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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澤民關愛毛新宇:還這麼胖,注意減肥

www.creaders.net | 2015-12-04 21:18:29  中華兒女 | 0條評論 | 查看/發表評論

  1993年湖南韶山毛澤東銅像揭幕儀式結束後,中共總書記江澤民在賓館的一個小會議室里接見了毛澤東家人。“你還這麼胖?”江澤民對毛新宇說,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見毛新宇了。他又一次叮囑,“要注意減肥啊!”“報告總書記,新宇前幾天加入共產黨了!”邵華說。“祝賀你,祝賀你!”坐在邵華和李訥中間的江澤民,高興地站起來走到毛新宇跟前,緊握住他的手表示祝賀,“這是件大喜事啊!”在座的湖南省委書記和長沙市長也都鼓掌表示祝賀。“我很榮幸在這個日子裡成為最年輕的共產黨員!”毛新宇高興地不知說什麼好。江澤民說:“你們都有些什麼問題,生活和工作上有什麼困難?”邵華和李訥回答:“謝謝總書記的關懷,問題都已經解決。”江澤民深情地說:“對主席家庭和子女都要很好地照顧,於情於理啊!”本文選自2013年第23期《中華兒女》,作者楊楊,原題為《和主席家人在一起的日子》。

  2013年12月26日,毛澤東誕辰120周年。

  《解放軍報》的記者楊楊用文字記錄下了20年前和主席家人的韶山之行,她感慨地說:“雖然只有6天,但直到現在她們的身影還時時浮現在我的眼前”

  那是在毛澤東誕辰一百周年前夕,北京的紀念活動正盛況空前,而這位偉人的兒孫全都結伴而行,悄然飛向韶山。

  1993年12月18日,藍天白雲之上,波音737民航滿載着去韶山參加紀念活動的一百多名乘客。人們爭相俯視大地,急切地尋找紅太陽升起的三湘四水;請去演出的歌唱演員們也恨不能就此引吭高歌。但沒有人知道,這位偉人的後代此刻就坐在他們身邊。

  李訥,主席最小的女兒,也許在人們心目中仍然是那個扎刷刷的小姑娘。那時她已經50多歲了。一件深藍色的中式罩衣,一條肥大的淺灰色罩褲,使她顯得極為樸實,極為一般,只有琇琅鏡片後那派酷似主席的大臉膛,透露着她的不凡。

  她把身邊的王景清親切地稱為“老伴兒”。多年來,這位早已退下來的軍人一直關照着身體不好的李訥。這位與李訥總是形影不離的王景清和李訥一樣,完全保持着“老八路”的裝飾,身着一套老式軍裝。

  邵華,毛澤東的二兒媳,毛岸青的愛人,當時是全國政協委員、軍事科學院百科部副部長。她一身戎裝,佩戴着大校軍銜。在主席的兒女中,她大概是唯一還在職的了。這使她不僅有了更多的出頭露面的機會,也肩負起更多的責任。此刻她正和她的兒子坐在一起隨意地談論着什麼。

  人們應該能認出毛澤東的這位孫子毛新宇,乳黃色的皮衣中,一副高大寬厚的體魄,超出一般人。他給人的印象完全是那種純正、善良的青年。他雖然不記得自己是否見過爺爺,但是他對於爺爺的崇拜超過任何人,這大概是血緣給予他的一種啟示。

  劉思齊,毛澤東的大兒媳、已故毛岸英的愛人,雖然已經60出頭,即風采依舊,墨綠色的羊皮外套,暗紅色的長褲,使她看起來也只有40多歲。她就坐在我的前面坦然、隨和地談笑。

  蓉園

  從長沙機場驅車蓉園,一路都鬱鬱蔥蔥,使人領略到20年前毛澤東在這裡填寫《沁園春·長沙》一詞的意境,“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

  毛澤東走遍了祖國大地,也走遍了三湘四水。解放以後,他30多次來到湖南,多次住在這裡。

  那天,翠竹清清、綠蔭環抱的蓉園,又以它的古樸典雅、幽靜祥和親切地歡迎主席家人的到來。我們就住在9所3號樓。

  九所是省委接待處的後院,那是50年代初,為解決省委主要領導幹部的住房條件而蓋起的幾棟平房,因超面積便用來接待來湖南視察工作的黨和國家領導人。

  剛剛放下行李,曾經給毛澤東開過車的趙毅雍來了。他是來看邵華的,手裡拿着一張《湖南晚報》,上面有別人為他寫的一篇回憶文章。這位當年湖南省招待處的司機,從1959年到1975年一直在湖南為主席開車,他開的那輛銀色吉姆車就陳列在韶山紀念館。

  毛澤東當年的衛士周福民來了,警衛科長王宇清也來了。王宇清指着我們住的這個大套間說,“1959年毛主席就是從這裡重上井岡山的”。

  撫摸着主席睡過的硬板床,王宇清心潮澎湃,深情地說,“主席一生簡樸,走到哪都自己帶東西,都睡硬板床,但對我們卻非常關心”。

  他不會忘記,那年301醫院要給他作手術,提出個方案,主席要親自看,還找來周圍的幾個人一起商量看怎麼辦。主席最後給醫生說:“他是個好同志,要想辦法為他治好!”在主席的關照下,他很快傷愈出院了,主席一見他就高興地說:“你是死裡逃生!”

  他不會忘記主席第一次住蓉園的情景。那是個陰雨天,到長沙後就住在蓉園一個二層樓的舊房子裡,淅淅瀝瀝的雨下個不停,樓角下水管的水滴得沒有盡頭。王宇清看主席睡不好,就說,“主席我請人來修修吧”。主席揮了揮手,“不要麻煩人家,走,咱們到火車上去住”。這大概就是主席後來習慣於住在火車上的原因,可以走走停停、邊走邊看。

  王宇清老人已經70多歲了,說到這裡,他熱淚盈眶、激動不已,一定要拉記者在主席銅像前照張像,他動情地說,“我總記着跟主席的那些日子,事情雖然都不大,我都銘刻在心,這次聽說韶山要召開大會紀念主席,我就是爬也要爬到這裡來!”

  就在主席曾多次住過的這個3號樓里,當年主席身邊的這幾個老人和邵華一起談了很久,然後又和我們一起看主席住過的6號樓。蓉園裡微風習習、溫暖如春,雖然已是數九的日子,卻絲毫不感寒冷。我們沿着主席散過步的地方徐徐前行,心裡充滿着一種莊重的感情。邵華告訴我,主席在這裡接見過胡志明,在這裡發表過支援亞非拉的聲音,寫過幾首詩詞,批發過無數的電報和文件。住的最長的一次是1974年秋天,一住就是114天,那也是主席最後一次回湖南!

