个名号，而且优势明显。时任北京市长的王歧山亦是金融行家，与戴相龙是同行。

　　王岐山于2003年4月调任北京市担任代市长。此后，北京在与上海和深圳争夺金融中心的行动中逐步取得主动。戴相龙在天津这几年，主要工作之一就是逐步做大天津的金融产业，但一开始的天津和北京还不在一个等量级上。在北京“申奥”、上海“申博”先后成功后，天津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和挑战。

　　曾有媒体多次给戴相龙出过相同的问题——如果北京和天津同时打造北方金融中心，两者是否相克？戴相龙每次就是笑而不答。不过在2003年的全国“两会”上，戴相龙当着全国观众的面立下军令状：“要修建一条津京城际高速铁路”。

　　有意思的是，在2005年的《财富》全球论坛文化圆桌会议上，王岐山和戴相龙曾坐在一起来同题问答：“什么问题会让您睡不着觉？”令观众“意外”的是，两位市长选择了相同的话题。

　　王岐山当时风趣地说：“我睡不着觉的时候不多，因为睡眠时间实在太少了。如果真要给一个答案的话，那就是城市的安全，这当中包括社会安全、生产安全以及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戴相龙则表示，最怕晚上12点以后电话响，因为天津有很多化工厂，安全生产很重要。

　　面对“金融中心”的追问，戴相龙2006年的秋天给出了大家一个“标准答案”：“天津不争金融中心。滨海新区的目标是建立与中国北方经济中心相适应的金融服务体系和金融改革创新基地。”他还补充说，“这句话我想了很久”。

　　而谈到和北京的双城关系时，他则表示：“北京的报纸我天天要看，我们双方合作得非常好，刘淇同志等北京领导同志到天津，天津市领导也到北京，我跟王岐山过去可以说都在银行系统工作，配合也非常好。”

　　2007年12月16日，戴相龙在卸任天津市长前11天，与北京市委书记刘淇、天津市委书记张高丽一起扳动扳手，为津京高铁接上最后一节铁轨，而此时北京的代市长已经是郭金龙了。（作者板桥霜，原题为《戴相龙：“财神爷”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