  九所服務人員郭國群、曾彩詩回憶說,那次主席一下車就認出她們倆,臉上露出慈父般的笑容,親切地和她們握手,說:“小郭、小曾,你們還在這裡!”她們從1959年起就專門負責接待來湖南的毛澤東,是毛澤東的“老朋友”了。1965年5月,毛澤東來湖南時,還送過一張照片給郭國群,照片背面他寫有“加強學習、力求進步、好好為人民服務”幾句話,表達着他老人家和普通服務人員之間的深厚友誼。

  那次主席是回長沙養病的,雖然1966年文化大革命中,在天安門城樓接見紅衛兵時給人們留下的是“紅光滿面、神采奕奕”的印象,其實這時主席早已衰老了。1971年他患了大葉性肺炎,1972年由肺心病和缺氧突然休克,1973年黨的十次全國代表大會時,主席的行動已十分不便,1974年主席又患了白內障,在九所住的這一段日子,就是等病情成熟再施手術的時間。

  我們漫步在幾乎是主席最後一段時間住的地方,回顧着歷史在那一段時間給人打下的深刻烙印,傾聽着服務人員的介紹,幾乎百感交集、熱淚盈眶,我們有幾個人能知道主席這一段時間渡過的艱難歲月!

  坐落在陳家山下的這所6號樓,高大寬敞。此刻隔除了室外的一切噪音,如同淡定明了的歷史。一張寬大的黃色木板床擺在離辦公桌2米的地方,一邊高一邊低,長寬各2米多。高的一邊睡人,低的一邊放書。人們說,當時床上擺有馬列著作和線裝的《史記》、《資治通鑑》、《全唐傳》,房內桌上、茶几上差不多堆滿了文件、報紙。書房裡書不多,但都是主席隨身攜帶和愛看的。說是來休息的,實際每天都有一架飛機往返於北京與長沙之間,替他送來文件,供他批閱,主席每天休息時間很少。

  人們回憶說,每當夜色降臨,6號樓內就亮起了明亮的燈光,一直到天明。毛澤東幾乎天天在萬籟俱寂的夜晚通宵達旦、孜孜不倦地工作。時而批閱文件,時而翻翻帶來的書籍,時而凝神默想。累了就閉目養神。黎明時分,正當人們從睡夢中醒來準備新的一天工作的時候,他睡下了。他一天只睡4、5個小時,下午他有時在房內工作,有時也到外面坐在圍椅里一邊曬太陽,一邊聽張玉鳳念文件。

  白內障給他帶來的痛苦已使他不能看什麼文件書報了,秘書、護士、醫生、服務員都給他念過報紙和書信。後來主席曾形象地說,他在長沙是“聽文件”。接待處石蔭祥廚師說,主席此刻的牙已不好,吃東西都得做得很爛,而且主席吃飯時,我們手腳都很快,稍慢一點,主席有可能坐在椅子上睡覺。有一次就因此連晚飯都沒有吃,直到第二天上午……

  對於中華民族來說,這是一個關鍵的時刻。國民經濟處於停滯、倒退的狀態,全國財政收入比上年同期減少5個億,財政支出卻增加25個億。而且“四人幫”一夥又加緊大反所謂“復辟回潮”,把矛頭直指周恩來,到處停工停產、打人抓人,一片混亂!面臨着王、張、江、姚篡奪黨和國家最高權力的企圖和陰謀,病榻上的周恩來苦苦支撐着動亂中的國家。而年老體病的毛澤東就是在這裡力挽狂瀾,訓斥了王洪文“不要搞四人幫”,告誡江青“人貴有自知之明”;在這裡決定重用鄧小平,告訴前來看望他的周恩來說:“鄧小平人才難得”,讚揚陪外賓來長沙的鄧小平說,“你開了一個鋼鐵公司”……

  當今40歲左右的人都記得,那是一個毛主席一語定乾坤的年代,“文化革命已經八年,現在還是以安定為好”,“要把經濟建設搞上去”等重要的指示都是從這裡發出的。

  夜幕降臨,幽幽蓉園,松樹婆娑,寒意襲人,隨同我們散步的謝主任給我們講起了毛澤東當年在這裡過得最後一次春節。那是1975年。“就是在這個門上,工作人員為主席貼上了‘爆竹一聲除舊歲,梅花萬點迎新春’的對聯”,老謝指着九所6號樓說,“然後他們為主席燃放鞭炮,那天天氣不好,主席不便出來觀看,便打開門窗,讓他坐在廳屋裡觀看。”

  “陣陣鞭炮聲,濃濃煙霧起”,警衛戰士興高采烈地叫喊着。

  事前,領導們給放炮的戰士說,要儘量熱鬧點,讓主席高興高興。所以每當放完一串鞭炮,他們就起勁鬧一番,可當他們見到毛主席此時只能在屋裡觀賞時,儘管充滿傷感,強裝的笑臉上掛着禁不住的淚花。

  主席知道這一切,就通過對工作人員的關心詢問,報答人們的關心。在這裡工作的人員都知道接待處小禮堂放電影,他們都可以帶家屬和孩子一起看,那是主席親自關照過的。

  “與主席心心相印、息息相通的工作人員,聽說吃麻雀能補腦,就設法把麻雀引進食堂,然後關上門窗捉起來做成菜,送給主席吃。”

  1975年1月17日,四屆人大的人事安排排除了“四人幫”的干擾,正式決定由鄧小平主持黨中央和國務院的日常工作,氣急敗壞的江青此刻來到長沙,在蓉園住了四天,見了一次毛澤東,並寫信給張玉鳳問主席要錢,“請在主席暇時報主席,再請主席給八千元。”毛澤東對江要錢斥之為“為自己準備後路”而未予理睬。始終陪伴主席住在這裡的汪東興,曾給別人談起主席這一段日子時說,“那時候,大事既多又亂,準備四屆人大,配備領導班子,接待外賓,‘四人幫’向黨、主席伸手要權……這些歲月里,主席的心情是很沉重的。”

  此時周恩來病情的報告不時送到長沙,默默無語的主席始終為這位老戰友擔憂。一次,躺在床上的主席聽張玉鳳報告說周總理每日便血,便費力地對張玉鳳說:“去打個電話問總理現在的情況怎樣了?”

  2月3日,1975年春節前8天,主席突然決定離開長沙回北京,他說:“我在這裡住了一百多天,客散主人安,我走了以後,你們好好過一個春節吧!”

  “這一去竟成訣別!”謝主任傷感地作完了他的介紹,邵華同志接着說,主席在京病重期間,曾讓秘書給他念庾信的著名篇章《枯樹賦》,“昔年種柳,依依江南,今看搖落,悽愴江潭,樹猶如此,人何以堪……”主席一邊聽一邊自己吟哦,表達了對家鄉故園的無限眷念!

  悠悠歲月,蒼蒼人生,在主席最後那些艱難的歲月里,這個幽雅而靜謐的大院,這個看似普通的平房住宅中,發生了多少打動人的往事!

  舞會上的主席一家

  沿着歷史的足跡,我們繼續尋覽,突然,一個霓虹燈閃爍的舞廳出現在這靜謐的蓉園裡,舷梯上方,湖南省委的幹部正在為紀念毛澤東百年誕辰日舉行舞會。聽說主席的親人們到這來了,大家一起唱起“瀏陽河”民歌,邵華、毛新宇和劉思齊也一起拍手合唱起來。

  歷史並沒有成為陳跡,在這個現代化舞廳里,人們並沒有忘記曾在這裡度過了那麼多難忘日子的毛澤東,幾乎所有歌星們唱的歌,都是歌頌他老人家的,電視屏幕上打出的畫面也全是他老人家的珍貴鏡頭。人們告訴我,在這裡工作過的許多女同志,當年都是排隊要跟毛主席跳舞的,毛主席也照顧大家的心願,從來沒有一場舞會裡只同一個舞伴跳的。

  湘劇女演員左大玢回憶說,1959年我在這裡演過《生死牌》戲中的王玉環,有人告訴我,“主席看了你的戲很高興,等會兒你陪主席跳舞吧!”可我不會跳怎麼辦?他們找來了主席的警衛員小封教我。還沒學好,就被拉到主席的跟前,我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主席笑笑說:“跳舞可不能老站着,得動,這也是一種體育鍛煉。”主席邊跳邊問我哪裡人?多少歲?……後來主席還詼諧地說:“你為什么姓左,不姓右?”我答得很笨拙:“爸爸姓左。”“那為什麼叫左大玢呢?”他把玢念成分了,我已經和主席熟了,就說:“主席,你念了白眼字,這個字應該念玢(冰),是玉的意思。”主席一聽大笑不止:“堂堂一國之主,出了個大洋相,好,跳舞,跳舞。”(其實這個字也可以念成分的)我陪他跳起舞來,他穿着一雙大頭棕色皮鞋,一雙棕色長襪跳着跳着總往下滑,每滑一次,我就幫他拉一次,我說:“系根帶子就不會掉了嘛。”主席說:“不要緊,你打個結一搓就不掉了。”正在這時王任重同志來了,主席問我:“你認識他嗎?”我說:“不認識。”主席就介紹說:“他是湖北省委書記王任重,她是湘劇院的演員左大——”念到這兒停了停,才把“玢”字念出來。王任重同志一走,他又問道:“你怎麼老穿這件衣服?”因為每次見到他,我都穿一件花布衫,我說:“窮呀。”他很有興趣地問:“窮?”我馬上伸出手指給他看:“一羅窮嘛。”我問主席有幾個羅,他把雙手伸給我,我一看:“嘿,整整十個羅,難怪當了‘皇帝’。”毛主席聽後笑得前俯後仰。

  這是我在這裡聽到的關於毛主席跳舞的最動人故事,而此刻我身邊坐着的已是主席的兒女們。這些年來,關於他們的傳說有許多,可當我親眼目睹他們翩翩起舞和放聲歌唱的真實場面時,我真誠地相信,他們也像我們尋常百姓一樣,沐浴着改革開放的春風,過着有歌有舞的日子。

  他們的舞姿總使我聯想起許多。思齊的舞跳得嫻熟而輕盈,她說會跳過去的那種,不會跳當今年輕人那麼多花樣,當年在延安她們還都陪主席跳過舞,星期六主席常常到舞場來的,主要是休息和鍛煉。現在她也有一些跳舞的機會,主要是搞家庭舞會。

  舞會進行了一會兒,李訥和王景清也趕來了,他們是看完電影才來的。在我看來,李訥的跳得舞不亞於當今的年輕人,從進舞場直到舞會結束,她幾乎沒停下來休息,除了別人請她,就是和自己的老伴跳,整個舞會她都興致勃勃,玩得十分投入。更想不出來的是她們歌唱起來也那麼動情,那麼自我陶醉,以至於別人想和她們一起照像,想請她們簽名,她們也嚷嚷着要等自己欣賞一會兒、玩一會兒再說。普通人那正常的、不被別人關注、不被別人打擾的自由,她們至今依然沒有完全得到。但那是另外一種待遇。當人們緊圍着她們的時候,她們也知道,那是人們對於偉大領袖感情寄託的一種方式。思齊後來對我講:“這個重託實在是太重了,我們承擔不起,但那是珍貴的情感,使你無處不感到毛主席永遠活在人們心中!”

  最能放開唱歌的是毛新宇,他幾乎都是唱革命歌曲,都是進行曲,音調標準,聲音洪亮。當我們踏着毛新宇唱的《游擊隊員之歌》走出門外時,眼前忽然一片幽暗,腦海里浮現的卻是另外一個火紅的年代,我想這大概就是蓉園凝聚了太重的歷史的原因。有一句格言叫“讓歷史告訴未來”,可我倒是覺得,假如你擁有過那個年代,歷史便無處不在。

  板倉板倉是楊開慧的家,在長沙清泰鄉。剛一下飛機時,大家都嚷嚷着這次一定要去板倉看開慧媽媽。於是我們到長沙後的第一站就是去板倉。

  風和日暖,翠竹青青。從北京來到這裡,最突出的變化就是這如春的冬季,到處鬱鬱蔥蔥、生機盎然。

  車行駛在鄉間公路上,車廂內一陣歡歌笑語。李訥和思齊前不久剛一塊兒來過韶山,邵華卻與大家好久不見了,思齊和邵華始終同坐一排,有說不完的家常話,思齊還拿出一大堆女兒、兒子的照片給大家看。今年已經62歲的劉思齊有四個兒女,生活得很幸福美滿。

  同王景清坐在一起的李訥,十分喜歡侄兒毛新宇,他們倆的話聊得很投機,“你得下定決心減肥,首先是鍛煉”,“是啊,是啊!”

  對於奶奶的家鄉板倉,毛新宇並不陌生,他已來過好幾趟了,“為了紀念奶奶,這個地方有許多‘開慧廠’、‘開慧店’,清泰鄉已改名‘開慧鄉’”。

  開慧鄉依然純樸如故,濕潤的山間公路,稀疏的農家小屋,和那些時而挑擔而過的老鄉,令人倍感親切。所說毛澤東當年曾無數次徒步走在這山間小路上。

  兩個小時後,“楊開慧故居”呈現在我們面前,這是一個用土磚砌成的小院,三面環山,青松翠竹,交相輝映,屋坪前是兩口明淨的水塘,再前面就是一片寬敞的稻田,銀練般的板倉河……楊開慧在這裡度過了她的童年時代。

  “你們看,主席20歲時,下巴上並沒有那顆大黑痣。”講解員的話竟使我們大吃一驚,“怎麼連我都不知道呢?”李訥和大家都緊湊上去看。

  的確,標有1920年的這張主席年輕時的照片,並沒有那個人人都熟悉的大痣,“那可能是他20歲以後才長的!”

  簡樸的農家小院,僅有一張木板床、一張桌椅的房間,這就是毛澤東和他的愛妻楊開慧曾生活過的臥房。

  1936年,毛澤東在延安窯洞與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談到自己青年時代的生活時說:“給我印象最深的教員是楊昌濟,他是從英國回來的留學生,後來同我的生活有密切的關係。他教授倫理學,是一個唯心主義者,一個道德高尚的人。”

  站在楊開慧父親楊昌濟的照片前,李訥看得格外仔細,以至於別人都到別的展室去了,她還在那兒讀介紹。被稱為“板倉先生”的他曾在日本、英國公費留學九年,歸國後,曾拒絕湖南都督譚延闓致他當教育廳長的任命,果斷選任了普通師範學校的教員,後往北京大學任教,與李大釗等革命人士過從甚密,並為《新青年》撰文寫稿。他不僅以他的哲學世界觀、倫理學思想薰陶了毛澤東這個農家出身的青年學子,更以他高尚的人格、廉潔的節操和嚴謹的治學精神,贏得了毛澤東由衷的敬佩。

  “楊開慧紀念館”的第一幅照片,就是人人都熟悉的那張楊開慧在上海與岸英、岸青的合影,照片上溫柔嫻靜的開慧坐在那裡,懷裡抱着一個,身邊站着一個。大家在這張照片前佇立得很久,李訥笑着說:“我每次看到這張照片,都覺得他們那麼可愛,很想抱一抱他!”

  “人家抱你還差不多!”思齊打趣。

  “你看毛毛多像奶奶!”李訥說着,用手捂着照片上楊開慧的下半邊臉。毛毛得意地聳了聳肩。

  “你們看,這是開慧寫給你們的!”講解員指着一張印有開慧書信的手跡說,“這還是1980年政府翻修這個院子時,從牆縫裡找到的!”

  這是1928年10月,毛澤東組織秋收起義時,開慧帶孩子回到這裡,由於關山遠隔,日夜惆悵不安,她寫下的一首《偶感》。

  “天陰起溯(朔)風,濃寒入肌骨。

  念茲遠行人,平波突起伏。

  足疾已否痊,寒衣是否備?

  孤眠(誰)愛護,是否亦悽苦?

  書信不可通,欲向無(人語)。

  恨無雙飛翮,飛去見茲人,

  茲人不得見,(惘)悵無已時。”

  毛澤東與楊開慧的這次分手已成訣別。1930年10月中旬,她被捕入獄,同時被捕的還有保姆陳玉英和毛澤東8歲的兒子毛岸英。在獄中,楊開慧經受了各種形式的威逼利誘,甚至說只要她聲明與毛澤東脫離關係,就馬上可以獲得自由,但都遭她的嚴詞拒絕。她對前去探監的親友說:“死不足惜,但願潤之革命早日成功!”又囑咐說:“我死後,不要做俗人之舉!”1930年11月4日,楊開慧在長沙城瀏陽門外的識字嶺被槍殺,時年29歲。

  毛澤東對這位“親愛的夫人”滿懷感情,那首寫於1957年5月11日答李淑一的詞已廣為人知:

  我失驕楊君失柳,楊柳輕揚直上重宵九。問訊吳剛何所有,吳剛捧出桂花酒。

  寂寞嫦娥舒廣袖,萬里長空且為忠魂舞。忽報人間曾伏虎,淚飛頓作傾盆雨。

  1962年,當友人章士釗請教該詞中“驕楊”作何解釋時,毛澤東說,女子革命而喪其元(頭),焉得不驕?“驕楊”,是毛澤東對她的懷念和禮讚。後來,毛澤東應邵華、岸青的請求,把這首詞寫給他們時,又把“驕楊”寫為“楊花”,並說“稱‘楊花’也很貼切。”

  對於毛澤東的兒女來說,這是一個爛熟於心的故事,然而此刻他們依然聽得非常認真,我回頭看了看,身邊的思齊臉上掛着淚花。

  緊接着,我們來到《毛岸英展覽室》,這裡匯集了許多毛家珍貴的家庭歷史照片。這麼多親人湊到一起,觀看自己公開發表的生活照,這可能還是第一次,所以大家的議論特別多。

  “看,38年這張在莫斯科和平國際第二兒童院的照片上,怎麼沒有岸青?”邵華說。

  思齊站在一張1940年秋,岸英在蘇聯伊萬諾沃市共產國際加入蘇聯共產主義青年團的照片前,佇立不前。

  “這是你們,快來看!”李訥指着1949年10月15日,岸英和思齊的結婚照片喊。照片上,英俊的岸英摟着思齊,甜甜地笑着。“在那個年代,這算是很開放的了!”思齊告訴大家,“那時我還有點不好意思哩!岸英非要這樣摟着我的肩膀!”

  “在莫斯科留過學的毛岸英,感情奔放,豪爽豁達!”劉思齊後來告訴我,他們的結合幾乎是一見鍾情。

  這是一張1949年毛澤東和岸英、思齊以及李訥在一起的照片。長辮子的思齊和穿背帶褲的李訥不知在說些什麼,只見李訥小嘴鼓鼓地噘着。

  “這邊還有大哥!我嘴裡含着一塊糖,開始我向大哥要糖吃,他不給我,照像的時候我正賭氣,人家叫我別不好意思。”李訥向大家介紹這張照片的背景,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有人說“你們照張像吧,在這張照片前!”李訥連連擺手說:“不照了,不照了,這種擺布很難受。”

  說話間,我們走出小院來到修在山坡上的開慧墓地。

  白玉石雕琢成的花圈,白玉石雕刻的開慧塑像和白玉棺墓,與墓後的大理石墓碑,形成一條長長的通道。拾級而上,兩邊是翠竹環抱,墓後巨大的墓碑上雕刻着毛澤東“蝶戀花”的手跡,真是黑白分明,蒼翠莊嚴。

  這個開慧墓,是邵華一手籌劃建築的,為此她多次往返於北京與長沙之間,如今望着這個美麗動人的雕像,人們都讚譽連聲,“你們看這個開慧媽媽多像仙女啊!”

  “真是個賢惠的兒媳!”李訥感動地說着,脫去大衣要獨自在這兒留影。

  “你怎麼還是這件藍罩衣?”思齊走上去整理李訥的領扣。

  “那年我一次就做了四件,這是最新的了!”李訥身上的那件中式的確良罩衣,在眼前這雪白的雕塑旁顯得格外樸素,還有那件肥大的灰色褲子,使人總是疑心那是主席的舊衣服改的。從頭到腳,李訥只有那副眼鏡,透出城裡人的氣息,與我們的一起參觀開慧墓的長沙鄉下人,也比李訥穿得火。

  “咱們掃掃墓吧!”隨着李訥的號召,大家一起躬下身去,撿去了墓前的雜物。藍天白雲之下,蒼松翠柏之間,開慧墓格外秀美。板倉,這個毛澤東愛妻安息着的山鄉,此刻充滿了她的後代那爽朗的笑聲。我們在她的墓前三鞠躬,默默祈禱:“安息吧,開慧媽媽!”

  滴水洞  邵華他們大概都是多次去過滴水洞,所以和我同去滴水洞的僅有毛新宇,他說不是他沒有來過這裡,是因為這裡有他家的祖墳,他幾乎年年都來。

  經毛氏祠堂,沿着倚山的公路,汽車過了韶山水庫大壩後,一塊鐫刻着“滴水洞”三個紅漆大字的巨型褐色岩石,便在這青翠幽靜的山谷里,豁然映入眼帘。

  1966年7月,毛澤東曾在一封信中稱:“在西方的一個山洞裡住了十幾天。”這個山洞就是滴水洞。這是一個三面環山,一面以一小山洞為出口的狹窄谷地,谷深青幽,猶似一洞,山澗有一流泉,從岩石滴下,因此當地人稱它為“吊水洞”。

  此地原為毛澤東祖父的居住地。毛澤東少年時去湘鄉外婆家常從這裡經過。1959年6月26日下午,回故鄉的毛澤東到韶山水庫游泳時,指着前面的山谷對身邊的湖南省委第一書記周小舟說:“小舟,咯(這)個地方倒很安靜,我退休後在這裡給我搭個茅棚好嗎?”

  1960年下半年,滴水洞工程正式動工。兩年後,依照中南海毛澤東住所而建的滴水洞一號樓和韶山沖通往滴水洞的公路相繼竣工。

  據說,1966年6月17日,毛澤東建國後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進住到這個“草棚”時,毛澤東73歲。炎炎暑夏,洞內也一樣悶熱,工作人員就在他工作室兼臥室的房間放了兩隻大木水桶,桶內裝滿冰塊,再用電扇吹冰,以降低室溫。

  人們說,毛澤東這次回故鄉,在滴水洞“茅棚”住了整整十天。十天十夜,毛澤東獨自一人在這遠離塵世、空曠幽靜的山洞,除了翻閱專機由北京送到長沙、再由長沙送到這裡的文件、報紙,更多的時間是在沉默中一支接一支地抽煙。

  我和毛新宇徒步登上了滴水洞後名叫龍頭山的山脊。

  站在這裡極目而望,韶山幾十里方圓盡收眼底。傳說很久以前,這裡曾是老虎落腳之地,故名曰“虎歇坪”。我和毛新宇席地坐在這“虎歇坪”上攀談起來。

  “能講講‘虎歇坪’嗎?”我問。

  “‘虎歇坪’是我們家的祖墳所在地,”毛新宇講起這段歷史來十分專注,一字一句認真地說,過去,山裡的風水講,山上有100隻老虎,經常在山上休息,所以叫‘虎歇坪’。後來我爺爺的爺爺、祖爺爺葬在‘虎歇坪’。我祖爸爸是道光年生、同治年死的,後來山上的老虎變為72隻,山上有一個標誌,有一個亭子上刻了72隻老虎。時人云:‘龍頭山,虎歇坪,聚龍之靈,集虎之威;通三山之風,定八面之氣,藏龍臥虎,風雲際會’。因而被當作風水寶地。我爺爺鬧革命時,湖南軍閥何健打不過紅軍,要來這裡破風水、搗龍脈、挖祖墳。有一農民帶路,把地主一個祖墳挖了,就把這個墳保護了起來。為怕再遭破壞,就把這個祖墳碑放倒埋了起來(這塊碑我們剛在‘茅棚’里看到,是毛澤東祭他的祖父毛恩普的。現已挖出)。後來,爺爺1959年看望他爺爺的祖墳時,湖南省委把山上的老虎打跑了,而我爺爺自從1959年回來後再也沒有上過山。“

  滴水洞,神秘的面紗已經揭開。如今她已成為韶山主要旅遊點之一。來到這裡,伴隨着山澗潺潺流水的,是遊人們那朗朗的笑聲。

  毛新宇被深切打動了,他回憶說:“爺爺離開我們那一年,我才六歲,六歲的我懂得還不多,但那舉國哀痛的情景卻深深地震撼了我的心。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曾盼望着讓我爬上膝頭、給我愛撫和歡樂的爺爺,是多麼偉大、多麼不同尋常。”

  當年22歲的毛新宇,正在北京大學讀研究生。人們都說,他繼承了爺爺許多的遺傳基因,除了體型相貌相似之外,喜愛歷史、愛聽京劇,游泳爬山,甚至飲食習慣方面。

  在韶山和他相處的日子,每天清晨,別人還沒有起床,毛新宇就早已爬到附近的山坡上,一個人默默地散步、吟詩。

  一次,在韶山松山賓館住時,早上起來,我又看到他一個人在竹叢中散步,便趕上去問他,“你最喜歡吟什麼詩?”

  “《沁園春·雪》”,毛新宇自豪地吟誦到,“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這是多麼氣勢宏偉的詩篇啊!每次吟到這裡,都不能不使我感到豪情萬丈!”

  說完,他繼續吟誦着這首詩,一個人向叢林深處走去,翠竹青青,晨霧裊裊,毛新宇那寬厚壯實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我的視野里,那一片蒼翠的山野,融入藍天……

  韶山沖

  1993年12月20日,是毛澤東銅像揭幕的日子。這天天還沒亮,我們就往韶山趕了。這條90公里的柏油路,曾是毛澤東一次又一次走過的地方。只是那時不通汽車、火車,毛澤東由韶山去縣城湘潭,得從天亮走到天黑。去省會長沙,至少要走一天半。布衣長衫,油紙雨傘,毛澤東的身影猶在眼前。前兩晚上僅睡了兩個小時的邵華,提前一個小時起了床,洗漱整齊。李訥和王景清早就坐在車上等人。毛新宇是穿上毛衣又脫掉,後來太冷又穿上,折騰了好幾個來回。

  這是一個盛大的節日。

  毛澤東銅像矗立在毛澤東紀念館前的廣場上,身後是秀麗的韶峰,銅像面對的一片稻田,使人想起毛澤東詩句“喜看稻菽千重浪”。廣場上紅旗招展,陽光普照。附近的屋頂上、山坡上,甚至廣場周圍的樹杈上,都擠滿了人。身穿灰色大衣的江總書記繞場一周,來到站在第一排的主席家人跟前。

  “你們好!”江總書記親切地握起他們每一個的手,逐一問候過去。

  “總書記好!”大家也親切地問江總書記,邵華提議,“咱們照張像吧!”

  “好!”江總書記欣然同意,與他們合影留念。

  當江澤民揭下毛澤東銅像上的紅綢時,廣場上爆發出經久不息的掌聲。展現在人們面前的,是毛澤東氣宇軒昂、樸實凝重的形象。它高6米,底座高4.1米,重達3.7噸。江澤民題寫的“毛澤東同志”鐫刻在褐紅色的大理石底座上。毛澤東面帶親切的微笑,深情地注視着前方。他身穿中山裝,左胸前別有“主席”兩字的飄帶,雙手在前緊握文稿,雙腳微分,呈立正姿勢——這展示的正是開國大典的風采。

  歷史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據說,這尊由中央美術館館長劉開渠大師和軍事博物館著名雕塑家程允賢設計,南京晨光機器廠鑄造的銅像,當時從南京運來時,路經5省,幾台大車自動護衛送行,浩浩蕩蕩,沿途的路人們主動放鞭炮迎接,到韶山市,群眾已人山人海,人們高喊着“毛主席回來啦!”“毛主席回來啦!”主動維護出一條通道讓車隊緩緩開過。

  那是12月6日,嚴冬季節,韶山卻溫暖如春,5月份才能開放的杜鵑花此刻也怒放在韶山沖的山坡上。人們說,那一天一個藍天上,卻出現了一個太陽和一個月亮,那叫“日月同輝”!

  在這裡,關於毛澤東的傳說還有很多,飯桌上,長沙市委書記說,這裡老鄉中傳說,汽車開到韶山主席故居時,就開不動了,司機打開車蓋一看,水箱的水開了,只好去水塘灌水。這裡是主席故居,老天是讓你去看一看才讓你走嘛!

  八一電影廠拍《萬水千山》劇組的人說,拍遵義會議時,我們設想應該有一顆大樹,沒想到到了現場果真有那麼一棵。上井岡山拍外景時,山上下雨,我們直發愁,可雨總是在我們前面,我們走到哪裡,哪裡的雨就停了,想要什麼天氣,就會有一個那樣的天氣在等着我們。

  就連邵華也說,這一年來,籌備主席誕辰一百周年紀念活動,她走到哪裡,哪裡就有好天氣!

  這些話都說得很動人,我們眼裡都閃着淚花。我不知道這麼多的傳說是真是假,但是,我們剛下飛機到長沙那一天,陽光燦爛,而白茫茫的大地,證明昨天分明剛落過一場大雪。“就叫‘不是神話的神話’吧!”這是共識。

  毛澤東銅像揭幕儀式結束後,江總書記在賓館的一個小會議室里接見了主席的這一行親人。

  “你還這麼胖?”江總書記對毛新宇說,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見毛新宇了。他又一次叮囑,“要注意減肥啊!”

  “報告總書記,新宇前幾天加入共產黨了!”邵華說。

  “祝賀你,祝賀你!”坐在邵華和李訥中間的江總書記,高興地站起來走到毛新宇跟前,緊握住他的手表示祝賀,“這是件大喜事啊!”

  在座的湖南省委書記和長沙市長也都鼓掌表示祝賀。

  “我很榮幸在這個日子裡成為最年輕的共產黨員!”毛新宇高興地不知說什麼好。

  江總書記說:“你們都有些什麼問題,生活和工作上有什麼困難?”邵華和李訥回答:“謝謝總書記的關懷,問題都已經解決。”江總書記深情地說:“對主席家庭和子女都要很好地照顧,於情於理啊!”

  “你們什麼時候回去?北京24、26日的紀念活動你們都一定要參加!”江總書記又說。

  “韶山是個好地方,山很青翠。我來了三次,70年代一次,91年一次,這是第三次。”江總書記對在座的省委領導同志說。

  “你91年載的樹在韶山開花了,”省委書記回答,“主席銅像回韶山那一天,杜鵑花也開了!”

  江總書記最後說:“18號在北京開了軍委擴大會,還是要堅持公有制、按勞分配,堅持共產黨的領導,走共同富裕的道路。過去總是把社會主義與經濟對立,社會主義和經濟分不開的,經濟是手段,不是制度”……

  在這個小小的會客室里,總書記和大家親切地交談了半個多小時,接着就登上了回京的飛機。

  毛澤東銅像揭幕儀式後,長沙市委在這裡舉行了盛大的宴會。

  湖南省委書記來了,市委書記來了。毛澤東唯一的堂弟、80多歲的毛澤連,人稱九阿公的他在人們的攙扶下也來了。還有毛澤民的兒子毛華初、族弟毛澤普、族侄毛遠耀、毛遠達都來了。光主席家的親人就擺了兩大桌。

  祝酒的話邵華和李訥互相謙讓了半天,最後還是由兩個人一起站起來,邵華先說“今天是爸爸的一百誕辰,又是銅像揭幕的日子,我們都很高興!”

  李訥接着說:“我想爸爸的在天之靈也會欣慰的,我們祝天上的爸爸生日快樂!今天是家宴,請大家乾杯!”

  她們動情的祝辭,說得大家熱淚盈眶。從來不喝酒的我,激動得揚起脖子一飲而盡。人們說這是用滴水洞的泉水釀的酒,那非凡的意義可鬧得人人滿臉通紅。

  宴席非常豐盛,許多菜都是主席愛吃的家鄉菜。李訥最喜愛的是一道叫“干煸魚”的菜,不到一寸的小魚,用辣椒在乾鍋里爆炒後,熏烤的那種味道,非常濃厚、耐品,李訥說,這是主席那會兒最愛吃的。毛新宇最喜愛吃紅燒肉,邵華說,“今天是喜慶的日子,你可以開戒!”但又怕他吃得太多,便先分給每人一塊。人們都知道毛澤東喜吃紅燒肉是要補一補腦子,毛新宇在席間不好意思地說:“我是想再聰明一些。”

  入夜,韶山沖的這個廣場上,彩旗招展,燈火輝煌,高大的毛澤東塑像,被燈光照得通亮,許許多多的遊人在這裡照像留念。我們一行人剛剛走近,就被一群武警戰士圍了上來,他們認出了主席的一行親人,一定要和他們在這個銅像前合影。他們說他們已經完成了任務,明天就要離開這裡回部隊去了,今天來這兒再看看,沒想到碰到了主席的親人,真高興啊!

  韶山沖里涼風習習,遠山,是純美而威嚴的韶峰,它那麼高聳、那麼挺拔,即使是在夜間,也能透過雲天看到它俊秀的山影。廣場上華燈裝點,人群攢動、鮮花盛開,紅旗獵獵,使你感到仿佛是徜徉在天安門廣場,博大、雄渾、宏偉、壯麗,令人振奮不已。

  碑林·紀念塔

  “瀏陽河,彎過了幾道灣?幾十里水路到湘江……”

  翌日清晨,主席這一行親人,高唱着這支全家人最為熟悉的山歌,驅車趕往“毛澤東詩詞碑林”,滿天的霜露照耀着曲曲折折的入山小道。

  碑林坐落在韶峰山腰。當我們站在這裡,背靠韶峰,面對群山時,那如海般的翠竹松柏濤聲陣陣,那鶴立雞群般的韶峰古樸而又威嚴!山鳥的飛翔,蜂蝶的遊戲,以及青草與野花的香韻,讓毛新宇一下車就高興地喊起來:“真是選了個好地方啊!”

  碑林占地28畝,依山而上,林環路轉,擇勢而立。看完所有的石碑,需幾乎爬到韶峰的高處。山峰陡峭很是費勁,但是大家都決心爬到最高層。腿腳不太好的思齊,專門穿了雙布鞋。身材較胖的李訥,也在別人的攙扶和幫助下爬到了最高層。

  館裡的同志向我們介紹,碑林劃分為青年時期、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抗日戰爭時期和解放戰爭時期、新中國成立時期及附設區,共樹碑100塊,當時已完工的有50塊,其中大多採用毛澤東手跡。我們徜徉在碑石林立的韶峰間,這些體量不同、形色各異的大理石、漢白玉、花崗岩,增添了詩詞的氣勢和威嚴。李訥看得最為詳細,她指着一塊塊石碑說,“這首詩主席當時抄寫了三次,最後選出一首”、“這首詩的手跡還有另外一種”……

  當她看到《蝶戀花》的詩詞,是刻在一塊下面流水的石碑上時,說:“主席這首詩的意境是天上人間,而不是小橋流水”。館裡的同志馬上表示採納她的意見。

  碑林還沒有完工,前來參觀的群眾已經絡繹不絕了。我們從山上下來,顧不上休息,就登車趕往另一個紀念設施——“韶山烈士陵園”,這裡有造型寓意的“紅旗捲起農奴戟,黑手高懸霸主鞭”的烈士塔,有毛主席當年親手建立的韶山黨支部“五英亭”,有毛澤東家庭為中國革命而犧牲的6位親人雕塑,和彭公達等140餘烈士的碑刻與生平介紹。

  這是一個無陵的烈士陵園,巨大的花環昂首向天,悲壯而威嚴。這裡群山環抱、丘陵起伏,滿山都是蒼松翠柏,陵園建築物由山腳直至山頂。

  山頂上的六烈士雕像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我們佇立在這裡久久不願離開,並且在每一座雕塑下留影。

  “讓我單獨在這裡照張像吧!”劉思齊飽含淚水,仰視着眼前毛岸英這座高大的塑像說,“我也說不清哪兒有點不像!”

  此刻的思齊,沉浸在半個世紀前的歲月里,她對岸英那麼熟悉,怎麼可能還會有復製品?

  思齊一個月前看到過一張這裡雕塑的照片。那是南京製造銅像的工廠一位師傅專程趕到她家,徵求意見的。思齊說,看了這張照片後,自己激動得一夜沒睡,半夜爬起來吟成一首詩,然後交給老伴。老伴也一夜沒睡,第二天早晨,就把抄寫在絹紙上的這首詩交給了她。這首詩寄託了思齊對岸英那半個世紀的懷念和感情。詩中寫道:“歸去來兮,與家鄉父老,共慶您百年壽誕。攜全家忠魂回韶山,莫忘招回我岸英。”

  提起岸英,思齊就有說不盡的懷念。她告訴我,“每次看到岸英的照片或文章,我心裡就挺難受,總是……”思齊說到這裡,停頓了很長時間,都沒能接着說下去。

  那天從烈士陵園回到住處,我便和思齊聊起天來。她沉思了很久很久,說不出話來,我想打破這可怕的寂靜,又不敢打擾她的思緒,只好這麼持續了好幾分鐘才說:“我不該提起這話題吧?”

  “不,”思齊說,“過去那幾年簡直都不敢碰這話,稍不留神就想哭,現在好多了。我們畢竟渡過了那一段最美好的時期啊!”

  思齊說起她與岸英相識的經過,“那次我去西柏坡看主席,岸英在山西土改,結束後也回到西柏坡。以前我們在延安也見過,但那時我很小。在我的眼裡,岸英是留蘇的洋學生,一直把我當成小妹妹,自己做夢也沒想到這事。岸英是在蘇聯長大的,感情奔放,他這次直接要找我說,還鄭重地徵求妹妹李訥的意見。李訥那時才這麼點高,(思齊用手比了比),李訥回答:‘嗯,長得挺漂亮嘛。’”

  那時已經62歲的劉思齊,回憶起她和岸英談戀愛的經過,津津有味,記得十分仔細具體。她說:“岸英總開玩笑說,‘你看我的鼻子多像我爸爸,是毛家的鼻子;眉眼像我姥爺。’那時我們相處得很好,連嘴都沒斗過一句。新婚不久,他去朝鮮才40天就犧牲了,在這之前他給我來了封信,只說是執行很重要的任務,我就把信裝在棉衣上口袋裡,後來都揉爛了,誰想這封普通的信竟成了遺書!”

  思齊繼續說:“主席對我很好,比對親女兒還想得周到。岸英死後,他常常說起岸英,還談起楊開慧媽媽,好像把他老人家對這兩個人的感情集於我一身。”

  劉思齊是毛主席認的乾女兒。那是在延安的一次演出中,思齊在一個名叫《棄兒》的劇中,演那個一對夫婦因革命而丟掉了的那個孩子。思齊是烈士的女兒,在舞台上觸景生情,演得很動感情,打動了台下看戲的毛澤東,謝幕後便請她給自己當女兒。

  岸英犧牲後,主席親自過問思齊重新成親的事,甚至專門寫信給她,讓她多加考慮。當得知空軍政委劉震給思齊介紹了後來成了她丈夫的老楊時,主席專門作了調查,並在材料上批示:“這個同志很好,希望你考慮。”交給思齊。

  最後,劉思齊又給我們談起她這次來韶山的想法和感受。她動情地說:“這次來韶山最深刻的感受就是毛澤東永遠活在人民心中。韶山人民對我關照得很好。這是家鄉人民的心意。我這次來也是表達我對主席的心情,不要說是有這個關係,就是一個很普通的老人,對我這樣好,我也有一種心情要表達。我覺得這不僅是岸英的關係,而是兒女對父親的感情,我不是以主席是偉人才來的。來後看到人們對主席那麼深厚的感情,很感動。許多人為了能見見我們,聽說下一站是回韶山,人家先趕到韶山,在滴水洞、上屋場等了好幾天。人家找我們簽字,是出於對主席的熱愛,我們都是很普通的人,主要是寄託對主席的愛,這齣於一個共同的感情,沒有什麼可推託的,他們是懷念,我們也是懷念。人家從我們身上得到一種安慰,作為兒女,我們很感激,有這麼深厚的感情,我們簽簽字,還是彌補了人們對主席深深的懷念。把我們每個人的簽字和人們的思念放在天平上,人們的思念要沉得多!重得多!”

  上屋場

  我們到的最後一站是主席故居上屋場。

  眼前這個叫作上屋場的地方,是一座半瓦半草的普通湘南山村農舍。門前匾額上“毛澤東同志故居”七個黑底鎦金大字是鄧小平1983年4月2日親自書寫的。我們來到這兒時太陽剛剛升起,可房前屋後已來了許多人。這裡一年365天,天天開放,據說它和天安門廣場毛主席紀念堂,是國內目前兩個唯一不收門票的毛主席紀念場所。

  這個紀念館的老伍同志介紹,這裡1950年被列為革命紀念地後,來的第一批國內參觀者是當年解放韶山的戰士;第一批外賓是蘇聯塔斯社記者採訪團;第一個外國元首是胡志明主席;我國黨和國家領導人最早來這裡的是陳毅元帥。

  1927年,34歲的毛澤東作為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在白色恐怖中離開韶山,走上了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的道路。臨行前,有人問他何時再返韶山,主席遙望前方,雙手握拳發誓:再搞30年革命,反動派不打倒,我毛潤之不再回韶山!

  1959年6月25日,毛澤東踏着堅實的腳步回到了他闊別32年的故土。“別夢依稀咒逝川,故園三十二年前……”就在他回到這裡的第一天晚上,主席就揮毫賦詩,寫下了《七律·到韶山》的著名詩句。毛澤東那次回韶山,先後與家鄉的3000多人握手,使他的手掌都腫脹起來,手腕也有些酸痛。他對隨行的羅瑞卿等人說:這怕是我握手握得最多的一次。我的手都握累了。他還說:“是看得起我、尊敬我,人家伸出了手,我好意思不握?要握就握到底。”

  現在,韶山的父老鄉親又像當年歡迎毛主席一樣,歡迎着主席的這一行親人。那些正在山坡上、路上走着的行人一認出我們,便主動地上來打招呼,更多的人是拿着紀念封或者書讓他們簽字,他們有人是早就在這兒等着了,有的是剛剛趕了幾十里路來的,有人還握着邵華的手流着淚,激動得說不出話。下汽車到故居只有幾十米路,我們被圍了好幾個小時走不出來。邵華、李訥、思齊和毛新宇不停地簽字,不停地與大家合影留念。後來在上屋場照像時,乾脆就當了一會兒“模特”,找他們一起合影的人實在太多了。上車臨走時,又被一個東北的老鄉攔住了,他踏上車門,把一千元錢一把塞在坐在車門的毛新宇手中,流着眼淚說:“我剛從那邊追過來,我從電視中看到過你的樣子,這是一點心意!”車要開了,我們都始終沒有說服這位東北大漢收回錢,也始終沒有打聽到他的名字,最後毛新宇轉手把錢交給車上的湘潭市秘書長,以支援家鄉建設。

  入夜,上屋場前舉辦了一場紀念毛澤東誕辰一百周年的大型電視文藝晚會,題目叫《人間正道是滄桑》。

  這裡燈火通明,照亮了半邊天。故居檐下懸掛着四個大燈籠。故居前的池塘已被膠合板覆蓋,成了一個大舞台。盛開的菊花和滿山遍野的觀眾,環繞着這個以主席故居為背景的舞台。

  12月的韶山寒風料峭,晚上的氣溫降至零度以下,山溝和屋脊上還冰雪殘存,我們進場就坐時,每個位子上都預備着解放軍戰士自己的棉大衣,可轉頭搭眼望去,故居對面的山坡上黑壓壓一片人,許多人就爬在樹枝上,密密麻麻,十分壯觀。電視台的導演被感動了,他拿起話筒大聲喊:“鄉親們,你們也是演員,我們的鏡頭也對準了你們!”

  台上,演員們歡快歌舞,背景上屋場後的翠竹蒼松在微風中如歌如泣。晚會的導演告訴我們,人們只看到著名歌唱家臧玉琰、劉斌、盧秀梅、段樂三代同唱的《東方紅》慷慨激昂,誰知他們中有4個人因發燒剛剛打過吊針!為跳好民族舞,劉家艷不知在台下挨了多少訓;23歲的舞蹈演員劉晶,在台上凌空飛舞,在台下她還因腿部傷痛難忍,用暖水袋焐腿;廣州軍區戰士歌舞團的演員也夜以繼日,付出了極大的辛苦……演出結束後,當省委領導和邵華走上台與演員們一塊輪流合影留念時,許多演員都挨着凍堅持要照完像再走,還一再叮囑要寄一張給他們,“我們等了這麼多天,就盼着今天演出後能和主席家人合張影!”

  演員們這些火熱的心情持續到很晚。幾乎半夜2點多鐘的時候,邵華趕了好幾里路到演員住地看望大家,正在吃夜餐的演員們一看邵華來了十分高興,李谷一、董文華、李維康、何紀光等不少人都放下筷子,請求邵華大姐簽字留念……

  韶山,度過了一個不平凡的夜晚。

  我們的韶山之行只有短短的6天就結束了,當我同他們同坐一架飛機回到北京後,也就再也沒有見過,大家都忙。但她們的身影卻時時浮現在我的眼前。記得我們剛在飛機上認識時,還都沒見過面,可這種陌生感很快就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互相親切的呼喚,我稱她們為姐,而她們也時時關心我,“楊楊來,坐在這兒。”每次乘車,每次吃飯,總是拉我到她們身邊,我們像很好的朋友那樣,很快真誠地交談起來。說實在的,我沒有想到的很多:他們那樸實生活中極為坦然的心態,那種追求真實而毫無虛榮的素養,那種平易近人絕不張揚的作風……望着她們,我時時動情地想,與其說她們是一個偉大領袖的女兒,不如說她們是一個普通農民的後代。在她們的身上,體現出勞動人民那種太多的純樸,太多的踏實以及善良、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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